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的假面舞会》墨颜风

5、她的筹码

　　顾彦辰的手刚碰到门把，苏晴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

　　“等等。”

　　他回头，看见她光脚踩在地毯上，正从婚纱胸口暗袋里往外掏东西。那动作不紧不慢的，跟变戏法似的。

　　“啪。”

　　一张照片被拍在茶几上，玻璃台面震了震。

　　顾彦辰眯眼看去。照片上是他和顾念，在顾家老宅的露台。顾念穿着病号服，瘦得脱相，却还在努力对他笑。他扶着她的肩膀，表情看不真切。

　　“这照片我也有。”他语气没什么起伏。

　　“翻过来。”苏晴说。

　　顾彦辰没动。

　　苏晴自己把照片翻了个面。照片背面，用暗红色的笔迹写着三个字：

　　哥哥，为什么？

　　那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尽最后力气写的。“为什么”三个字尤其潦草，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道血痕。

　　顾彦辰的呼吸滞了一瞬。

　　很短，短到几乎察觉不到。但苏晴看见了——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眼熟吗？”苏晴用指尖敲了敲那行字，“法医说，念念跳楼前，手指甲缝里全是木屑。她抓烂了病床栏杆。”

　　顾彦辰站在原地，像尊雕塑。

　　窗外警笛声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记者吵吵嚷嚷的动静。套房里的空气却像是凝固了。

　　“你以为我就准备了那个破U盘？”苏晴笑出声，从沙发缝里又摸出个东西。

　　是个老式录音笔，漆都磨掉了。

　　她按下播放键。

　　滋啦滋啦的电流声里，先是个女声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顾彦辰的声音响起来，很轻，但字字清晰：

　　“念念，再坚持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苏晴关掉录音笔，在手里抛着玩：“这段要是流出去，你猜媒体会怎么写？《豪门公子逼死亲妹》？这标题够劲爆吧？”

　　顾彦辰终于动了。

　　他走回茶几前，拿起那张照片。手指摩挲着背面的字迹，半天没说话。

　　“血书。”他突然开口。

　　苏晴挑眉。

　　“这不是红笔。”顾彦辰把照片举到灯光下，“是血。她咬破手指写的。”

　　这下轮到苏晴愣住了。她查了三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细节。

　　“你怎么知道？”

　　顾彦辰把照片放回茶几，抬头看她。眼神复杂，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人。

　　“因为那天晚上，”他声音哑得厉害，“是我把她手指上的血擦干净的。”

　　苏晴后背窜起一股凉气。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录音笔从手里滑落，掉在地毯上，闷响。

　　顾彦辰弯腰捡起来，放进自己口袋。

　　“照片你留着吧。”他直起身，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复印件想必已经寄给你那些‘朋友’了？”

　　苏晴没接话。她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这三年来，她一直以为顾彦辰是害死妹妹的凶手。可刚才他那瞬间的表情……不像。

　　“明天九点。”顾彦辰重新走向门口，“别忘了。”

　　门开了又关。

　　苏晴慢慢滑坐在地毯上，拿起那张照片。指尖触到背面干涸的血迹，猛地缩回来。

　　她突然想起件事。

　　三年前认尸的时候，法医确实说过，顾念右手食指有个伤口。当时以为是坠楼时刮伤的。

　　如果……如果是她自己咬的呢？

　　窗外，警车顶灯的红蓝光芒在天花板上旋转，像一双双窥探的眼睛。

　　苏晴把照片塞回暗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得给陆深打个电话——这段录音的来历，她得重新查。

　　手刚摸到手机，屏幕先亮了。

　　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是张扫描件——顾念的精神病诊断书，日期是她死前一周。

　　诊断医生签名栏里，龙飞凤舞二个字：

　　陆深

　　苏晴手指一抖，手机砸在地毯上。

　　诊断书右下角，有人用红笔写了一行小字：

　　“游戏确实刚开场。但谁是谁的棋子，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