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的假面舞会》墨颜风

13、真名之怒

　　清晨六点，客房门被砰地撞开。

　　顾夫人带着两个佣人冲进来，珍珠项链随着粗重呼吸剧烈起伏。她一把扯开窗帘，阳光像刀子似的扎进苏晴眼睛。

　　“起来！”顾夫人把一沓报纸摔在床上，“看看你干的好事！”

　　头版头条是婚礼扇耳光的抓拍，配字“豪门新娘突发癔症”。

　　苏晴揉着眼睛坐起来：“拍得挺清晰，能给我张原图当屏保吗？”

　　“不知廉耻！”顾夫人挥手扫落床头水杯，“我们顾家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样报复？顾念是我们顾家的女儿，你凭什么……”

　　“她叫苏念。”

　　苏晴声音不大，但像按了静音键。顾夫人张着嘴僵在原地，连身后佣人都缩了脖子。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晴光脚下床，从行李箱底层抽出本相册。塑料膜已经发黄，第一页是两个小女孩在棚户区前的合影。

　　“苏念，我亲妹妹。”她指尖点着照片里瘦小的身影，“七岁父母双亡，我们吃百家饭长大。她考上大学那天，我们吃了半个月馒头庆祝。”

　　顾夫人脸色发白：“你伪造……”

　　“伪造？”苏晴又抽出张收养文件复印件，“这个也是伪造的？你们顾家仗着权势，强行给十六岁的她改名换姓——就因为她长得像你们死去的女儿？”

　　窗外传来鸟叫，房间里只剩相册翻页的哗啦声。

　　苏晴指着照片里妹妹颈部的胎记：“需要我找街坊邻居来认人吗？还是把孤儿院院长请来？”

　　顾夫人踉跄扶住衣柜，嘴唇哆嗦：“你…你懂什么！我们给她最好的生活，送她读名校……”

　　“然后把她逼疯？”苏晴突然提高音量，“你们给她改名字，改生日，连血型档案都要篡改！怎么？怕别人知道你们领养的孩子其实是……”

　　“闭嘴！”

　　顾夫人扬手要打，被苏晴抓住手腕。

　　“怕我说出真相？”苏晴逼近一步，“你们领养苏念，根本不是因为思念亡女——是因为她长得像某个人，对不对？”

　　佣人手里的托盘咣当落地。

　　走廊传来脚步声，管家在门外轻声说：“夫人，董事长请您去书房。”

　　顾夫人狠狠瞪了苏晴一眼，整理好披肩转身。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

　　“别忘了，顾念的墓碑上刻的是我们顾家的姓。”

　　门关上后，苏晴缓缓蹲下，拾起打翻的相册。有张照片从夹页滑出——妹妹穿着不合身的昂贵连衣裙，站在顾家别墅前，笑容勉强。

　　照片背面有行铅笔字：

　　“他们叫我顾念，但我是苏念。”

　　字迹被橡皮擦过，只剩浅痕。

　　她突然冲进洗手间干呕，抬头时在镜子里看见顾彦辰靠在门框上。

　　“演够了？”他抛接着一枚U盘，“你刚才那段声情并茂的演说，监控录得清清楚楚。”

　　苏晴打开水龙头洗脸：“要不要发微博？我还能哭得更惨点。”

　　顾彦辰把U盘塞进她睡衣口袋：“留着当纪念吧。毕竟……”

　　他靠近她耳边，气息冰冷：

　　“……你妹妹确实不叫苏念。”

　　苏晴猛地转头。

　　顾彦辰用指尖抹掉她脸上的水珠：“她本名叫苏小妹。你们父母死得早，连户口都没上全。街坊叫她念念，是因为她总念叨着想读书。”

　　她指甲掐进掌心。

　　“我们给她取名顾念，是给了她堂堂正正的身份。”顾彦辰轻笑，“你该感谢顾家。”

　　苏晴突然伸手扯开他衬衫领口。锁骨上那道疤痕暴露在灯光下。

　　“这伤怎么来的？”她问。

　　顾彦辰扣住她手腕：“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苏晴笑了，“我妹妹日记里写，你为她挡刀那天，喊的是‘不能伤到这张脸’。”

　　她贴近他惊恐的眼睛：

　　“这张脸……到底像谁？”

　　整栋宅子突然停电。

　　黑暗中，苏晴听见顾彦辰粗重的呼吸。应急灯亮起时，他已经恢复平静。

　　“今晚搬去西侧客房。”他转身往外走，“这间要消毒。”

　　苏晴追到走廊：“怕了？怕我说出你们顾家最大的秘密？”

　　保镖从楼梯口涌上来。

　　顾彦辰头也不回地摆手：“带她去新房间。”

　　新客房更像牢房。窗户焊着钢条，连卫生间镜子都是磨砂的。苏晴在床垫下发现张皱巴巴的糖纸——妹妹最爱的荔枝味。

　　她剥开糖纸，里面裹着张SIM卡。

　　手机刚装上卡就收到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别查脸的事，除非你想像你父母那样‘意外’去世。”

　　窗外，园丁正在修剪玫瑰。剪刀卡嗒声规律响起，像某种摩斯密码。

　　苏晴眯眼细看——那园丁剪掉的，全是带花苞的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