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浮生乐园》翎皎

5、支线任务

　　“有道理，”刘博文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们去那里。”

　　“怎么去？”王倩颤声问，“我们现在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

　　程颂对照着示意图和周围环境判断：“我们现在应该在地下一层，是后勤和部分员工宿舍区域。”

　　“要去往更深处的焚化间和附属祈祷室，需要找到通往地下二层的楼梯，示意图上标记在厨房和仓库附近。”

　　确定了目标，五人开始在这片区域小心移动。

　　员工区的气氛与楼上截然不同，多了几分压抑和沉闷。

　　偶尔经过一些开着门的房间，可以看到里面简单的生活用品蒙着厚厚的灰尘，时间仿佛困在三十七年前的那个夜晚。

　　在经过一个挂着“医疗室”牌子的房间时，卫揽月突然停下了脚步。

　　医疗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这声音有着一种真实的、令人心碎的悲伤。

　　程颂也听到了，他看向卫揽月，用眼神询问。

　　卫揽月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了医疗室的门。

　　医疗室内摆放着几张白色的病床，药品柜玻璃破碎，里面的药品散落一地，覆盖着灰尘。

　　在最里面的一张病床上，蜷缩着一个穿着蓝色病号服的小男孩。

　　他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抽动，哭声正是从他那里传来的。

　　与之前遇到的怨灵不同，这个小男孩的身影看起来很稳定，没有强烈的恶意散发出来。

　　“小朋友？”

　　卫揽月试探性地开口，没有贸然靠近。

　　小男孩的哭声停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
　　他的脸色苍白，但五官清晰，眼睛因为哭泣而红肿。

　　“姐姐～”他怯生生地开口，“我……我找不到小辉了，我们说好要一起躲起来的。可是大火……好大的火……”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却透露出一个关键信息。

　　他是大火当时的亲历者，而且他的记忆停留在那一刻，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被扭曲成充满怨念的恶灵。

　　“小辉是谁？”

　　“小辉，是我最好的朋友。”小男孩抹了把眼泪，“陈院长说……说我们身体里有好东西，要带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我们害怕，就躲起来了。”

　　“安静的地方？”

　　“嗯。”

　　小男孩点点头。

　　“我们……我们偷偷听到院长和别人说，要在月亮最圆的时候，在炉子那里，把好东西拿出来……”

　　炉子！

　　焚化炉！

　　卫揽月和程颂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确定。

　　“你知道去炉子那里的路怎么走吗？”卫揽月问。

　　小男孩瑟缩了一下，用力摇头：“不……不知道，我们没去过……只知道在很下面，很黑的地方……”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卫揽月：“姐姐，你们能帮我找到小辉吗？我答应过要和他在一起的……”

　　【触发支线任务：寻找迷失的伙伴。】

　　【任务要求：找到名为“小辉”的孩童魂魄。】

　　【任务提示：纯真的誓言或许能穿透迷雾，指引方向。】

　　系统提示适时响起。

　　卫揽月看着小男孩相对纯净的眼睛，点了点头：“好，我们帮你找。”

　　她没有轻易许下无法实现的承诺，但答应帮忙寻找，或许能从这个看似保持着部分生前意识的孩子这里得到更多帮助。

　　“谢谢姐姐！”

　　小男孩从病床上跳下来，指了指门外。

　　“我记得，我和小辉最后躲藏的地方，是在一个有很多书架的房间附近。”

　　“那里好像有一条秘密的楼梯，往下走……”

　　很多书架的房间？

　　“图书馆？或者阅览室？”

　　程颂推测。

　　“跟我来！”

　　小男孩似乎因为有了希望，变得积极起来，他主动走到门口，示意众人跟上。

　　有了这个本地向导的带领，他们在迷宫般的员工区穿行变得顺利了许多。

　　小男孩对这里很熟悉，巧妙地避开了一些气息阴冷的区域。

　　几分钟后，他们停在了一扇对开的、装饰着彩色玻璃的木门前。门上挂着的牌子写着“儿童阅览室”。

　　“就是这里！”小男孩指着里面，“我们当时想躲在这里面，但门锁了。”

　　“然后就听到院长的脚步声，我们只好往另一边跑。”

　　“那边有个放清洁工具的小房间，后面好像有路……”

　　他指向走廊另一侧一个不起眼的、虚掩着的小门。

　　就在这时，阅览室那对开的木门，突然毫无征兆地，“砰”一声自己打开了。

　　门内，并非想象中布满灰尘的书架。

　　而是一个灯火通明、布置得如同节日派对现场的房间。

　　墙上挂着彩带和气球，长桌上摆满了蛋糕、糖果和果汁。

　　七八个穿着干净漂亮衣服的孩子正围坐在桌边，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一个穿着得体西装、戴着金丝眼镜、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门口，给孩子们分发着礼物。

　　他听到开门声，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正是档案里照片上的那张脸——陈永年。

　　他看着五人，以及那个躲在卫揽月身后，吓得浑身发抖的小男孩，笑容越发慈祥。

　　“看来，又找到几个迷路的小羊羔了。”

　　“来吧，孩子们，派对才刚刚开始。”

　　“为什么要害怕呢？院长我啊，最喜欢和孩子们一起玩游戏了。”

　　陈永年站在派对中央，笑容可掬。

　　他手中还拿着一个未送出的、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那个带路的小男孩阿明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整个人缩在卫揽月腿后，连头都不敢抬。

　　刘博文和王倩面无人色。

　　“怎么？不喜欢派对吗？”

　　陈永年向前走了一步，他脚下的影子在明亮的灯光下扭曲拉长，仿佛有自主的生命。

　　“这些孩子都很开心呢。”

　　他指了指桌边那些笑容僵硬、眼神空洞的孩子们。

　　他们齐刷刷地转过头，用同样空洞的眼神注视着门外的闯入者，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变。

　　“来，阿明，”陈永年朝卫揽月身后伸出手，“到院长这里来，别打扰哥哥姐姐们。

　　“你看，其他小朋友都在等你呢。”

　　阿明抖得更厉害了。

　　卫揽月感觉到小孩紧紧抓着她大衣下摆。

　　“他不想去。”卫揽月开口，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慈祥假面，“他想找他的朋友小辉。”

　　陈永年的笑容淡了一些，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起。

　　“小辉啊……”他拖长了语调，像是回忆着什么，“那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不过没关系，院长会找到他，让他变得安静的。”

　　“安静”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至于你们……”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五个玩家身上，“既然来了，就一起参加派对吧。”

　　“我准备了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他轻轻拍了拍手。

　　“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阅览室内回荡。

　　随着掌声，周围明亮的灯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墙上彩带的颜色变得灰败，气球接二连三地无声爆裂。

　　长桌上那些诱人的蛋糕和糖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发霉、爬满蛆虫，果汁变成了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桌边那些孩子们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死寂。

　　他们的皮肤变得灰暗，眼窝深陷，身上漂亮的衣服也化为了褴褛的破布。

　　整个派对现场，在几秒钟内，从一个温馨的幻象，变回了它原本该有的、阴森恐怖的鬼域模样。

　　只有陈永年，依旧衣冠楚楚，笑容不变，仿佛这一切的转变都与他无关。

　　“游戏规则很简单。”陈永年微笑着说，“叫做‘一二三，回头看’。”

　　“我会背过身去，数到三。你们可以随便逃跑，或者躲藏。”

　　“当我数到三，转过身的时候，如果还能看到你们……”

　　他顿了顿，笑容加深，露出森白的牙齿。

　　“……就要留下来，永远陪我玩哦。”

　　“现在，游戏开始。”

　　他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时间，直接转过了身，面对着那面布满霉斑和污渍的墙壁。

　　“一……”

　　声音响起，卫揽月一把捞起吓瘫的阿明，同时对其他人大喊：“进阅览室！分散！找掩体！”

　　程颂明白她的意图——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反而因为对方的游戏规则而存在生机。

　　他毫不犹豫地提着油灯冲了进去，目光迅速扫视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刘博文和王倩已经被恐惧攫住，本能地想往走廊深处跑，但听到卫揽月的话，又看到程颂的行动，求生欲让他们踉跄着跟了进去。

　　祈语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她甚至还有闲心顺手从那张腐烂的长桌上，拈起一颗看起来品相稍好的、爬着蛆虫的糖果，揣进了口袋，然后才躲到了一个倾倒的书架后面。

　　“二……”

　　陈永年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阅览室很大，书架林立，但大多东倒西歪，书本散落一地，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可供藏身的地方并不多。

　　卫揽月抱着阿明，闪身躲进了一个相对完好的、靠着墙角的书架后面。

　　她能感觉到怀里的孩子害怕，连哭泣都忘了。

　　程颂躲在了演讲台下方。

　　刘博文和王倩挤在了一个破旧的沙发后面，瑟瑟发抖。

　　至于祈语。

　　卫揽月瞥见她蹲在角落，正用手指在地面的灰尘上画着什么图案，嘴里还无声地念叨着。

　　“三……”

　　陈永年的声音拖长了。

　　“……回头看了哦。”

　　他缓缓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