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的假面舞会》墨颜风

14、照片与枷锁

　　晚饭后，顾彦辰破天荒没有回到书房，反而拎着一瓶红酒敲开客房的门。

　　“聊聊。”他晃着酒杯自顾自坐了下来，从钱夹子里抽出一张照片推过来。

　　照片上，顾念穿着香奈儿套装，挽着顾彦辰在游艇上笑。海风吹起她精心打理的发型，钻石耳钉晃得人眼晕。

　　苏晴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

　　“笑什么？”顾彦辰抿了一口酒。

　　“这耳钉。”苏晴指尖点着照片，“仿货吧？真品扣环应该是双C，这只有单C。”

　　顾彦辰举杯的手顿了顿。

　　苏晴从手机调出一张旧照——同样的角度，妹妹穿着一件洗得已经变了形的T恤，在夜市摊位前举着一根棉花糖。耳朵上贴着创可贴。

　　“真的在这儿。”她放大图片，“为了攒钱给我交学费，她打了三份工。耳洞发炎溃烂，只能贴创可贴。”

　　顾彦辰放下酒杯，玻璃杯底在桌面磕出轻响。

　　窗外开始下雨，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钢条上。

　　苏晴把两张照片并排放在床上：“你说，如果小念没有被你们收养，现在会怎样？”

　　顾彦辰转动着婚戒：“也许在哪个工厂打工，也许嫁了个普通人。”

　　“也许还活着。”苏晴接过话。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雨声。

　　顾彦辰突然站起来关掉了大灯，只留下一盏壁灯。阴影把他分割成明暗两半。

　　“她刚到顾家的时候，总把牛排切成小块，用筷子夹着吃。”他望着雨幕，“佣人笑话她，她就躲在花园里哭。”

　　苏晴攥紧床单。妹妹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些。

　　“后来她学会了用刀叉，学会了品红酒。”顾彦辰轻笑，“但半夜总会溜去厨房偷吃辣条。”

　　苏晴想起车库那张包装袋。

　　“如果…”她声音有点发涩，“如果她一直是苏念，会不会更快乐？”

　　壁灯突然闪烁，顾彦辰的半张脸陷入黑暗。

　　“没有如果。”他的声音冷了下来，“顾家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然后又亲手结束了它？”苏晴逼问。

　　电话铃突然响起。顾彦辰接起来听了片刻，脸色骤变：

　　“你说什么？林医生他…”

　　苏晴竖起耳朵，但电话已经挂断。

　　顾彦辰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到门口又折返，把游艇合影撕得粉碎。

　　“忘了那张照片。”他眼神骇人，“也忘了你刚才的问题。”

　　门砰地关上。

　　苏晴蹲下身，拾起照片碎片。背面有行小字：

　　“他们要我变成另一个人，但镜子记得我是谁。”

　　墨水被泪水晕开，像雨中凋零的花。

　　凌晨三点，苏晴被汽车的引擎声惊醒。

　　扒在窗边望外看，顾彦辰的车驶入车库。他搀着一个人走下车——虽然裹着风衣，但苏晴还是认出那是林医生。

　　两人脚步踉跄，林医生似乎受了伤。

　　她悄悄溜到二楼转角，听见书房传来争执：

　　“…必须尽快处理掉…夜枭那边…”

　　“但苏晴已经…”

　　声音突然压低。

　　苏晴悄悄退回客房，发现手机有了新信号。陆深发来加密邮件：

　　“林医生今晨在瑞士遇袭，失踪。”

　　附件是张机场监控截图——林医生被搀扶上车，搀他的人戴着猫头鹰袖扣。

　　和园丁安全绳上的标志一模一样。

　　苏晴回复：“目标在顾宅。需要支援。”

　　窗外，雨越下越大。

　　那个总在修剪玫瑰的园丁，今夜破天荒没打伞。他站在雨里，举着剪刀对苏晴窗口比划。

　　剪刃开合，像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