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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阴奉阳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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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松藉向来对夫人不错,今日利用温夫人让她受惊,自然不会没有表示,江顺很是懂事的带着人参,又去库房去了些旁的药品送了过去。
入夜后,温府安静了下来,皇宫却不平静。
虽说江顺特地叮嘱不必在皇上面前说清温松藉的伤情,温松藉本人也有所遮掩,但他回宫之后特意先找了他师傅司慎将此事说了,司慎当即让他去查了渡林桥。
“皇上,小德子回来了。”司慎小心的观察皇上的脸色,给他添了被茶。
“温大人伤的不重,只是过桥时马受惊摔了下来,温大人有武艺在身,即使躲开了受惊的马匹,不过手臂还是被伤到了。”
皇上一听此话眉头都皱起来了:“明新的武功朕是知道的,怎么好端端的惊了马?”
司慎赶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皇上自然也注意到了渡林桥。
“怎么这么巧?这桥是谁建造的?”
“奴才让人去查了,是易方鸿易大人。”司慎弯着腰,补充道:“不过此桥已经建成有段时日了,温大人之前也没听闻有什么意外,想来是年久失修。”
这桥才建多长时间就年久失修了,若都是如此,那他国库里的钱全拿出来修桥都不够的。
司慎知道皇上不只是担心温松藉,更是觉得下面的人阳奉阴违,他忙道:“皇上宽心,明日让人去查便是。”
好不容易伺候皇上睡下,他招来德福,让他再去查此桥,明日上朝前皇上必定是要看到更多的东西。
此事实在没什么好查的,每年栾京都不知道要建造多少桥,多是工部在做,易方鸿是工部侍郎,这也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毕竟虽然他易家没有人在宫中,却能与柔敏贵妃的父亲同起同坐。
不过这渡林桥建在城西,却是想方便各路百姓道护国寺祈福,世家贵族自有大道走,马车轻易也不过桥,今日也是桂花林本就在渡林桥旁,温松藉这才想先过桥试试,再让夫人坐马车过桥。
翌日上朝前,德福将费尽心思查到的事情送到御前,此桥建造与旁的没什么不同,不过是拨款更多些。
看到此,皇上气的将手中的东西掷了出去,这渡林桥不知所用银两要比旁的多了三成,建成更不过才一年左右,用了这么些银两,短短时日便已经坍塌,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底下有人阴奉阳违。
作为一个皇帝,自然也不会天真的认为朝堂站着的都是清官,可不过一个修桥的事情都能贪污至此,如今还捅到他面前,怎么能不生气。
他在朝堂上发了好大的火,和斥责了夏威,毕竟是在京城发生的事情,那巡检司也算是有责任的,更何况温松藉一党的人都知道他抢了巡检司指挥使的职位,让他们备受打击,如今自然想着能把此事安在他身上。
“诸位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时青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开口:“虽然本侯离京多年,却也知道监造桥梁是为工部的职责,更何况听闻夏指挥使复位不满半年,这桥什么时候遭的还不知道呢,怎么能把此事归咎于夏大人身上。”
说着,他似恍然大悟:“莫不是你们不服夏大人,还想让温松藉……”
“云阳侯慎言,我等不过是为百姓忧心。”这人说完不禁摸了下脖间冷汗,他也不知自己从何而来的勇气敢如此跟云阳侯说话。
这时坐在上首的皇上终于开口打断了他们:“既然此事夏卿也牵扯其中,那便交由刑部主理。”
他说着,眼光撇过时青,却见他只是负手站在原地,并没有对自己的命令有何反应。
反倒是易方鸿吓的一身汗,这渡林桥可是他监造的,若是寻常百姓出事还可掩盖过去,可如今都闹到皇上面前了,必得想些法子。
他脚步匆匆的回了易府,正巧撞见在花园里的易芳清带着盛妈妈坐在凉亭中,自从她合离后便时常来易府。
刚开始易方鸿甚至不让她入府一步,毕竟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尤其如今,她得罪了南宁侯府,对易家百害而无一利。
可到底是易家的姑娘,他也要顾及名声,这才让她回了府。不过如今她倒也安分,时常关心自己与家中妻女,想来也是知晓自己如今的处境。
“瞧我这哥哥,一把年纪的人了,如此行色匆匆,若是因此看不清路崴了脚倒是我这妹妹的不是了。”
易芳清摇了摇手中的团扇,语气很是莫名,不过盛妈妈到底跟在她身边多年,当即明白她的意思,让她女儿伺候着,自己去打探了。
“要我说,也怨不得老爷这般着急,出事的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又跟夏威指挥使有关系,听闻今日就连云阳侯也插了一手,想来此事不能轻易了了。”
盛妈妈是她的奶娘,当年那些事情也是知晓的,好在易芳清自小便是个懂事的,长大后更是端庄稳定,不然易家也不可能开口为她求个入宫的机会。
早慧的易芳清早知这是一场交易,不过易家的筹谋显然不够。
也算桩丑事,这些年她在南宁候府早就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不过瞧着她这哥哥,还是如当初一般没有半点长进。
“你快些去找人将此事查清。”她们本就是易家人,更何况易方鸿身边还有几个可用的钉子,虽然位置不高,但总用得上。
“夫人是担心……”
易芳清手上的动作不变,慢条斯理的说道:“动作得快些,若是我所想没错,易家能不能保住端看咱们的。”
盛妈妈瞧着一旁垂首立着的女儿,低声应了句是。
这些盛玥尚且不知,她正将带来的书依次摆开,今日阳光不错,正好用来晒书。
时青一边将手中的书摆开,一边说道:“易方鸿是个没本事的,就是不知夏威是否会被牵连进去。”
盛玥倒不是很担心:“夏威在朝中这么多年,此事对他来说不足为惧。”
“还是要做两手准备,这事能把夏威牵扯进来咱们谁都没想到,谁知道他会不会以补偿的名头让巡检司指挥使“官复原职”呢。”时青的语气中夹杂了几分讽刺。
“本来温松藉和我……我们这种有“从龙之功”的人便是那些古板的老臣一直提防的,毕竟居功自傲可是个麻烦。”
盛玥含笑看着他将这些书一本本摊开,这都是之前她父亲赠予时青的,上面还夹杂了父亲的笔记,如今是她仅存的念想。
“你今晚下山时将这些书都带回去吧。”
时青的手顿住,片刻后故作自然的问道:“放在这不是挺好的吗?”
“毕竟只是一个暂住的地方,如今我与朝堂牵扯越来越深,万一哪日被人怀疑,这些书放在我这里岂不可惜。”
“与皇家牵扯,哪有万全的。”时青知晓她的性子,不会劝她放弃,只是语气中多了些苦涩。
“岳茹莹在宫中的宠爱颇多,盯着她的眼睛自然也不会少,她每月都到你这里来一次,实在太过危险。”时青对岳茹莹总是不放心。
盛玥为她申辩:“茹莹本性不坏,这些日子在宫中待着也没消磨她的良善,不过宫内情形复杂,怕不是她一人能应对的。”
“你便是信她,也不能不防备她身边跟着的人。”盛玥遇到兴致相投的人不容易,时青自然也不会驳她的意。
盛玥道:“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你……”
盛玥坐在一旁的摇椅上,随意捡了本书道:“我自进京已经快满一年了,依着我对姜彦诚的了解,本也没想能为盛家翻案,能把当年那些人拖下水已是不易。”
时青虽然有些疑惑她为何说起此事,还是下意识的接道:“若要让他认下这错事,怕他是要夜不能寐了。”
这情形虽然是盛玥乐意见到的,但她不能不顾及天下百姓,不然也愧对盛家,“如今时局并不明朗,临安淳安等边境城池才安定一年左右,若朝内再有动荡,怕也不妥。”
她本不是个心怀天下之人,所求也不过是盛家安稳,可在临安、淳安待着的这些时日,她见多了战火中艰难求生的百姓,如今又见到京城安居乐业的样子,感触良多。
“盛家英名皆毁于我身,可我不能为了盛家的名声便一意孤行。待温松藉事了,我也该找个地方将养身子。”盛玥抬脚轻蹬了下地面,让摇椅晃了起来,阳光洒下,显得她整个人异常洒脱。
时青总是见不得她这样,皱起眉头:“你何必这般想。”
盛玥便挑些他喜欢的说着:“京城气候宜人,可我也不能一直住在云岭寺。若是能在威远候府周边找个宅子住下便好了。”
时青听了这话起身作揖:“云阳侯府随时恭候。”毕竟这京城谁人不知,云阳侯府与威远候府比邻而居。
菱纱听着两人说的话,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但能感觉到此刻的轻松,脸上也不由得冒出笑来。
盛玥则是面带笑色的将手中的书交给时青,让他好好晒书。
故而等晚间时青带着书回府的时候,林平见他脸上的笑意反而有些不解,不过林凡倒是不在意,毕竟将军高兴总是好事。
“如今天气渐凉,你去找颜知,托他做些温养的香包,改日送到云岭寺去。”时青本想交代林平去做此事,见到不知为何笑得合不拢嘴的林凡,顿时改了主意。
温养的香包,这样的东西他可从来没听过,颜知这样医术颇高的人,自然也是有些脾性在身上的,若是直接原话转告,免不得被嘲讽一番。
林凡求助的望向林平,哪知这平日里的好兄弟竟头也不抬,呆呆的立在一旁,一点没有往日的精灵劲。
林平自然不会告诉林凡,这事之前将军已于月余前跟颜大夫打过招呼了,如今怕是着急要,只需再跑一趟便是。
颜知废了好大的功夫,找了些性温的药材,并着养生用的三七粉等做了三个香包,让盛玥先用着。
要知道,她之前被囚禁的时候日日点着安神香,故而如今安神的东西大多都是不能用的,不然用药也不用如此斟酌。
待盛玥用上这香包的时候,也离二十三没两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