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有只瑜做的鱼》桑霓

10、『水&瑜』【宴请狐狸】

　　〖10〗『水&瑜』【宴请狐狸】

　　※※※

　　我捂着发红发热的小脸，在宫女太监侍卫好奇眼光的注视下，一路霓不停足地奔回祥瑜阁。
　　一只脚刚踏进院子，一片“赤橙黄”的彩布便呼啦啦地飘了过来：“公主公主，晚宴的事情怎么样了？”
　　额滴西施貂蝉杨玉环啊！这哪冒出的一群王昭君？我的小眼严重的色盲！
　　瞧瞧瞧瞧，这些丫头个个穿得花枝招展，打扮得如花似玉，还有那小脸笑得都是一个德行——花枝乱颤！
　　一个个打扮得这么“花痴”想干啥？
　　低头看看我自己，清一身水绿色！敢情这些丫头们把我当绿叶了？
　　去它赤橙黄+青蓝紫！真是西施不发威把我当东施，鲜花不绽放把我当绿叶了！本霓今天就让你们这些庸脂俗粉们见识一下啥叫“闭月羞花”，羞死你们这一群丁香花海棠花牡丹花！
　　“放心，穆大人晚上六点，不，是酉时中间那个时辰会准时来祥瑜阁赴宴，你们安心等着吧！”一脸不爽地丢下这句话，我回到房间，把衣服通通从柜子里扒了出来，在铜镜前一件接一件地比划着。
　　“小瑜，你回来了？”晨儿推门进来时，见我左手一件大红衣，右手一件大紫衣，顿时愣在门口。
　　“晨儿，快看看我穿哪件衣服好看？还有，等会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梳妆打扮一下，一定要把我打扮得金光闪闪光芒万丈！我就不信我的光芒盖不住院子里的那一群人造花！”
　　我这话说得那是一个咬牙切齿！模样就像是人老珠黄的老婆恨不得换肤拉皮，去见年轻貌美的小三！
　　“小瑜，你不是最讨厌梳妆打扮吗？今儿是怎么了？”晨儿关上门，一脸浅笑地走向我。
　　我将手中的衣服扔在床上，气鼓鼓道：“你看啊！院子里的那群丫头知道狐狸今晚要来吃饭，个个都打扮得跟朵花似的，我这一身绿衣都成衬托她们的绿叶了！”
　　“她们打扮得美些，让大人挑一个带走，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吗？”晨儿点着我的鼻子坏笑。
　　“那可不行！虽然我不想嫁给狐狸，可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要嫁给狐狸了。这时候，他若是看上了我的丫头，那不就等于公然给我戴绿帽子吗？我薄皮薄脸的哪丢得起这人呀！”我语无伦次胡言乱语。
　　我算是看出来了，晨儿这丫头分明就是故意说这话来“激”我的“将”！
　　“好了，我的好小瑜好瑜儿！过来坐下，今儿我一定将你打扮得光芒万丈魅力四射！”晨丫头拉我到梳妆台前坐下，又道：“你今儿见到穆大人了吧？他穿什么样式的衣服？”
　　“那个闷骚狐狸今个身着一件月白色金绣藻纹锦袍，腰上束一条金丝嵌玉玲珑带，带上挂了一块玲珑剔透的玉佩……”
　　说着说着，我的脑中便飘乎乎地飘来狐狸绝代风华的姿容。
　　“小瑜，你记得可真清楚哟！”晨儿哂笑：“那你也穿白衣吧，这样就不会淹没在那一群人造花中咯！”
　　“可是我的气质又不飘然，穿白衣岂不是不伦不类？”我一脸担忧。
　　“谁说只有气质飘然的人才能穿白衣？”晨儿从一大堆锦衣华服中扒出一件奶白色银线绣花对襟长裙递给我，“这件衣服华丽又不失俏皮，刚好可以衬托出小瑜古灵精怪的气质，选这件吧？”
　　“喔！”我接过衣服准备换上，不知怎地，脑海中忽地就飘来一片气质飘然的白纸片。
　　一盏茶的功夫后。
　　我看着铜镜中面敷薄粉，颊扫红胭，眉描青黛，唇染朱红的恬雅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哼！人造花们！本霓今晚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一朵梨花压海棠”！

　　※※※

　　酉时，御膳房的管事太监带着十多个手提食盒的丫鬟鱼贯而入。片刻功夫，桌上已摆满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碟碟碗碗。
　　我拿起玉壶，轻抿一口壶中的宫廷极品贡酒“九酝春酒”满意地赞道：“不错不错，口感绵爽清冽，香醇宜人，果然比掺了敌敌畏的某酒香洌万倍呀！”
　　正欲放下酒壶，门外忽地传来丫头们若萤啭黄鹂般柔媚动人的请安声：“奴婢参见太子殿下，穆大人！”
　　太子哥哥也来了？
　　我一个激灵，立马起身开门。
　　“太子哥哥，你这大忙人今个怎么有功夫到瑜儿这‘蓬荜’来‘生辉’了？”
　　音落，我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太子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意味深长地笑：“瑜儿这身打扮倒是真让你这‘蓬荜’‘生辉’了不少！不过袭水，今个究竟是何好日子，我俩竟能有幸见到瑜儿如此涤然出尘的一面？”
　　语毕，他回了我一个眨眼，美得百花黯然草木枯荣，让我有一瞬的滞愣。
　　狐狸抬眼看着我，眸中闪过一丝不悦，面无表情地答：“水还是觉得瑜儿适合鲜亮些的衣服。”
　　我的笑容忽地僵在脸上。
　　他是说我气质不够“飘然”，驾驭不了这淡雅出尘的白色吗？
　　哼！就你们家大烟鬼够飘然！我心中那是一个气！（众：空气好酸！）
　　“晚宴已经准备妥当。太子殿下、穆大人，屋里请吧！”晨儿这样说着，上前挽住我的手，将剑拔弩张的我带到桌旁坐下。
　　太子和狐狸落座后，那群人造花鬼鬼祟祟装腔作势故作矜持地在门口忸怩着，不敢兀自上桌。我因为被狐狸的话噎得很不爽，加之那群人造花个个颜色“鲜亮”，此刻就自动屏蔽那些花啊朵呀对我不断飞来的挤眉弄眼。
　　“听说瑜儿今个摆宴是为了奖励几个丫头在母后寿宴上的精彩表演，可有此事？”太子含笑看向我。
　　我斜睨着门口秋波暗送的“菠菜眼”们没有表态。
　　晨儿见状，恭敬地答：“确有此事！不知太子殿下是否应允这些丫头入宴？”
　　“既是如此，丫头们也不用拘于礼数，都进来吧！”
　　太子点头，几个丫头立马受宠若惊地行礼谢恩。
　　上桌入座后，从那她们投给我的愤恨眼神里，我知道：我被想成是黑心母夜叉了！

　　※※※

　　饭局开始十分钟：我怨气尚未散尽，表现得十分死板。大家也都客气地敬酒吃菜，几个小丫头偷偷摸摸地瞟着两男，以我扑捉到的眼光数来看：狐狸明显比太子老哥魅力大！
　　饭局开始二十分钟：丫头们开始七嘴八舌地拍起两男的马屁，两男表面谦虚，实则暗爽——我猜测的！我在一边不是百无聊赖地翻白眼，就是冷不丁的来一个炮弹接茬，总能瞬间让丫头们把马屁拍到马蹄子上。
　　饭局开始三十分钟：两男与丫头们开始猜谜对诗，故作风雅！无猜无才的我，在一旁听得是昏昏欲睡。
　　饭局开始五十分钟：我实在受不了这做作无趣的饭局，我爆发了！开始噼里啪啦地批判他们吟诗作对的行为多么的恶俗无趣，然后我开始教他们划拳：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飞啊，啪啪，飞啊……
　　饭局开始八十分钟：几个人在我的谆谆教诲下，小蜜蜂玩得是透溜！两男与N女之间也没了规矩与距离，于是整个祥瑜阁上空漂浮的都是这样的声音：“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哎呀你输了，罚酒罚酒，喝喝喝！”
　　饭局开始一百分钟：我一只腿撑地，一只腿屈膝放在板凳上，一直胳膊圈着狐狸的脖子，另一支胳膊的另一只手拿着酒壶，毫无形象地大嚷着：“狐兄，愿赌服输，喝！”然后硬是将整壶酒往狐狸嘴里灌啊灌，用晨儿的话说：像是在执行某种酷刑！
　　饭局开始一百二十分钟：几个丫头醉得醉，睡得睡，放倒了一桌子！我已经移位到两男中间，左胳膊揽着太子脖子，右胳膊揽着狐狸脖子，左手拿着鸡腿，右手拿着酒杯，兴奋地嘎嘎嘎笑！那你说的，给你两个美男左拥右抱，看你兴奋不？看你嘎嘎不？
　　饭局开始一百四十分钟：太子成功被放倒！我抓住狐狸的衣襟，一边将鼻涕眼泪一起往上蹭，一边鬼哭狼嚎的喊：“老爸老妈啊，女儿想你们！小颊啊，我就这么穿越了，你咋办呀？我命薄如纸的十万块奖金呀！”
　　饭局开始后一百六十分钟：我已经彻底变成一滩烂泥！狐狸费力地将我抱上床，而我很配合地吐了他一身！

　　※※※

　　头疼欲裂！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正用温热的湿毛巾轻轻擦拭着我的嘴角。
　　“猪蹄两个！要五香……微辣的！”我翻了个身，歪头嘟囔一声。
　　一只手轻柔地撩起我额前的发丝，一声轻叹在我耳畔似有若无的回旋：“风瑜，你真的是十年前的那个瑜儿吗？为何你给我的感觉如此陌生……”
　　是谁？是谁在怀疑老霓这冒牌货？
　　我抬，我抬，我抬抬抬——奋斗到最后，我还是没能抬起那两片千金重的眼皮。
　　“为何，现在的你眼中不再有我？你是在惩罚我这十年来对你的漠不关心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我一直不曾去鉴哲见你，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你六岁时对我的感情只是妹妹对哥哥的一种仰慕。现在瑜儿真的懂了吧？所以连仰慕都没有了……”
　　六岁？哥哥？仰慕？莫非，说话的人是是是是穆袭水？
　　“风瑜，就算没有了仰慕，你的眼中也不许有别的人……因为，因为命中注定你是我穆袭水的女人！”
　　噶？果真是狐狸那厮！
　　不过，我我我我啥时成了他穆袭水的女人了？我冤枉呀我！
　　“瑜儿……”
　　含情脉脉缠绵悱恻的呼唤声落地，一股掺杂着淡淡酒香的热气迎面扑来。
　　我心里一个激灵，也不知到哪来的蛮劲，放在脑袋边的手突然就握成拳头捣了过去！
　　碰哧哧！
　　睁开眼，就看到我的右手正握成拳与狐狸的右眼窝亲密接触着。
　　他的左眼愣愣地看着我，眸中的神色逐渐由惊讶变为尴尬，由尴尬变成恍然，最后整个黑眼球里都熊熊燃烧着怒火。
　　我眨巴眨巴小眼，心想：狐狸是一种记仇的动物！我打了他一拳头，日后他定会还我两拳！若要逃过报复，此刻我一定不能承认自己的行为是有意识且故意的！
　　想到这，我立马眯了眯眼做恍惚状，顺便抬手抓住狐狸的衣袖，低声啜泣：“老爸啊，我想你啊！呜呜……”
　　狐狸被我反常的举动惊得浑身一颤，脊背僵直地愣在原地。
　　“呜呜，老爸！你要好好照顾老妈，千万不要出去花天酒地！没钱的话就找小颊那丫头预支，千万别去借高利贷。高利贷害死良家妇男呀！”
　　某狐轻呼一口气，从我手中抽出衣袖，冷然道：“瑜儿这出戏准备演到什么时候？”
　　惨！被发现了！
　　我心中一凛，立马将脑袋埋在枕头里，继续旁若无狐地唱着我的独角戏：“老妈呀，我这一穿越，再也没人陪你一起花痴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你一定要将花痴事业坚持到底呀！”
　　狐狸轻叹一声，一把将我从床上拎了起来：“风瑜，你若再这么玩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他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我，那表情赤裸裸地向我传达着一种讯息：小样，早就看穿你了，还装？
　　我沮丧地低着头坐在床上，心里那是一个恨：本霓一身绝佳的演技怎么就遇上了你这么一只不懂逢场作戏的狐狸？真没劲！
　　“既是醒了，先把这粥喝了。”他起身从桌子上的瓷煲中给我盛了一碗百合莲子粥端过来。
　　我垂头不愿搭理他。
　　“瑜儿是想让我喂你吗？”他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邪魅。
　　啥？喂我？这狐狸刚刚挨了一拳，不会想趁机呛死我吧？
　　脑中电闪雷鸣般地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后，我立马伸手将碗接过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龇牙咧嘴地抱着小碗跐溜跐溜地喝起来。真甜真好喝！我眯着眼，享受着温热甜腻的莲子粥顺着食道缓缓滑入胃中美妙感觉，一张小脸瞬间笑成了迎风绽放的菊花。
　　吃干抹净后，抬起头突然撞上了狐狸波光潋滟温情氤氲的双眸。
　　此刻，不知是醉酒导致眼花还是出现了幻觉，我竟然从他那幽深宁静的寒潭中看到了一种浓郁的柔情。
　　帅！真帅！
　　一个人，不，是一只狐狸怎么能帅成这样呢？太没天理了！
　　看着我痴愣的脸，他扬起薄唇勾出一抹魅惑的弧线：“既然瑜儿已经醒酒了，那水就先行告辞了！”微微一个颔首，他轻甩衣袖，在我炽热目光的注视下飘飘然地飘走了！
　　而此时，我方才发现他身上穿得竟然是件白缎中衣！
　　咦，外衣呢？
　　我环顾四周，在床前看到了沾满肠胃消化残渣的锦衣华服。我脆弱不堪的小胃一阵翻江倒海——
　　嗷嗷！
　　谁？谁谁？到底是谁吐出这么恶心的东西？我一阵恶寒！

　　※※※

　　醉酒后的第二天，太子哥哥因为肠胃不适传了御医，听说昨夜吐得那是一个搜肠刮肚！
　　狐狸早朝告假，我想，八成是右眼成了大熊猫，无法见人！
　　祥瑜阁的几个丫头整整躺了半天，下午被本霓吼起来后，一个个还都头晕脑胀，神情恍惚！
　　而老霓我，一大早起床后依然活蹦乱跳精神亢奋吃嘛嘛香！明明是因为霓大爷我的身体素质倍儿棒，却被传言成是：因为有“三色祥鱼”护体和穆袭水大人温柔细致的彻夜照顾。
　　同时，八卦再一次发威，满皇宫都再传：风瑜公主发明一种很有趣的酒宴游戏，名曰：两只小蜜蜂。据说该游戏能很好地调动酒桌的气氛，让宾主尽欢。同时它的魅力还在于让人罚酒也罚得心甘情愿。
　　举例说明：太子殿下就是因为这个游戏，被丫头们灌得神志不清，一夜呕吐三次也毫无怨言。
　　于是乎，现在整个皇宫听到最多的不是“奴婢叩见——”而是“两只小蜜蜂呀……”

　　情景一：
　　太后殿里。
　　“风瑜公主觐见！”
　　我刚进殿门，老婆子便猴急地对我叫道：“瑜儿啊，来陪皇奶奶玩那个小蜜蜂。”
　　“哎呀皇奶奶，你玩得太逊了，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嘛！你跟丫头们玩好咧！”
　　我才不愿意跟他们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太有损我的一世英名二世神武三世光辉了！
　　“你这丫头！让你陪皇奶奶玩个游戏都不愿意，奶奶白疼你了！”太后竟然嘟起嘴，对我撒起娇来！
　　老天爷呀，快来救救我脆弱的小心肝吧！
　　“哎呦皇奶奶，我突然想起来，皇婶婶早上让丫头传我过去呢！瞧我这记性！我下次再来看您……”
　　匆匆丢下这句话，我脚底抹油般地溜走了。

　　情景二：
　　皇后殿里。
　　“风瑜公主觐见！”
　　“瑜儿啊，皇婶婶正要找你呢！你发明的那个小蜜蜂……”
　　“哎呦皇婶婶，我突然想起来，太子妃姐姐约了我申时三刻见面呢，瞧我这记性！这都到时间了，我改日再来看你啊……”
　　没等皇后开口，我就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情景三：
　　御花园偶遇皇帝大叔.
　　“风瑜参加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瑜儿免礼！对了瑜儿，现在满皇宫都流传着你发明的新游戏，这些奴才都不敢跟朕玩，你来陪朕玩吧！”皇帝大叔面带委屈地看着我。
　　我不忍拒绝百年难得委屈一次的皇大叔，只好跟他在御花园里摇头晃脑张牙舞爪的鬼哭狼嚎着：“两只小蜜蜂呀，飞在花丛中啊，飞呀，啪啪，飞呀，啪啪……”
　　皇帝大叔玩得越来越兴奋，而我玩得那是越来越痛苦！
　　本霓百年难准一次的第六感告诉我：这次偶遇绝对是有预谋滴！

　　后话：
　　若干年后，冥胥版的《史记》上记载：“文胥帝八年，皇宫盛传一种酒宴游戏，曰：两只小蜜蜂。此游戏简单易学，人尽皆通。上至九五之尊，下至丫鬟太监，玩起来都毫不顾忌形象。却因此拉近了皇室成员之间的距离，和谐了后宫……后传至民间，风靡全国，成为百姓酒宴上必有之节目！此游戏的发明者，鸿宇王爷之女风瑜公主，因此得美名：“蜜蜂公主”，被百姓景仰爱戴，流传千古……”
　　于是乎，我就这么很无意很随意很故意地名垂千古流芳百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