《巴别塔之歌》拉面加血不加蓝

24、活化金属

　　那台损毁的探测小车，昭示着前方的不祥。通讯士以西结立刻尝试再次用移动电台呼叫第七小队，原本只是例行公事的尝试，没想到这次耳机里竟然传来了一阵极其扭曲、夹杂着强烈电流干扰的嘶哑声音！

　　“……听……听得见吗？……第五……小队？……是……是救援吗？”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年轻，但此刻充满了急切与恐惧，信号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再次中断。

　　“听得见！我们是第五小队和公路驿站救援队！你们在哪里？情况怎么样？”以西结立刻回应，同时快速操作设备试图稳定信号。

　　“……不……不要相信……金属！这……这个地方……对金属……有严重的……腐蚀……不，不只是腐蚀！是……是活性的！它会……会动！会……” 女孩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骇，随即被一阵更强烈的、如同金属刮擦般的噪音淹没，信号再次中断。

　　“会动？”洛克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主要由复合材料制成的训练步枪，看了一眼旁边爱丽丝那同样非金属主体的□□。

　　就在信号中断的瞬间，异变再生！

　　旁边那片散发着甜腻腐臭气味的巨大紫色蘑菇林深处，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无数肉块摩擦蠕动的粘稠声响。紧接着，一个庞大的、令人作呕的身影，缓缓地从蘑菇林阴影中“挤”了出来。

　　那是一个难以名状的怪物。它大约有两米多高，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由无数惨白的、肿胀的、仿佛被水浸泡腐烂的肉块强行糅合在一起的巨大肉瘤。肉瘤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的、流出黄色粘液的孔洞，一些破碎的、像是动物骨骼或甲壳的东西镶嵌在肉块中，随着它的移动而晃动。它没有明显的头部或四肢，只是在主体的前方，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布满螺旋状利齿的口器，发出“嗬嗬”的、如同溺水者喘息的声音。更令人不安的是，这怪物的部分肉块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金属光泽，仿佛吞噬并融合了某些金属物体。

　　“开火！”莫蒂大叔反应最快，怒吼一声，手中的大口径手枪率先喷出火舌。子弹击入那肉瘤般的身体，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溅射出恶臭的粘液和碎肉，但似乎并不能有效阻止它的前进，那些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蠕动愈合！

　　爱丽丝身形疾退，同时冷静地指挥：“避开正面！攻击它那些闪着金属光泽的部分！那可能是弱点！”

　　众人立刻分散开来，子弹和兰彻斯特凝聚的光明能量球（虽然对实体伤害有限，但似乎能让那怪物感到不适）从不同方向倾泻而去。洛克瞄准了一块反射着幽光的肉块连续射击，果然，那怪物发出了更加尖锐刺耳的嘶嚎，被击中的部位愈合速度明显减慢。

　　战斗异常艰难。这肉瘤结合体不仅防御力和再生能力强，它的攻击方式也极为恶心。它会从身上的孔洞中喷射出具有腐蚀性的黄色粘液，溅射在防护服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它那巨大的口器还能如同橡皮筋般猛地弹射而出，试图将人吞噬。奥兰多军医不得不时刻注意大家的站位，避免被粘液集中攻击。

　　在一次闪避喷射时，兰彻斯特脚下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一个趔趄，虽然及时稳住，但手臂还是被溅射的粘液擦到，防护服立刻被腐蚀出了一个洞，下方的皮肤传来一阵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兰彻！”洛克惊呼。

　　“我没事！”兰彻斯特咬紧牙关，继续用光明能量干扰怪物的行动。

　　就在战斗陷入胶着时，珂赛特强忍着虚弱和不适，靠在了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后。她没有使用狙击步枪（那同样是金属制品），而是仔细观察着那怪物的行动模式。她注意到，每当怪物试图快速移动或发动强力攻击时，它身体中心区域一块特别巨大的、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肉块就会微微鼓起，如同心脏般搏动。

　　“队长！它的核心！中心那块最大的金属肉瘤！”珂赛特用尽力气喊道。

　　洛克瞬间会意：“集中火力，打它中心！”

　　爱丽丝、莫蒂、以西结（他甚至用上了通讯器上配备的小型自卫武器）以及洛克，所有火力瞬间转向，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那块搏动的金属肉瘤上！

　　“噗嗤——嗷！！！”

　　伴随着一声极其惨烈、不似生物能发出的嚎叫，那块金属肉瘤猛地爆裂开来，溅射出大量混合着金属碎屑和粘稠黑血的污物。整个肉瘤结合体如同被抽掉了主心骨，剧烈地抽搐、瘫软下去，最终化为一滩不断溶解、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烂泥，不再动弹。

　　战斗结束，众人都气喘吁吁，心有余悸。奥兰多立刻上前检查兰彻斯特的伤口，进行清创和包扎，所幸只是表皮灼伤，并不严重。

　　而就在这时，移动电台里，那个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清晰稳定了许多，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救援队！你们还好吗？刚才……刚才那个怪物是不是被你们解决了？我们听到枪声和它的叫声了！”

　　“威胁暂时解除！”以西结立刻回应，“报告你们的位置！”

　　“我们在……在一片稍微高点的干燥草地上，旁边有一棵很大的、像是被雷劈过的枯树！我们能看见你们刚才开枪的火光！”

　　按照对方的指引，七人小队小心翼翼地绕过那滩仍在微微蠕动的怪物残骸，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前方果然出现了一小片地势稍高的干燥草地。草地中央，矗立着一棵焦黑、形态狰狞的巨大枯树。

　　而在枯树下，或坐或躺着四个浑身沾满泥浆、狼狈不堪的身影。正是失踪的第七小队！

　　炼金机械教授道格拉斯·冯·诺曼依靠坐在树根旁，这位平时总是带着狂热神情、执着于机械之美的学者，此刻脸色苍白，神情萎顿，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腰部以下空空如也！两条腿齐根而断，只剩下脏污的裤管空荡荡地垂着。

　　“教……教授！”兰彻斯特吓得惊呼出声，以为教授遭遇了不测。

　　“别怕，别怕！”第七小队的队长，莱妮·史密斯学姐连忙摆手，她自己也浑身泥泞，一丝不苟的齐耳短发，现在乱的像泥巴糊的鸟窝，但眼神依旧清亮，“道格拉斯教授他……他本来就没有腿！”

　　“啊？”洛克等人一脸愕然。

　　莱妮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教授年轻时因为一次严重的实验室触电事故，双腿严重烧伤坏死，早就截肢了。他现在的‘腿’……是金属义肢。”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哭笑不得又后怕的表情：“而现在……他那两条价值不菲、被他视若珍宝的先进义肢……不见了！被这鬼地方给‘吃’了！”

　　就在这时，救援队带来的压缩食品和饮水被分发给第七小队的四人。之前还显得萎靡不振的四人，看到食物眼睛都亮了，立刻扑了上来，毫无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活像饿了三天三夜（实际上是整一天没吃饭）。

　　一边疯狂进食，莱妮和其他队员一边你一言我一语，急头白脸地说明了他们这几天的离奇遭遇。

　　原来，他们这次参加绘图任务，主要目的并非为了功勋点，而是为了配合道格拉斯教授的一个秘密科研项目——寻找并采集一块据说坠落在沉眠谷地附近的、具有特殊性质的陨石碎片。

　　“进入河谷的第二天，也就是全体任务的第四天下午，”莱妮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回忆着，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我们刚找到一处地方准备扎营，还没生火做饭呢，我正在用电台跟总部进行例行汇报……”

　　突然，她身上穿着的、用于在沼泽地辅助行走和负重的轻型金属外骨骼，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紧接着，那冰冷的金属骨架竟然开始自行扭曲、变形，像活过来的金属蟒蛇一样，猛地收紧，死死勒住了她的身体！

　　“不仅仅是我的！”莱妮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梅耶妮的、德米特里的，还有教授那两条宝贝义肢，全都‘活’过来了！”

　　当时，道格拉斯教授正坐在火堆边专心绘制地图，他那两条先进的、与神经连接的金属义肢，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像两条在春天被爱情蒙蔽大脑的曼素里水蛇，扭捏地缠在了一起，拖拽着猝不及防的教授，疯狂地朝着旁边浑浊的水草丛里钻去!

　　“我的腿！我的腿要跑了！”道格拉斯教授当时惊恐的喊声仿佛还在耳边。

　　其他三人好不容易才挣脱了试图“谋杀”自己的外骨骼（德米特里甚至不得不开枪打坏了自己外骨骼的几个关键连接点），赶紧连滚爬爬地去救被义肢在泥水拖行的教授。

　　“就在我们手忙脚乱地把教授从水草里捞出来，按住了那两条还在疯狂蹬动的‘腿’，并强行把它们从教授身上卸下来的时候，”莱妮苦着脸说，“我们的所有电子设备，包括电台、探测器，甚至德米特里狙击枪上的瞄准镜，全都失灵了！通讯就是从那时候彻底中断的。”

　　失去了义肢的道格拉斯教授几乎无法自己移动，他们携带的大部分精密设备和武器也成了废铁。他们只能拖着教授，狼狈地逃到这片相对干燥的高地，靠着身上仅存的一点非金属包装的口香糖艰难度过了一天，还要时刻提防着沼泽里的各种危险，包括刚才那种诡异的肉瘤怪物。

　　听着第七小队这匪夷所思又带着点荒谬的遭遇，洛克等人面面相觑，终于明白了那扭曲信号中“金属会动”的含义。这片沉眠谷地，不仅腐蚀金属，甚至能让金属产生诡异的“活性”并叛变其主人！

　　道格拉斯教授啃着黑面包，扶了扶歪掉的眼睛（镜腿是塑料的，镜片是玻璃的，幸免于难），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裤管，痛心疾首地喃喃道：“我的‘赫尔墨斯风行者Ⅶ号’……可是最新版本，不仅使用高纯度钛合金，还有本人两晚没睡设计的提速附魔符文……”那表情，比丢了亲儿子还难过。

　　莫蒂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憋着笑安慰道：“教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人没事就好。至少……您现在轻装上阵了？”

　　这句不合时宜的幽默，让劫后余生的众人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混合着疲惫、后怕和荒诞感的大笑。在这诡异的沉眠谷地中，这笑声显得格外珍贵，也冲淡了连日来的紧张与恐惧。

　　两支小队成功汇合，但如何安全离开这片对金属有异化能力的诡异沼泽，并将失去行动能力的道格拉斯教授带出去，成为了摆在他们面前的新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