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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玩够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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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揽月没有过多纠结,当务之急是离开这条危机四伏的走廊,并尽可能找到剩余的存活玩家。
“先找地方汇合,这里不宜久留。”
卫揽月走在前面,祈岁跟在她身侧,杨博文和往前在她俩身后。
四人往前走着。
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的房门时而紧闭,时而无声地开启一道缝隙,露出后面窥视的视线。
孩童的嬉笑声、哭泣声、拍皮球声如影随形。
转过几个弯,前方出现了一扇与其他房门不同的看起来更为厚重的双开木门,门上挂着一个模糊的牌子,隐约可见“档案室”字样。
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稳定的昏黄光线。
有光,意味着可能有其他玩家,或者是另一种形式的陷阱。
卫揽月示意停下,她侧耳倾听,门内没有声音。
她正要推门进入,档案室的门被从里面拉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人,身姿挺拔,穿着一件深色的改良中式立领外套,气质沉静温文。
他手里提着一盏颇为古旧的油灯。
他冲几人露出和善的笑容。
“看来我等到了一些同伴。”男人开口,声音清朗温和,“外面游荡的小朋友们越来越活跃了,进来躲一下吧。”
他没有直接点破鬼魂,但四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刘博文和王倩如同看到了救星,迫不及待地想进去。
卫揽月站在原地未动,她觉得这个男人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能在A级副本里如此镇定,并且找到档案室这样可能存有关键线索的地方,此人绝不简单。
“你是?”
男人微微一笑,侧身让开通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下程颂,程序的程,颂扬的颂。”
“略通一些民俗轶闻,对这座慈心孤儿院的往事,也算略有耳闻。”
“当然,现在和各位一样,是一名身处此局的游客。”
他的坦然某种程度上消解了一些疑虑。
档案室内看起来暂时安全。
卫揽月权衡后,选择踏入档案室。
档案室内比想象中整齐,虽然也蒙着灰尘,但高大的档案柜大部分完好无损,只是有些柜门歪斜,露出里面泛黄的文件袋。
程颂的油灯放在一张巨大的木质办公桌上,桌上散落着一些被翻动过的文件。
“我们之前找到了一张被烧毁一半的合影,后面写着‘纯真之魂,方得永生’。”
卫揽月直接切入主题,看向程颂。
“你对这句话,或者对陈永年了解多少?”
程颂并不意外,他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一份残破的牛皮纸文件袋。
“陈永年,表面上是受人敬仰的慈善家,背地里却痴迷于南洋邪术,尤其是一种名为‘养灵童’的禁法。”
“他认为,孩童未经世俗玷污的魂魄蕴含至纯之力,通过特定的仪式和折磨,激发出极致的恐惧与怨念,再加以引导炼化,便能制成听命于己、拥有莫测威能的灵童,助他达成愿望,甚至窥得长生。”
他抽出文件袋里几张泛黄的纸页,上面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的繁体字,还配有一些简易符咒图案。
“所谓的‘纯真之魂,方得永生’,正是这种邪术的核心要义。”
“他需要的是在特定时辰出生、命格特殊的纯真孩童,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中死去,他们的魂魄才是完美的材料。”
祈语凑过去,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符咒图案,手指还虚空描摹了一下。
“那场大火……”
程颂放下文件。
“根据我找到的零星记录和外界传闻,那场大火并非意外。”
“有迹象表明,可能是某个,或者某群被作为目标的孩子,在仪式进行到关键时刻,挣扎中引发的。”
“当然,也有说法是陈永年自己玩火自焚,仪式失控。”
他指向档案室深处几个明显有烧灼痕迹的档案柜。
“那里保存着部分当年涉及特殊儿童的名单和记录,但损毁严重。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
档案室那扇厚重的木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程颂的话。
“咚、咚、咚。”
不疾不徐。
一道中年男声在门外响起。
“孩子们,我是陈院长啊。”
“玩够了吗?该回房间休息了。”
门外的声音温和慈爱,真像是关心孩子的院长在夜间查房。
但这声音落在档案室内众人耳中,比任何尖啸更令人毛骨悚然。
王倩捂住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还不忘捂住杨博文的嘴。
程颂脸上的温和笑容收敛,他无声地移动到油灯旁,手指按在了灯罩上。
祈语无声地做出口型:“Boss来了?”
卫揽月是最快恢复冷静的。
她对程颂和刘博文做了个“稳住”的手势,然后调整呼吸,用一种顺从的语气,对着门外回应:
“好的,陈院长。我们收拾一下,马上就出来。”
门外沉默了几秒。
“好孩子要听话,现在就开门。院长带你们回房间。”
“吱嘎——吱嘎——”
沉重的木门发出声音,门轴仿佛在被无形的力量挤压、转动。
门板上,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木纹,隐隐约约蠕动起来,构成了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脸轮廓,发出无声的哀嚎。
程颂脸色微变,低声道:“他这是在强行侵入,这地方不能待了。”
他抓起桌上几份看起来最重要的文件塞进怀里,同时提起油灯。
“后门,”程颂指向档案室深处,那几个被烧灼的档案柜后方,“那里有个紧急疏散通道,标记还没完全磨损。”
刘博文和王倩连滚爬爬地朝着那个方向冲去。
祈语有点不情愿地看着那扇正在被院长力量侵蚀的门,嘀咕道:“不见见面就走吗?太可惜了。”
卫揽月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想死可以留下。”
说着,她拽着祈语,紧跟程颂冲向档案室后方。
在几个烧得焦黑的档案柜后面,有一扇不起眼的刷着绿漆的金属小门,上面残留着模糊的“紧急出口”字样。
程颂尝试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似乎从外面锁住了,或者被什么东西堵死。
“让开。”
卫揽月松开祈语,上前一步。
【道具“警醒之哨”:吹响时,能吸引半径十米内非敌对智慧生物的短暂注意。】
她将哨子凑到唇边,转向侧面,短促地吹了一声。
“哔——”
哨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奇迹般的,那扇紧锁的绿色金属门内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某种卡扣自动弹开。
与此同时,档案室前方那扇厚重的木门,在“咯吱”声中,被强行推开了一道足以容人通过的缝隙。
门外,并没有人影。
那道声音,仿佛贴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不听话的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哦……”
“快!”
程颂用力推开了那扇绿色金属门。
门外是一条狭窄、陡峭向下的混凝土楼梯,但至少暂时看不到那些孩童的身影,也没有院长直接堵门。
刘博文和王倩争先恐后地冲下楼梯。
程颂提着油灯紧随其后,为众人照亮前路。
卫揽月正要跟上,却发现祈语没有动。
她回头,看见祈语正站在档案室中央,回头望着那扇被推开的木门以及门后的黑暗。
“祈语!”
祈语仿佛被惊醒,回头对卫揽月吐了吐舌头,脚步轻快地跑过来,脸上毫无惧色,只有被打断兴致的些许遗憾。
两人最后踏入紧急通道,卫揽月反手用力关上了金属门,并将门内侧一个老式的插销插上。
虽然不知道这能抵挡多久,但至少能争取一点时间。
楼梯向下延伸了大概两层楼的高度,尽头是另一扇门。
推开门后,眼前是一条相对干净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个房间门,门上挂着小小的数字牌。
“这里是……员工生活区?或者病房?”
程颂举着油灯照向四周。
这里的墙壁上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涂鸦,显得规整许多。
“刚才,刚才那真是陈永年?”王倩惊魂未定,“他不是死了吗?”
程颂:“在这种地方,死亡的定义可能和我们理解的不同。”
“尤其是对于陈永年这种痴迷邪术的人,他的存在形式可能早已超脱了□□的束缚。”
刘博文:“那我们怎么办?他能找到这里吗?”
“大概率可以。”
“他对这座孤儿院有着绝对的控制力,或者说,他的意识已经和这座复苏的建筑融为一体。我们只是他游戏棋盘上的棋子。”
卫揽月看向程颂:“你找到的文件里,有没有关于他仪式地点,或者藏匿证据地点的线索?”
“大多是些零散的名单和仪式步骤概述,关键部分都被烧毁了……”
“等等,这里有一张被熏黑的示意图。”
他抽出一张质地较硬的纸张,上面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孤儿院的主体结构。
在主楼的地下,有一个用红笔特别圈出的区域。
“焚化间附属祈祷室?”程颂辨认着那潦草的字迹,“正常的孤儿院怎么会需要焚化间?而且和祈祷室放在一起?”
“炼魂之所,需烈火净化的表象,与安抚亡魂的伪善之地相邻。”
卫揽月抓住了关键。
“关键证据很可能就在那里。炼化小鬼,必然需要承载其核心契约或魂魄印记的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