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与风铃》喵喵皇

21、摸底考的暗涌

　　新学期伊始，摸底考试像一场猝不及防的倒春寒，让还没从假期中完全苏醒的校园瞬间紧绷。各科试卷雪片般发下，课间追逐打闹的身影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五成群讨论题目的声音。

　　在这片压抑的氛围里，闻悦却觉得格外踏实。周砚整理的那份复习资料像一张精准的地图，让她在知识的迷宫里找到了清晰的路径。更让她安心的是，每当遇到棘手的题目，她只需用笔轻轻敲两下桌面，身旁的人就会倾身过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讲解。

　　“这道题的关键是受力分析。”周砚的笔尖在草稿纸上轻点，“你看这里，摩擦力的方向画反了。”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薄荷糖的味道。闻悦悄悄偏过头，看见他专注的侧脸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懂了么？”他抬起眼，正好撞上她没来得及移开的目光。

　　闻悦慌乱地点头，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周砚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伸手把她的橡皮推到她手边。

　　这种默契的陪伴让紧张的备考变得不再难熬。直到数学考试那天。

　　考场里静得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闻悦正在解最后一道大题，忽然感觉到旁边传来一道灼热的视线。她抬起头，看见隔着一个过道的女生正频频看向她——不，是看向她桌上的文具盒。

　　那女生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林薇，平时总是一副冷冰冰、专注于学习的样子。此刻她却面色微变，目光若有所思地在那支独特的钢笔和周砚的背影之间游移。

　　闻悦下意识地感到一丝不自在，将笔握得更紧了些。交卷铃声响起，教室里顿时一片嘈杂。闻悦正在收拾文具，林薇突然走到她桌前，目光落在她正要将笔放进笔袋的动作上。

　　“这支笔很特别。”林薇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我记得上个学期期末，好像看到周砚在文具店挑了很久。”

　　闻悦的心猛地一跳，动作顿住了。她记得周砚送笔时说“庆祝考试结束”，她一直以为那是他考后顺便买的。难道……他是在期末考之前，就已经特意去为她挑选了？

　　周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闻悦身边，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语气比平时略显疏淡：“考完了就放松一下，别讨论这些了。”

　　林薇抬眼看向周砚，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是啊，考完了。不过一支笔能让年级第一挑那么久，看来是花了不小心思。” 她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闻悦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那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闻悦怔怔地看向周砚。

　　“走吧。”他轻声说，自然地帮她拿起桌上一本练习册，向教室外走去。

　　走到人稍少的走廊转角，闻悦停下脚步，忍不住轻声问：“那支笔……你真的是期末考之前就去买的？”

　　周砚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他移开视线，望着窗外操场上奔跑的学生，声音有些含糊：“嗯……提前买的。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提前买的。
　　所以，他甚至不是在考后为了庆祝才想起，而是在紧张的期末考试前夕，就已经想着要送她礼物了。这个认知让闻悦心里涌上一股滚烫的暖流，脸颊也跟着发烫。

　　“所以，”她低下头，掩饰着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用脚尖轻轻踢着地面，“你那么早就……”

　　“嗯。”他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一个字，承认了远比礼物本身更早的心意。

　　两人一时无话，并排走在午后的走廊里，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刚才林薇带来的那点微妙不适，早已被这个发现带来的巨大甜蜜冲散。

　　然而，走到公告栏附近时，他们发现林薇正和几个女生站在一起。看到周砚，其中一个女生笑着打趣道：“周砚，听说你这次数学又是满分？也太厉害了吧！是不是有什么独家复习方法，只分享给特定的人啊？” 那几个女生的目光似有若无地飘向闻悦，带着好奇和打量。

　　周砚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平淡：“多做题，多总结。方法都一样。” 说完，他对闻悦低声说了句“走吧”，便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态度明确地不愿多谈。

　　闻悦跟在他身后，能感觉到身后那些目光依然停留在自己背上。她并不在意别人的打量，但林薇两次三番意味深长的话语和眼神，让她隐约感觉到，这支她视若珍宝的钢笔，似乎并不仅仅是一份礼物那么简单。它像一个小小的信标，引来了她未曾预料到的关注和暗涌。

　　摸底考的成绩在一周后公布。周砚毫无悬念地稳居年级第一，闻悦也进入了年级前五十。放学后，沈拙言吵着要庆祝，拉着他们去了学校后门的奶茶店。

　　“恭喜二位学霸再次碾压众生！”沈拙言举着奶茶杯，“特别是闻悦，进步神速啊！是不是有什么独家秘籍？”

　　闻悦笑着看向周砚，他正低头帮她插吸管，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大概是因为有个好同桌吧。”她轻声说。

　　周砚把插好吸管的奶茶推到她面前，耳尖又悄悄红了。

　　窗外，夕阳给街道镀上一层金色。闻悦小口喝着奶茶，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她看着身旁少年安静的侧脸，忽然觉得，就算有什么暗涌，只要他在身边，就没什么好怕的。

　　摸底考的风波很快被新的课业淹没，但闻悦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就像平静湖面下悄然流动的暗涌，虽然看不见，却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