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未尽》风起昭野

31、极光

　　第二天，刺眼的日光让姜早不得不醒来，头疼的像是被重物暴击了，刚坐起身，胃里翻江倒海，快速跑到卫生间里一阵呕吐。

　　冲把脸，看向镜中的自己，干净的面孔，舒适的衣服，怎么感觉哪个环节不对呢，

　　姜早的手抚上自己的脸，还有刚刚略微刺痛的嘴角，

　　她想起来了！

　　她的脸不可能那么干净，她只记得自己要去关门，之后……之后好像在角落里睡着了。

　　这也不可能啊，姜早一边刷牙一边想，还是丝毫想不到自己卸妆的步骤，可垃圾桶的卸妆巾，又确确实实的说明了自己的确卸妆了。

　　房间里的电话零食响起，

　　“萧宵？”

　　“好点了吗？”

　　“好多了。”

　　“嗯。”

　　“萧宵昨晚……”姜早试图想从萧宵那里得到什么消息，可一想，昨天好像很早就和萧宵分开了，

　　“昨天我给你卸的妆。”

　　“吓死了，原来是你给我卸的啊。”

　　“不然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姜早的心放到了肚子里，昨天应该就是萧宵不放心自己，来给自己卸了妆，换了衣服，

　　“谢谢萧宵。”

　　电话那里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了一句，

　　“好，没事挂了，我还有点事。”

　　“好，你去忙吧。”出国确实要准备的事情比较多。

　　姜早刚想躺下，打几把游戏，新生群里传来了消息，不过都是关于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后的事项，姜早报了A大的戏文专业，与其说喜欢这个专业，不如说给自己的情绪找一个宣泄口，特别是心里的情绪压抑到极致时，文字简直就是自己的解药。

　　键盘敲击着，自己到底是想写这个故事，还是想画个句号告别呢。

　　大概是告别占的更多，原来告别也需要那么多时间。

　　明明是be的结局，明明在现实中已经被欺骗了，还有自己再亲自编织一个谎言，再骗自己一次。

　　哈哈，真是想给自己一巴掌，

　　不要再想了姜早，她对自己自嘲道。

　　“家人们，暑假我们去爬雪山吧！真是太热了，出去一会儿就八分熟了！”蒋乐在四人群里发了消息，并配上一张满是汗的红彤彤的脑袋，看着确实有点像八分熟。

　　王狗一很快就发了一张图片，是一台摄影机，

　　“刚到的，包出大片！”

　　“可以。”萧宵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又配上了一张收拾各种东西的图片，

　　“师傅，要不要我去帮你收拾啊！我可会收拾东西了！”

　　王狗一收拾东西确实在行，平日里他的东西整齐的像有强迫症似的。

　　“不用了，马上收拾好了。”

　　“那我们先订票，蒋少陪我去超市采购怎么样？”

　　蒋乐忙着私聊姜早，

　　“早姐你去吗？趁假期我们出去玩儿呗！”

　　要是再不把早姐拉出去，她的手打游戏都要打废了，

　　“没时间。”

　　回这句消息的时候，蒋乐又听到了游戏声，结果就是，第二天，四个人整整齐齐地坐上了飞往纳查的飞机。

　　透过机窗，姜早看到了巍峨的雪山，飞机绕着当地的标志性建筑物飞了一圈，应该是祈求平安的意思。

　　等行李全部窝在几人的手里，姜早看着行李上的标签缩写，抚摸着那两个字母，她甚至有想把它撕下来保存的冲动，和他有关的一切，残留着一些病态的执着。

　　“这边的天好蓝啊！”

　　“就是有点呼吸不上来，车来了我们快上车！”

　　行李箱被搬到车上，几人刚坐上车，才发现前面的路被人群堵的死死的，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尖叫。

　　“这荒山野岭的也有人来拍摄？”

　　王狗一打开窗户把头探了出去，透过相机，向车里的几人报道，

　　“好像是一个综艺团队来这里拍摄，天呐，有我的最喜欢的明星天南。”

　　姜早手里还在拿着那张标签纸，仔细摩挲着，一定是那天喝酒喝坏了，一瞬间觉得那天有见过他，思念成疾了吧，疯子。

　　窗外人群突然像丧尸一般涌了过来，伴随着高声尖叫，几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丝毫不顾及响彻整个马路的鸣笛声，占满了整个马路，几个高大的保镖手牵着手，形成一堵人墙，艺人们纷纷从这道防护墙中穿过，要不是车门打不开，王狗一就要冲下去了，

　　“师傅，顶开开。”得亏王狗一坐了中间，站起来，扛起大炮就是一顿拍，拍着拍着，一个人转头，风吹动他额前的刘海儿，锋利的下颌还有雕塑般的鼻子，王狗一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后，猛的坐了下来，接着拽过姜早的手，

　　“你神经病啊！”被吓了一跳的蒋乐，回过头去看王狗一，不看还好，这狗厮竟然抓着早姐的手，

　　“王狗一你活腻了可直说昂！”

　　“老子送你走！”蒋乐一巴掌打掉他的手，王狗一看看姜早又看看蒋乐，眼睛根本不敢看向窗外，因为窗外真的有个很可怕的人！

　　“班长，你看看我发烧了没？”他的一只眼睛盯着姜早，一只眼睛看向他身后的人群，好在走远了。

　　南川回头的一瞬间，王狗一还以为他发现自己了。

　　姜早只觉得面前的人心脏怦怦跳，脸上是有些发红，

　　“我来！”蒋乐又是一巴掌，

　　“他妈的蒋乐老子给你脸了！”王狗一一个横跨坐到了蒋乐腿上，彼此的呼吸打在两人脸上。

　　姜早：……

　　人算就是不如天算，在几人找了一家牛肉面馆吃面时，像是命运安排好似的，浩浩荡荡的一群走进了拥挤的小屋。

　　还以为他死了呢。

　　姜早看向那个人的目光没有任何温度，从他离开的日日夜夜，脑子里把他可能会遭遇的困境想了一遍又一遍，原来只是换了公司当拍戏吗？

　　饭桌上的几人都没出声，看着吃的差不多了，几人起身离开，就连和自己偶像擦肩而过的王狗一脸上都看不出一丝表情。

　　凌烈的寒风击打着几人的脸庞，简单调整了一下器具，

　　“我们向山上进发吧！”

　　“好耶，出发！”

　　爬了半个小时，周边的人已经拿出了氧气罐，大口大口的吸着，不知谁说了一句，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啊。”

　　蒋乐抬头看了看天，心说不是废话，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蒋少，拉我一把，我感觉呼吸不上来。”

　　“呼吸不上来，就坐下休息一会儿。”

　　王狗一正准备坐下，旁边的大哥说了一声，

　　“现在可不能坐下，这山看着有情况。”

　　周围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大哥，包括几名向导也停下了脚步。

　　“要不现在我们下去吧。”王狗一实在支撑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闭上了。

　　蒋乐上前一步搂住了王狗一的腰，让他先趴在自己肩膀上歇会儿，

　　“现在下不去了，那一处已经塌陷了，要是下去，我们只能绕过这一圈，从另一条路下去。”

　　“大家跟上！”

　　原来零零散散的游客们，现在排列成了整齐的队伍，手拉着手跟着前面的人，雪越下越大，大家的腿陷进厚厚的雪里，走的越来越慢。

　　“那有一处安全的台子，大家先过去避避风。”

　　走到了台子上，脚底的坚硬给了大家十足的安全感，

　　“我们今天不会要在这过夜吧。”

　　“我们拿的有帐篷，大家先一起把帐篷打开。”其中一位向导说，

　　“不是来真的，真要住在这？”王狗一第一个不同意，他的手脚真的快一点知觉都没了。

　　“少说几句话，氧气快用完了。”

　　“呜呜呜，我想哭，我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

　　“再哭我给你丢下去，过来搭帐篷！”

　　王狗一摸了摸眼泪，完了，眼泪也要冻成冰了。

　　从面馆里出来，姜早没再说过一句话，她满脑子都在骂自己有病，骂自己……这个病到底要怎么治，她像一个溺水的人，以为自己上岸了，结果还在水里泡着，每次发现这个真相，都被呛的像只落水狗，死了吧，要不然就死了。

　　一想到这，姜早攥在手里的雪被捏到粉碎，萧宵轻轻碰了一下她，

　　“我们来搭帐篷吧。”

　　姜早表情木然，自顾自的走向向导分的帐篷，她握着所有的东西都十分有力，如果此刻她的心情能具象化，那就是一座喷涌的火山能在一瞬间将这座雪山融化，又能在一瞬间冰封千里。

　　她又把自己封闭起来了，萧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雪好不容易停了，大家的帐篷也搭好了，

　　“我们几个去看看周边还有没有走散的游客。”大哥带着两名向导出发了，除了呼呼的风声回应，剩下的人都躲在帐篷里，昏昏欲睡。

　　“大家一定不要睡觉，你现在不是困……”

　　最后不知道谁点燃了一把火，七彩的火焰在雪山里绽放，大家围坐在一起都看的入了神。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逐渐驱散了大家的困意，王狗一还坐在蒋乐怀里，他是真的困，从昨天到现在就睡了三小时，蒋乐拿了一件厚厚的衣服把王狗一包裹着，也没看周围人投来的目光，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们的眼睛，他无声的用眼神告诫着，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极光出现了叫我。”王狗一绵软的嗓音传来，说完又像只小狗一样往蒋乐怀里拱了拱。

　　“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