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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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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秋缓缓道:“衡门青山斗笠,隐于山野,不与武林争虚名,只跟那门派名号一样,衡量着世间是非善恶,见豪强欺民则拂尘化剑,遇百姓疾苦便赠药疗伤,可谓清风两袖,深藏功名。”
高个子抚须道:“正因这世道倾颓,魑魅横行,我隐刃宗纵使力微,亦要效仿衡门之遗风,所以我二人虽道士打扮,以流云,拂雪自居,非为避世,只是造成二位师尊未死的假象,钓出当年血洗宗门的真凶。”
南门秋恍若未闻,只是盯着高个子:“我早知你们并不是道士,也知道你们并不是衡门的流云,拂雪两位师尊,也知道你们把寒星铁交给了宋万阳。”
听闻此言,矮个子肩头微不可察的一震,高个子则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高个子道:“南门大侠好眼力,既然看破,为何不点破。”
南门秋道:“江湖风波恶,何必事事点破。”
矮个子声音干涩道:“衡门一百七十三人不能白死,我等虽不是衡门弟子,但衡门有大恩于我们隐刃宗,此仇,必报。”
高个子目光微闪接话道:“真凶以为《衡书》,《无间书》已毁,寒星铁坠崖,才会放松了警惕,我们扮作衡门的最后一点星火,就是要等他们来踩灭!”
南门点头:“江湖皆传流云,拂雪二位师尊已死,我却断言他们仍在人世。“
高个子和矮个子面面相须。
高个子摇头道:“南门大侠何处此言。”
南门秋道:“第一,黑骨崖并非绝路,下有寒潭,名曰穿龙潭,很少有人知道,此潭有暗流,通往三十里之外的燕子矶;第二,当年贼人清理潭底,并未找寻到二位师尊的遗骸,寒星铁也未寻得;第三,近两年江南一带出现了一位神医和一位哑卜,专救穷苦,所用针法与卦象,隐约有衡门秘传的影子,我曾暗中探查,虽未直面,但确信是他们。”
矮个子眼里闪过一丝光,激动道:“果真?那这寒星铁……”
南门秋道:“只有一种可能,这块寒星铁是二位师尊故意放出,用来试探仇家的诱饵,直到你们击杀了黑市接头人,夺得此铁。”
高个子和矮个子有些恍惚,并未插话。
南门秋骤然抬头:“那位黑市老板是我的人,而那位被你们击杀的接头人……是可以顺藤摸出那幕后买家的。”
矮个子恍然大悟,懊悔的看了一眼高个子叹息道:“都怪我啊师兄,只怪自己夺宝心切,一剑击杀了那人。”
高个子沉思道:“南门大侠是怎么寻到这寒星铁的?”
南门秋说道:“燕子矶下三台洞。”
高个子又问:“那方才的三条大汉……”
南门秋还没等高个子说完:“他们是燕子矶的一撮强盗,只知道寒星铁是值钱宝物,但并不是真正的仇家。”
高个子道:“看来我们虽夺了寒星铁,但是也截胡了这仇家的线索啊。”
南门秋沉思片刻,继续道:“为何二位要把此铁融掉铸剑。“
高个子道:“宝物是死的,只能招来贪婪,暗算。而剑是活的,握之可杀人,也可以救人。与其抱着死物,不如转化成可以为衡门复仇的宝剑。”
矮个子接话道:“没错!它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熔锻成器……。”
矮个子死死盯着南门秋,一字一句,彷佛呕出血来:“然后……用它捅穿那幕后真凶的喉咙!用他的血来告慰衡门的在天之灵!”
良久,南门秋缓缓颔首:“以血为奠,重衡世道,好,这才叫物尽其用!”
此刻,
天色将明未明,雾气下,氤氲着一片死寂的灰蓝。
突然,一声鸡鸣刺穿了这沉重的寂静,如一把利刃,划破了蒙在世间的黑布,彷佛是在向还沉浸在黑暗中的人们宣告:夜,已经死了。
“踢踏,踢踏……”远处,传来一阵细碎又沉闷的脚步声,但见二人用半扇门板抬着一人,好巧不巧,正是醉月楼那三条大汉,准确的说是两条半大汉了,躺着的那位已然是一摊案板上的猪肉,看上去温顺又狰狞了。
两条大汉看到矗立在眼前的南门秋,一个趔趄撞在巷子的墙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就那么瘫靠在墙边,彷佛喘气都是不该。
南门秋缓缓开口:“还能为兄弟收尸,也算是仁义了,正好,镇子西三里有个山坡,是块好地,埋那里吧。”
抬着尸体的大汉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随我来。”南门秋说道
随即转身看向高个子和矮个子说道:“我们还会再见。”
晨光稀薄,林间空地上,野花盛开,带着昨日的雨滴,更显玲珑。
南门秋驻足道:“就这了。”
这三里路,抬尸的大汉彷佛走了三百里,浑身上下只有那腰畔的刀是硬的。
南门秋指了指野花最盛处说道:“挖三尺深。”
说罢,南门秋在一棵大树下盘膝而坐,自顾自的闭着双眼。
两条大汉哪敢多语,硬是用刀掘了个三尺深的大坑。结束了也不敢叫醒南门秋,只是笔直的肩并肩靠着,站在大坑边上,鼻孔喘着气,不敢张着嘴痛快呼吸。
良久,南门秋微微睁开双目,起身,目光掠过旁边的一块青褐色顽石,形如大缸。
但见刀光一闪!
不是劈,不是砸,不是剁,而是削。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石屑如雪粉般飞溅,那刀竟不像是砍在石头上,而是在削一块松木,一块豆腐。刀声过处,石面应声而平,顷刻间,那顽石便显出了几分规整来。
南门秋转身看着那俩惊得张着嘴巴的大汉
南门秋转身看着那俩惊得张着嘴巴的大汉问道:“姓甚名谁。”
“我姓…吴…吴三儿。”一名大汉哆哆嗦嗦的说道。
旁边的大汉推搡了他一把:“你……你个夯货!大侠问我们大哥姓甚名谁,回大侠,他叫陈大虎。”
“嗤,嗤,嗤”
南门秋刀尖如笔,游走在石面上,眼看着只那么三五下,刀已归鞘,再看那碑,“陈大虎之墓”赫然在上。
他这才附身,将那名大汉拖入坑中,没有再看一眼,他开始推土。
泥土很快覆盖了那张凝固着惊愕的脸,覆盖了那具曾充满着蛮力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