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林清阮吃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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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散尽，杯盘狼藉的包厢里只剩下林清阮一人。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那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的椅面，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那个离开的人。
“再来几瓶酒。”她叫住经过的服务生，嗓音微哑。
也许醉了，就能忘记那双始终注视自己的眼睛，忘记那人离开时挺得笔直却难掩落寞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林清阮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包间，晚风一吹，酒意更沉。
她靠在车边，低头翻找着手机软件，视线因为醉意而模糊。
一双白色休闲鞋赫然出现在她低垂的视野里。
她顺着鞋面缓缓抬头。
浅杏色针织 Polo 衫衬得来人脖颈修长，袖口随意挽至小臂。米色阔腿牛仔裤随着夜风轻轻摆动，腰间的棕色皮带勾勒出清瘦的腰线。顺直的长发搭在肩头，眉目干净，一双眼睛黑得沉静。
路灯昏黄的光从女人身后漫过来，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她就那样安静地站在光影交界处，整个人被笼在一层朦胧的暖色里，连发梢都染上了温柔的金色。
夜风拂过，几缕发丝轻轻掠过她的脸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望着这里。
那双眼睛里盛着路灯细碎的光，原本沉静的黑色瞳仁此刻像浸在温水里的墨，漾开一片柔软的波光。
林清阮像被那沉静又温柔的目光烫到，重新低下头。
酒意让脑袋飘忽忽的，声音也有些闷闷的：“你怎么来了？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女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轻声问道，那声音融入夜色，显得格外清晰。
“聚会嘛，开心。”林清阮强撑着轻松的语调，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
“你真的开心吗？”那人顿了顿，“林清阮，看着我的眼睛说。”
林清阮慢慢抬眼，撞进对方的目光里。
那眼神里有温柔，有担忧，有不甘，还有太多她读得懂却不敢回应的话。仅仅三秒，她便败下阵来，视线仓促移开。
她终究无法对着那双眼睛说谎。可她也不能说真话,不能说“不开心，自从你离开后，我就没真正开心过”。
更不能说每一次目光闪躲、每一句刻意疏离的背后，都是挣扎。
沈知秋看着她再次低头，像只躲进壳里的蜗牛，胸口一阵滞闷。
其实早在包厢里转身离开时，她就已濒临失控。
坐车回到家，她径直走进浴室，拧开花洒，任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
仿佛这样，从眼中流出的泪水就会混在水中，她就可以骗自己，我没有哭。她就这样冲了很久，久到感觉窒息，她才缓缓地动起来。
洗完澡出来，看见手机上有刘锐两分钟前的未接来电，心口一跳。刘锐一般不会找她，除非……是关于林清阮的事。
她本已决心不再打扰，可万一林清阮出事了呢？犹豫只持续了片刻，她还是回拨了过去：“刘教官。”
刘锐看着不远处独自失神的林清阮，他从没见过她这样。他知道原因，也知道自己不该多事，可他不愿看曾经意气风发的林队如此消沉，这才拨通了沈知秋的电话。
“你到家了吗？”
“出什么事了？”沈知秋心头一紧。
“林队喝得有点多，我们这群男人送她不方便，叫代驾也不放心……能不能麻烦你再来一趟，送她回去？”
“我知道了，”沈知秋应得很快，“马上到。”
“麻烦你了。”
电话挂断后，沈知秋甚至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了起来，换了衣服后，她几乎是跑着进了电梯。
一路上，她的心悬着，说不清是担忧更多，还是那被她强行压下的、想要再见那人一面的念头更强烈。
刘锐那句“林队有些喝多了”和“叫代驾我也不放心”在她脑海里盘旋。
林清阮那样一个极度自律、时刻保持警醒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喝到需要旁人担忧的地步？
当她匆忙赶到酒店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清阮靠在她自己的车旁，微微低着头，身形不再是以往那种绷紧的、蓄势待发的挺拔，而是透着一股罕见的、仿佛被抽走了力气的松垮。
曾经那双凌厉得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前方的地面，像是迷失在了某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迷雾。
沈知秋几乎可以肯定，她不开心。而这不开心，是否……与自己有关？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
她看着林清阮低垂的脑袋，那微微凌乱的发丝，那透着脆弱感的颈线，所有想要划清界限的决心，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鼻尖的酸涩，伸出手轻轻拿过了林清阮握在手里的手机，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
“别叫代驾了，”沈知秋的声音放得很轻，“我送你回去。”
她解锁手机，熟练地取消掉代驾订单，然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看向依旧站在原地，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林清阮。
“上车吧，林教官。”她轻声说，目光落在她微红的侧脸上，那眼神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疼惜。
“我现在不是你教官了，”林清阮偏过头，声音闷在夜色里，“你可以不用做这些。”
沈知秋听到林清阮这样说气不打一处来。
她缓缓深呼吸，压下心头蹭地窜起的火苗，声音反而放得更低、更缓，一字一句却格外清晰：
“你再不上车，是想明天和我一起上热搜吗？”
她往前凑近半步，昏黄的光线将她的影子与林清阮的叠在一起，语气里掺进一丝危险的玩味：
“热搜标题我都想好了，沈知秋夜会醉酒女子，酒店门口举止亲密，疑似……”
话未说完，林清阮像被惊到的兔子，猛地转身几乎是“逃”进了副驾驶。
她迅速系好安全带，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这才扭头看向还站在车外的沈知秋，甚至还努力眨了眨眼，仿佛在说：“可以走了。”
沈知秋看着她这一连串流畅又带着点笨拙的动作，直接被气笑了。
她挑了挑眉，步履从容地绕到驾驶座。
其实根本不会有人看到。她下车前就仔细看过，四周安静得只剩风声。
那样说，不过是想吓唬她。
没想到，这么管用。
车门关上，世界骤然安静。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林清阮在沈知秋上车后，就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像一尊静止的雕塑。
直到沈知秋启动车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地址。”
林清阮反应了一会儿，才缓缓报出那个熟悉的住址。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沈知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她没再说话，直接驶入了夜色中的车流。
车子平稳前行，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地滑过。
林清阮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问：“你不导航吗？”
“不用。”
沉默再次蔓延，直到沈知秋熟练地将车缓缓驶入小区，停稳在地库。
她熄了火，引擎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走吧，”她解开安全带，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我送你上去。”
林清阮却坐着没动，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扣，声音很低：“你等会儿……怎么回去？”
“怎么？”沈知秋侧过身，朝她靠近了些，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得像是夜的呢喃，
“林教官这是在关心我？”她刻意顿了顿，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暧昧，“还是说……你想让我留下来？”
最后一个音节轻轻落下，她还故意眨了眨眼，那神情在惯有的清冽中透出几分罕见的俏皮与诱惑，搅得人心慌。
林清阮只觉得耳根迅速烧了起来，热意直往脖颈里钻。
她猛地偏过头，躲开那过于灼人的视线，舌头像是打了结：“不是…我…” 支吾了半天，却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知秋不再逼她，伸手，“咔哒”一声轻响，替她解开了安全带。
随即利落地转身下车，绕到副驾，拉开车门：“走吧，先上去。”
从地库到电梯口的短短一段路，林清阮觉得格外漫长。沈知秋就跟在她身侧半步远的地方，安静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库回响，存在感强得让她无法忽视。
电梯缓缓上行，数字无声地跳动。直到“18”的数字亮起，梯门开启，林清阮站在自家门口，犹豫再次浮上心头。
“这么晚了，”她抿了抿唇，还是问出了口，“你一个人回去，真的没问题吗？”
“这就不劳林教官费心了。”沈知秋的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
“要不你…” 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明明是自己一直在划清界限，此刻却担心她深夜独自归家的安全，甚至萌生出让对方留宿的念头。这前后的矛盾，连自己都觉得矫情，沈知秋会怎么想？
沈知秋看着她飘忽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那份罕见的无措取悦了她。
心底那点捉弄人的心思又冒了出来。她向前一步，瞬间拉近了距离，目光锁住对方闪躲的眼睛，嘴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连嗓音都刻意放得软糯勾人：
“嗯？林教官的意思……是想要我今晚，留在你这里么？”
沈知秋凝视着对方低垂的睫毛，看着她连指尖都微微蜷缩起来的无措模样，心中一顿畅快，之前受过的委屈，现在没了学员的身份，她要一并讨回来。
沈知秋故意歪了歪头，试图捕捉对方躲闪的目光，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怎么不说话？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话音刚落，她便非常干脆地向后退了一步。夜晚的微凉瞬间填补了两人之间的空隙。
“对不起，教官，是我误会了。”她的语气忽然变得疏离而客气，“您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没有丝毫犹豫，她当真转身。
就在她抬脚的瞬间，一只温热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有些急，有些重。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知秋背对着她，嘴角再也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她迅速调整好表情，转过身时，脸上只剩下一片无辜的探究：“那么，请问林教官，你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清阮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脑中一片混乱。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侧身让开，对着门锁低声道：“进来吧。”
就在她准备输入密码的瞬间，沈知秋轻飘飘的话语，顺着微风飘到她的耳朵里，让她的大脑当场宕机。
“不用麻烦了。”沈知秋的语调轻松，带着一种得逞后的、被小心翼翼压制着的愉悦，“我就住在你隔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清阮瞬间石化的侧影，笑意几乎要从声音里漫出来：
“以后，还请林教官……多多指教了。”
话音未落，不远处便传来“嘀”的一声清脆的指纹解锁声，紧接着，是房门被轻轻合上的“咔哒”轻响。
走廊里彻底恢复了寂静，空荡得能听见自己失序的心跳。
林清阮僵在原地，过了许久才缓缓回过神。
晚风吹过空荡的走廊，拂在她滚烫的脸上。
所以，从下车开始，不，或许从更早之前……沈知秋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在……
逗她。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林清阮吃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