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与风铃》喵喵皇

3、雨天的频率

　　周一的清晨，是被雨水洗刷过的干净。闻悦早早到了教室，将那把黑色的折叠伞仔细擦干，放在了周砚的桌肚里。做完这个动作，她心里像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轻轻松了口气。

　　周砚来到座位，伸手进桌肚拿书时，指尖触碰到了伞。他动作微顿，随即神色如常地将伞往里推了推，没有多看，也没有说话。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物归原主而已。

　　那点微小的期待，像被针戳破的气球，悄无声息地瘪了下去。闻悦收回余光，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英语课本上。他大概，真的只是顺便借给她而已。

　　物理小组的任务确定下来后，几天都在忙碌的筹备中。转眼到了周四，下午放学时，毫无预兆地，天空再次飘起雨来，比周一时急了不少。

　　闻悦庆幸自己带了伞。她收拾好东西，看到周砚也正不紧不慢地整理书包，而他桌肚的一角，那把熟悉的黑色伞柄清晰可见。他带了伞。这个认知让闻悦心里莫名安定，又有一丝说不清的失落。

　　她和几个女生一起走出教学楼，撑开伞，说笑着往校门走去。路过篮球场边的车棚时，她的脚步下意识地一顿。

　　车棚边缘，周砚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他那把黑伞，却没有撑开。他微微蹙着眉，反复按动着伞骨的某个关节，似乎遇到了麻烦。

　　他的伞……坏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闻悦对同伴说了句“你们先走，我有点事”，便转身朝车棚走去。

　　雨声渐沥，敲打着车棚的铁皮顶。闻悦走到他面前，小花伞的阴影将两人一同笼罩。

　　“怎么了？”她问，声音混在雨声里，显得格外轻柔。

　　周砚抬起头，看到是她，似乎有些意外。他晃了晃手里打不开的伞，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坦诚：“好像卡住了。”

　　看着他难得流露出的、与平时冷静形象不符的困扰神情，闻悦心里那点失落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能帮到他的雀跃。

　　“那……”她握紧了自己的伞柄，心脏在胸腔里轻轻撞击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又大方，“反正我们顺路，要不……一起走？”

　　雨幕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周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罢工的伞，几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好。麻烦你了。”

　　他自然地走到她的伞下，接过伞柄。“我来撑。”

　　男性的气息瞬间靠近，带着清爽的皂角味和一丝雨水的微凉。闻悦的心跳骤然失序，她低低地“嗯”了一声，松开了手，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指，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

　　伞下的空间变得逼仄起来。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点点距离，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偶尔摆动时带来的空气流动。

　　“物理模型的数据，”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混着雨声，有种朦胧的磁性，“明天午休，我们可以先测量一下基础数据。”

　　“好，好的。”闻悦应着，声音比自己想象的更细软。

　　沉默再次降临，却不再尴尬，反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醺的氛围。雨水像是把他们和整个世界隔开了。

　　走到分岔路口，周砚将伞还给她。
　　“谢谢。”他看着她说，眼神比雨天的光线要明亮。

　　“不客气。”闻悦接过伞，感觉伞柄上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他转身步入另一条街，身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

　　闻悦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伞，又想起他刚才弄坏的黑伞，一个念头后知后觉地冒了出来：

　　他那把看起来质量很好的黑伞……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坏掉呢？

　　这个疑问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了一圈圈涟漪。她不敢深想，却又忍不住，唇角不受控制地，悄悄弯起了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