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灿烂》陈年老柚子

22、她危矣！

　　“化形符你都会，可以啊。”
　　伸手传来熟悉的声音，霁云舟还未有所反应，荷包里的鹊叁立刻来了精神，自己从荷包里爬出来，叽叽喳喳飞到乐灿肩膀上，全然没有了对这个环境的恐惧。
　　“你怎么在这里？”要不是鹊叁这么义无反顾地扑上去，说实话霁云舟第一眼是没有认出乐灿的，只以为是这解语楼的小丫鬟误闯进来。
　　“收了钱，就得办事。要办好事，就得考虑在雇主前边，我听说百善阁有人过来调查，我这不就过来保护你了。”
　　刚因操控万妖谱，霁云舟此刻有些消耗过度的虚弱，脸色比之前白了几分，见她来了，倒也放心了几分，于是掏出柳七月的卷轴递给她，“你先看一下这两人身份。”
　　乐灿接过卷轴，眼睛却没有挪动一分，盯着霁云舟脖颈处衣领下露出的一小截红绳，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霁云舟顺着她的眼神看到自己身上，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脖子……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不自然地拢了拢自己的衣领，“你在看什么！”
　　“？”乐灿这才回过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哈……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刚在想万一真是红罗怎么办？”
　　霁云舟默默离她远了一步，“你也知道红罗？”
　　那可是她的飞升台阶啊！她怎么能不知道！
　　“我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乐灿装出悲愤神情，咬牙道，“我的师父和师娘就是为了捉她才失踪的！她还想杀我灭口！”
　　霁云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思索了一番，又摸出几张银票，“既如此，这个钱你肯定不会不赚。”
　　“？？”乐灿有些不懂，但这拿钱的动作似乎已经有了记忆反应，“要我做啥？”
　　“帮我杀了红罗。”
　　“！！！”大家都很看得起她呀！
　　“我可以加钱。”
　　“大哥，不是一回事。”不过转念一想，这个霁云舟必定是了解了很多红罗的事情，倒也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俗话说要把事做好，就得考虑在雇主前面！她要替灵霄和风月淮先把所有消息打探清楚，尤其是这个人有万妖谱！他万一知道红罗弱点呢！“得十倍钱！”
　　“……”他刚才掏出的可是五百两的银票！这个女人到底知道不知道十倍是多少钱！
　　乐灿自然是没有概念的，给不给钱，这事都得做，霁云舟不肯说，她也得想办法撬开他的嘴！没想到啊随便找的废物，竟然了解红罗的消息！他那万妖谱说不准真有点用啊。乐灿也不管他有没有答应出十倍钱，自顾去查看那两具尸身。
　　面带笑容的白衣女子是解语楼的姑娘琉璃，三月前被卖进来的，要死要活过好一阵。后面那金仙娘子见她才貌双绝，好说歹说才劝下来，刚接客一个月便在圈子里小有名头。原本这风月场合的女子死了常有的事，不光光病死的，还有自尽的，也有疯了的……金仙娘子早已经见怪不怪，若只是琉璃死了，她无非可惜一阵自己又白费了心血便也就过去了，解语楼最缺的是琉璃这样才貌双全的姑娘，可最不缺的恰恰也是才貌双全的姑娘。
　　“这位姑娘并不是解语楼的女子，是云都一家镖局的二小姐尤可琴。”霁云舟用符咒清洗去尤可琴身上的血污和残存的妖气。乐灿拿了柜子里一件干净衣物，操控两个符纸小人替尤可琴换了一身衣衫，让她看上去没有之前那般狼狈。
　　“所以官府才插手吗？”乐灿看完卷轴，心里莫名生出一股闷气，“这琉璃的命不是命吗？”
　　霁云舟语气平淡，似乎对这些事已经麻木，“这些姑娘死了无人知晓，更何况如同琉璃姑娘这般外表无损伤，多数用病故草草了事。所以风月场的姑娘便是红罗最喜欢下手的对象。”
　　乐灿只觉脑袋发麻，很多妖族做不到如红罗手法那般不着痕迹取人心，所以红罗动手可能不止仙族知道的那几次，只不过无人在意他们罢了……
　　“这种事发生过好几次吗？”
　　“光我调查到的便有十几次，这还只是龙山镇和云都两个地方，死者多数是十七八岁，多为流浪者、奴仆和琉璃这般的姑娘，他们生前或多或少遭受过苦难或是不公，在死之前也必定了却了什么事情。”
　　这是卷轴上没有的，也就是并不是百善阁调查出来的。
　　“你是说，红罗同他们做了交易？”
　　霁云舟也没有藏着掖着，虽然这个女人出现得很突然，查不到任何过往，但没来由地会让人有一种信任感，“这只是我的猜测，所以这些人都是心甘情愿赴死的。”
　　“那这位尤姑娘呢？”乐灿盯着尤可琴的手，虽已经擦去了血污，但那因用力过去扭曲的指骨、翻转断裂的指甲依旧让人害怕，“她的心好像是她自己挖出来的。”
　　这个也是霁云舟刚才疑惑的事情，琉璃的死状，噬心鬼面蛛残留的妖气都指向了红罗，但唯独尤可琴的死法过于特殊……
　　“我叫了人过来检验，他看一下便知道了。”
　　“你刚才是去叫人啊。”乐灿了然。若是霁云舟眼尖一点，就能发现她多少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她身边除了鹊叁竟然没有其他鸟跟着！
　　乐灿躲在屋顶围观了霁云舟动用万妖谱，有一说一，这人有两把刷子，只不过这用一次耗费太多元神，要不是自己给他的那颗丹药，估计查阅完万妖谱就能吐出三口血，就不说还有力气画符鸟去找人。尽管看不上霁云舟这废物体质，但也不得不感慨他这个万妖谱和符术是真不赖。百善阁就不会用人，这种捉妖师就该让其单独行动，必须配一个有武力值的同伴，这样才能发挥霁云舟的长处，也不至于被那些野蛮妖精一巴掌拍死。
　　出于对这符鸟的好奇，乐灿便让鹊壹跟了上去，她倒是要看看这符鸟能飞多远。
　　“你之前碰到的案件中，有跟尤姑娘类似的事情吗？”
　　霁云舟摇头，“至少这几年没有遇到。”想了想他又道，“前几年，我寻着踪迹到了长乐镇，陆续查到几起案件，且案发地慢慢在朝龙山镇靠近。”
　　“所以你来了龙山镇？”
　　霁云舟没有否认，“没错，龙山镇在一年之前也出过一桩案子，是一家妇人。”
　　那妇人是外村人，日夜都被她那丈夫关在家中，所以对她都不了解。只知道在她死之前，她因虐待她的老公横死得了一大笔钱财，在龙山镇挥霍了好一阵子。后来几日不见她出门，邻居才发现她死在了床上，身边还放了一包银子说是自己的安葬费。
　　“原本是要被安葬的，可是不知道怎的冒出一个男人说是这妇人的弟弟，非说自家姐姐要运回老家安葬。于是村里人也没有阻拦，让其拿着那包银子和妇女的尸身走了。只不过那男人得了银子，就把女人扔到了长乐镇的义庄。”
　　乐灿的拳头再一次硬了！这都是什么人啊！
　　“所以我便从长乐镇到了这龙山镇，不过……”霁云舟微微皱眉，眉眼泛起一丝疑虑，“这一年来，便再也没有发生过这些事。”
　　一年……
　　一年前，红罗挖了一个小仙的心……
　　乐灿瞬间后背发凉，以前从未发生过吃仙族的心修炼的事情，因为也不曾有过如此神出鬼没的妖族。若是吃一颗普通人心或一个妖灵能维持一个月，修为越高维持时间越长，那仙族的心恐怕才是红罗最终追求的……现在吃人心无非是没有找到下一个能被吞噬的仙族……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师父怎么能没有想到！
　　她危矣！风月淮危矣！
　　此刻的念一正在府邸闭关修炼，虽总是莫名感觉到有一点点心慌慌的，但是……能有什么事呢！徒弟都已经醒了，风月淮也找到了……至于灵霄嘛，肯定是没死的了，只要活着那找到不就是几盏茶的时间……
　　其实不能怪念一没有想到，毕竟仙族的几盏茶时间但对凡间而言……那可不是几盏茶了……对仙族来说凡间的一日，一个月，一年都是极短的时间，又怎么会去敏锐察觉到这些规律呢。就连乐灿这种，时常跟着灵霄下凡办事的人来说，很多时候都会反应不过来这个时间的变化。
　　霁云舟见乐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是有些恐惧，“你没事吧？”刚才见到这场面，听到跟红罗有关都没有任何恐惧，他刚才说的话里也没值得恐惧的地方啊。
　　乐灿调整了一下呼吸，擦去额头冷汗，“没事没事……”她要找念一！必须！马上！但……上哪里找……她好像忘记跟她师父商量怎么联络了！如今最大的希望就是寄托在小黑身上，只要它找到文慈，她就能联系念一！
　　乐灿安慰自己，风月淮能在这里安稳生活那么多年，自己也不至于那么背，一来就死了，她好歹还有几根凤羽保命的。
　　正想着，听到楼下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是百善阁的人。”
　　乐灿原本是想躲回屋顶上的，刚想翻栏杆跃上去，就被霁云舟一把抓住塞进了帘子后面。
　　？？？
　　霁云舟压根没想到乐灿是打算躲在屋顶上，他的概念里就没有这种操作，毕竟他不会。所以本能第一反应，他就是把乐灿塞帘子后面。
　　事到如今，再想躲屋顶上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