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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伤恐怕不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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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箬梦呆呆望着面前一汪鲜艳的血渍,耳朵嗡嗡作响,抬头只见浮衍笙嘴唇张合和能夹死苍蝇的眉心,张了张嘴,
“咳,我,咳咳”
几缕血丝从嘴角流淌,他感受身下人的举动,耳边风声呼啸,眼前树丛倒退,不知带他去往何处,想问一问,但喉咙腥甜干涩的难以发声。
天,小爷不会命不久矣吧?
不要啊,这大好河山,山珍海味,美人在怀还没享受呢。
锦箬梦动了动生硬的指尖,艰难在他胳膊写下“去哪”两字。
“药谷,看病。”浮衍笙嘴抿成一条线,面色依旧柔和,眼中的慌乱却怎么也藏不住。
锦箬梦从掌心摸出一朵被撕扯不成样的花,小心翼翼别在他衣襟前,血色荆棘上开出黄色的妖艳,很有番韵味。
但锦箬梦无暇欣赏,只不想看见面前人露出这般焦灼的神态,不像胜券在握的宗门师兄,想逗他笑一笑,想告诉他自己没事。
于是在穿过花丛时悄悄扯下几朵,可惜多数被撕裂成几分碎片,只剩唯一别在他衣前的那朵还算完整。
紧接着他感觉面部七窍有温热液体流出,天旋地转间,视线定格在浮衍笙惊恐的神色上,随后昏死过去。
“*没啥大事,就*刚醒身*太弱了,*补就好*。”
“哎呦喂,你守着这大佛一百多年,还不清*他**况吗?你又不让我看***,我把脉*能把*这*情况*!”
“我这不可能*别人,你那二师**不*能!没人会*道,放心*你。”
“……”
声音时大时小不断传入耳中模糊不清,像无数只苍蝇嗡嗡作响,锦箬梦烦不胜烦捂住耳朵,翻个身,背对着床边两人。
“哟,这是醒了。”
陌生的男声清晰钻入脑中,让锦箬梦瞬间清醒,利落翻身半跪在床上,手肘呈斜式挡在胸前,俨然自卫动作,警惕看着面前。
四周帘纱妙曼,身下是竹片拼凑的木床,掀起一角的纱幔外站着两个人影,隐约可见房间布局,除了一张桌台上摆放着几卷书,便再无其他,不华贵,但看着清雅。
“嘿!你这小东西,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眼见自家大师兄散着如瀑布般墨发,眉眼含笑,嘴角勾起浅浅弧度望着自己,似美而不阴柔的陌上玉公子。
以及,站在一旁相貌平平,面黄寡瘦,比自己师兄矮半截,还不断伸个脖子往里看那男的,正呲个牙冲自己挤眉弄眼。
锦箬梦眉心一拧,不是很想看见那人站在师兄身旁,避开他的目光,向浮衍笙方向伸手,道:
“师兄。”
“嗯。”
温热的掌心附在手上,浮衍笙坐在床边,顺势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浅黑色灵力在他周身浮动,不断钻入锦箬梦体内,“好受些了吗?”
“好多了,这位是?”
他眼神止不住往旁边不断摇头那男的身上瞧,被人发现赶忙移开装作四处打量。
“秦书淮,给你看病的大夫。”言简意赅几个字,反惹的被提及的人不乐意。
“我是药谷掌门,掌门,不是赤脚大夫,你知道别人请我出诊看病需要等多久吗?
哪像某些人不打招呼就冲进别人家里,拿剑架着人脖子要求给看病,要不是看在咱俩多年的交情上,我早撂挑子了。”
秦书淮边嚷嚷边从兜里摸出一瓶药朝锦箬梦扔去,被浮衍笙一把接住。
“那是给他的,不是你的,护人跟护鸡仔一样,生怕人吃了他。
他给你渡气配上这个药一起,见效快。”
锦箬梦接过药瓶,摸出一颗黑乎乎,略带怪味的药丸,小脸瞬间皱成苦瓜,嫌弃的别过脸。
这啥啊,一股馊饭菜味,喂猪的泔水都比这好,这人怕不是报复刚刚自己没有搭理他的话,才弄这么个恶心人又不致死的玩意吧?
秦书淮一看他这反应,乐了:“是药三分苦,只不过呢,我这药,只是味道怪点,大众话怎么说,就是创意,新产品,哈哈哈!”
锦箬梦斜眼睨了他一眼,又看看手里散发怪味的药丸,像蓄势待发的魔童,闭了闭眼,实在没有勇气张开口。
突然听见干呕一声,睁眼瞧他手里药丸不知何时消失,就见对面方还有几分医者儒雅的男子,此刻正扶着床柱弯腰捶胸。
“秦书淮,你做个药做成这样,想必这破药谷也不是非有不可吧?”
这阴测测声音一出,秦书淮是腰不疼,腿不酸,也不干呕了,抬头扯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养魂丹就是这个味啊,那地狱的材料,哪个不是好几千万年没经历人间风雨洗礼,哪能有好味!我就逗逗他,咱就说不至于啊!”
那这个丹药还真是重口味,几千万年不洗澡,搓下来的皴都够糊墙了。这学医的更是能人,啥都敢碰。
秦书淮触及到锦箬梦关爱特殊人群的眼神,嘴角抽了抽,悄悄斜眼瞅了浮衍笙满脸写着‘他不好我一定让你不过好’的表情,欲哭无泪。
这造的什么孽,我非得嘴贱逗这变态的宝贝疙瘩干什么,现在好了,呜呜,我的药谷,我的丹药,我的爱书,都将要离我而去了。
“停,我改,我现在改还不行吗?”面对二人威压,秦书淮还是认命去想解决办法,他可不想再尝一次酸臭的丹药塞喉咙的感觉。
就在他扭头要离开的瞬间,锦箬梦毫无预兆直直往前栽去,好在浮衍笙手快又捞回怀抱,本无血色的小脸上冷汗涔涔。
“秦书淮!”
这一声穿透灵魂的叫喊差点给他三魂七魄都吓飞,秦书淮只得揉揉被震的嗡鸣的耳朵转身,看见怀里人的情况,瞳孔放大,遍布惊恐。
别死啊祖宗,你死了那变态不得把我剁成肉泥糊在你棺材上啊,呜呜。
即使脑内乱成浆糊,手上动作却不敢停,搭上锦箬梦脉搏,但什么也把不出。
“疼,胸口,疼…”
极其细微的声音给了摸脉恨不得摸出花来的秦书淮灵感,急切道:
“我要看看他胸口还有没有伤,你把他衣服掀开来,一点点就行。”
浮衍笙眉头又皱起,面若寒霜,不情不愿褪去左胸膛衣面。
一个黑漆漆的窟窿出现在两人面前,原是心脏的位置此时被黑洞替代,令秦书淮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问:
“没心脏,你养这么多年养个魂体?他肉身呢?”
“我不知道。”浮衍笙用衣袍盖住锦箬梦肩膀,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仍旧抿着唇,沉声道:
“当初我就是在他做完一切带他离开,他不喜旁人看他身躯,衣物未曾动过,我不清楚他身上的伤。”
按理说,灵力修补了百年,就是魂体也该补好了,与肉身状态无异还无法疗愈的魂体,秦书淮还是头一回见。
“啧,只能渡气吊一口命,他筋脉全断,灵力游走不可太过雄厚,切记。”秦书淮又将一个颜色鲜艳的药瓶丢他怀里。
“鲜花汁子染过了,都是香的。”
他可没忘这人方才还要灭他药谷这个事,不禁打个寒颤,“喂吧,他伤口发作时喂一颗。”
原本想给这祖宗巩固魂魄用的,倒意外派上用场。
圆润丹药入喉,腥涩而又醉人的香气在口腔炸开,让锦箬梦瞬间从痛苦的感触清醒几分,止不住咳嗽。
“阿锦。”
他回握浮衍笙抓着自己的手,摇摇头示意他没事,锦箬梦听见方才二人谈话,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膛,黑乎乎一片,很是可怖。
“我是魂体?那为什么我还会吐血?”锦箬梦被水雾迷蒙的眼睛满含不解看向两人。
真的只是中咒吗?谁家中咒睡这么久只剩魂魄了,那不就是死了吗?
“呃,这个嘛,你是先例,先例,这不也好事嘛,起码,有知觉,跟活人没差呀,对不对。”秦书淮打哈哈想把这事揭过去。
离锦箬梦最近的浮衍笙却没了动静,低着头没再看他,长长发丝盖住面容,看不清表情。
“一百三十七年,师兄都是渡气为我续命?”话是问的浮衍笙,而锦箬梦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秦书淮。
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想帮这师兄弟俩缓和气氛,结果给自己扯进浑水里,想闭嘴装哑巴也不成。
还没想好回答,就又听他说:“这么久,会影响师兄的修为吧?”
“不会。”
头顶声音抢先一步开口,秦书淮瞪大眼睛,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锦箬梦扯着苍白的唇,眼眸微眯睨了眼秦书淮,又转脸仰望自家师兄道:
“那师兄,如今什么修为呢?”
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拨开发丝挽在浮衍笙耳后,像打开精美的礼盒,缓慢又小心。
掌心轻抚上他脸庞,眉心,眼眶,鼻子,最后……唇瓣,作乱的手猛的被抓住,嘶哑低沉的声音在锦箬梦耳边炸响。
“金丹大圆满,别摸了,乖。”
哈,说谎。
锦箬梦抽回手,敛了眸看着自己身前的衣裳,内心冷笑不止。
他是失忆,记不得事,但不是三岁没开智的婴儿,若真不掉修为,不可能只有金丹期,普通人修炼到这地步也需要个几十年,一百多年还要给人渡气,只怕早成干尸了。
若真是掉到金丹期,那……
他垂着的眸子动了动,右手拇指无意识扣着食指。
是我欠他的。
气氛就这么诡异的沉默着,秦书淮有些受不住这两人无声的对峙,悄咪咪摸到门前拉开一条缝,刚要出去,门突然被向内推开,他就这么被夹在门内钉在墙上。
“大师兄!阿锦醒了怎么不通知我,还是听书淮哥传信才知道,太不够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