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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修远予丹青竹初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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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修远看着她,笑得温柔:“晚上想吃些什么?我陪你。”
说到吃,玉青竹才恍然想起来:“幻月呢?”
“哦!蓝姑娘去了后堂。”孤城突然想起来。
后堂里。
蓝幻月睡成了一只红色的大虾米。
“幻月!幻月!快醒醒。”玉青竹在她旁边坐下,边摇边唤着。
蓝幻月揉揉惺忪的睡眼,带着软糯的声音:“青竹,我再睡一会儿。”
玉青竹挑眉:“嗯……水晶肘子、虾仁蒸饺、酒酿藕花……”
吃肘子……蓝幻月舔了舔嘴角,突然睁开眼睛坐直身子,带着一丝迷惘:“你说吃什么?”
“肘子,安溪楼的。”
“好!我们走!”蓝幻月强行打起精神,掀开毯子拽着玉青竹就往外走。
白修远负手而立,早已等侯在厅堂门口。
三人步行至北街的安溪楼,果然要了一份水晶肘子,还添了几样可口的小菜,蓝幻月早已饥肠辘辘,不顾形象的大吃起来,玉青竹也已忙碌一天,竟觉得这安溪楼的饭菜比平时美味许多,十分开胃。
晚膳后已是暮色四合,三人并排走在凌湖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偶有未打烊的酒馆前亮着两盏灯笼,照亮一方土地,便是月儿,也弯成女子的柳眉一般,倒是满天璀璨的眸子,眨着俏皮的眼睛。
不知不觉,三人已溜达回玉会,白修远也在此止了步。
“早点休息。”白修远道。
玉青竹点点头:“你也是。”
“我看着你们进去。”
玉青竹依旧点头:“好。”
白修远目送玉青竹进了玉府,他却没有离开。
纵身一跃,朝青竹居的方向飞檐而去。
青竹居里,玉青竹和蓝幻月各自回了房,玉嫣一边为玉青竹宽衣,一边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累坏了吧?嫣儿从小到大还没离开过你呢!小姐可用膳了吗?”玉嫣心疼玉青竹,明明是千金之躯,却要去为了别人治病整天劳碌,她这个婢女倒是闲了一天,心里没着没落的。
可是玉嫣心里也清楚,自己必须留在青竹居,因为当老爷或者其他人找小姐的时候,自己在,也好暂时遮掩一下,更何况,她家小姐说了,她是去当大夫的,不是去当大家闺秀的,不需要带个侍女在身边。
“用过了。”
“那小姐先沐浴吧,舒缓一下筋骨。”
玉青竹确实累了,她点点头:“今日家中一切顺遂吗?”
玉容一边叫人收拾沐浴的物事儿,一边道:“未时三刻老爷院里的阿正过来了,说老爷想让小姐一起去看丹砂矿脉上送来的账薄,我跟他说小姐午睡了,再后来一切顺遂。”
“那我沐浴后去见爹爹。”
玉容道:“倒也不必,申时二刻大少爷差人将老爷叫到铺子上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话说间,浴房热水已备好,玉嫣将浴房长长的帷幔放下,那幔账之内灯火映出的娇媚倩影,洒满一室旖旎春光。
整个青竹居的院落里,一片静谧。
玉羽倚剑靠在幽暗的角落里,闭目养神。
突然,一声鸟儿细细的尖鸣徒然响起,一道鹊鸟乌影自青竹居院中的银杏树枝枒间,振翅而飞窜向夜空。
玉羽霎时睁开双眼,看到此刻已稳稳靠坐在银杏树枝上的白修远,双手抱拳行礼:“白公子。”
白修远点头,直接道明来意:“今日你家小姐会进入筑基初期,夜间恐怕睡不踏实,我来此为她守夜。”
玉羽瞪大双眼,惊吓了一般:“筑、筑基??”
哪个筑基?珠玑?煮鸡?柱基?是他以为那个筑基吗?这白公子是什么意思?筑基是说筑就筑的嘛?平白无故的筑嘛?以为是吃饭的嘛?逗他的嘛?
筑基可是修真过程中较高的境界了,这天凰国内也没听说多少筑基期的,而且小姐本身没有修真,甚至她从不曾练过气,怎么一下子就筑基的?这位白公子不懂修真界吧?估计他对‘筑基’理解有误。
玉羽瞄了瞄这位白公子没有要朝自己解释的意思,心中不由愁肠百转,莫名其妙。
白修远自是不必费口舌与他说明原委,闭上双眼,进入自然之道,淡了身形。
玉羽是见过白修远进入自然之道的,也不惊讶,闪身退到身后的暗影里,专心修炼。
毕竟,自从遇到白公子后,玉羽一次次受到冲击,他本出自南海碧落山,是天凰大陆里凤毛麟角的修真者,虽然只是筑基,却已是天凰图武力值榜上前二十,却不想,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本领,变成天天打击自己的痛处,不过还好,这让他鞭策自己不再像以前一样懒散。
青竹居自打被这位白公子设下结界,玉羽就是闲人一枚,现在小姐白天又去杏林堂,出府有人接,回府有人送,玉羽就彻底闲了下来,倒是有更多时间修炼。
玉青竹沐浴后便着了里衣直接躺下睡了,玉嫣用帕子将几个房间墙壁上挂着的璀璨的夜明珠遮了,室内便昏暗了下来,仅余朦胧的光。
待一切收拾妥帖,玉容便如同往常一般,宿在玉青竹外间。
至此,一夜静谥。暖风清吹,有如细密的温柔穿过白修远的乌发,滴落进白修远的心里,溢成了潋滟的倒影。
子时一刻,南烛楼里传来了玉青竹一声似是痛苦的轻喟,白修远也在此时睁开了双眼。
纵身一跃,跃至南烛楼的廊上,轻轻敲响了房门。
“谁?”玉容听到敲门声便惊醒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玉容姑娘,是我,白修远。”
玉容起身,打开房门,月光之下白修远负手而立,一身清华,仙人之姿。
玉容问:“白公子,您怎么来了?”
“来看青竹,她身体不舒服。”白修远轻声回答。
“小姐不舒服?”玉容懵在原地,不明白白修远说的是什么。
玉青竹那一声痛苦的轻喟声太小,玉容并没有听到,不知道玉青竹此刻在睡梦中忍受着血脉速冲的痛苦。
“我来助她平复翻腾的气血,方便进去吗?”
玉蓉内心天人交战,白公子进去吗?不好吧!
“痛……”
此时,室内一声轻呼传来,玉容也终于听到这一声呓语,赶忙对白修远道:“白公子稍等!”
玉容迅速跑进内室,为玉青竹披上外衣,对白修远道:“白公子请进。”
白修远知道,那蚀心之感最是难忍,他此刻已没有时间犹豫,掀起衣角越过玉容,径直迈了进去。
白修远疾步走向痛呼声的传来处,白色雕花格子的卧床垂了暖黄色的芙蓉纱帐,被暗光映的朦胧清潇,目力极佳的他看着在玉容怀里已被痛到蜷缩成一团的玉青竹,眉眼中的焦急之色几欲灼人。
原来切身感受到她的痛的时候,自己并不能淡然。
此刻他已顾不上什么君子之礼,掀开帷幔从玉容怀里接过玉青竹,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掌心抵上她的背,温热的触感让他一阵悸动。白修远强制自己凝神,以内力一遍一遍为她疏导经脉之中九蕴丹带来的巨大仙力,助她平复体内气血翻涌以及排山倒海的痛楚。
玉容只见小姐眉心紧蹙,紧闭的双眼不停颤动,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以及污浊,便拿起帕子帮她拭去。
直至寅时,玉青竹眉宇渐而舒展,面色恢复红润,周身湿透,却睡容祥和,依然处于深睡之中。
白修远轻扶着玉青竹躺下,对玉容道:“有劳玉容姑娘帮青竹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备上热水,明早起来她会用得到。”
玉容点点头:“公子放心,幸好公子今夜在。”
白修远道:“玉容姑娘不必告知青竹我来过,多谢了。”
玉容深知此事不可外露,深夜外男入闺房,这对自家小姐声誉不好,但是——
“婢女知晓此事不能让旁人知晓,但是我家小姐?”
“青竹白天太累了,又服了安神的丹药,才会如此,不是什么大事,在下悄悄来悄悄走,省得青竹挂心。”
玉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是。”
白修远点头,出了南烛楼,几个飞身便消失了踪迹。
玉容看着白修远出了青竹居,也关了房门。
翌日清晨,玉青竹醒来只觉浑身粘腻,似是穿着落了雨的厚重衣裳一般。恰好玉容安置了热水让自己泡了个澡,便觉通体舒爽,似是有无穷的精神力。
膳后,玉青竹照例和蓝幻月溜出了玉府,到杏林堂义诊。
今日杏林堂门前的病患却比昨日还要多,且有好些衣衫褴褛者,想来是听说药铺义诊三天,纷纷从周边村落而来。
白修远立在玉青竹身旁研磨。
而此刻玉青竹面前站着一位五大三粗的汉子,皮肤黢黑,他身边坐着一位围着灰色头巾的妇人,妇人五官较好,只是面色有些不好,目光直直的盯着玉青竹看。
玉青竹搭在她腕脉上的手收回来,一边写下方子,一边道:“婶子胁下逆气抢心,用参须、白术、干姜、甘草各三两,加水八升,煎至三升,每服一升,日服三次。”
“多谢大夫!”那汉子听闻连忙道谢,又看向妇人,“娘子我去抓药。”
那妇人一点头,目光仍是看着玉青竹,好奇道:“大夫可是凌湖人氏?”
玉青竹一愣,回道:“是。”
“大夫姓什么?”那妇人问道。
“小生……姓玉。”
“玉姓极少,富贾之姓。”
玉青竹连忙撇清关系:“非也,小生乃玉氏远房一支,与这首富无甚关系。”
“不知家住何方?”那妇人继续追问。
“婶子究竟有何贵干?”玉青竹被问的有些火气,放下手中的笔直视面前妇人,不答反问。
那妇人意味深长地笑道:“刘婶我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瞧着大夫年纪刚好,人又生得风度翩翩,想知道大夫可有意婚配?”
呃……
白修远正在磨墨的手突然停了,看向那妇人。
玉青竹也明显呆了一下,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听到他们这里的对话,尴尬的笑了笑:“抱歉了刘婶子,小生并无意婚配。”
刘婶子也笑:“男子要传宗接代,总会婚配的,婶子先给你看着好的姑娘,若有适龄的姑娘就告知你。”
玉青竹泰然挽拒:“多谢刘婶子,但是,真的不必了。”
还好这个时候,那五大三粗的汉子抓好的药过来扶刘婶:“娘子,咱们回家吧!”
刘婶十分有深意的朝玉青竹笑着说:“那大夫我们改日再谈。”
“刘婶请慢行。”
白修远深深地看向玉青竹:“青竹风姿卓然,扮成男子也总有慧识者。”
玉青竹想说些什么,见有位身形佝偻的老丈来问诊,便也没有说下去。
一上午杏林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众人简单吃过午饭后,继续忙碌。
不知不觉中,已是暮色四合。
这一日杏林堂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玉青竹却觉精神舒爽,似是有无穷的精神力,晚膳没进多少也不觉得饿,此刻一行三人漫步在凌湖畔边,浅草带了些夜里的寒露湿润着三人的鞋子,偶尔有来湖畔的姑娘会将眼神投在女扮男装的玉青竹和蓝幻月身上,玉青竹十分不解。
三个人若论样貌,该是白修远最吸引姑娘的目光。
“我认为姑娘们一般应该将目光放在修远身上,但是你看,这些小娘子们今日都在看你。”蓝幻月也不解。
“是啊,奇怪吧!今天居然有位大婶子要给我说媒而不是给修远说媒。”玉青竹觉得,若论风姿,白修远当是世间少有,难道不该先给他说媒吗?
白修远洒脱一笑:“天凰国内见过我真面目者,不超十人,我以幻术易容,算得上时时在修炼。”
蓝幻月惊讶:“你的意思是,路人眼中的你和我们眼中的你不一样吗?”
白修远点点头。
玉青竹也了然,如二哥一般,每次从碧落山回到家中,前来说媒的媒婆都能踏破门槛儿,甚至有些人围在玉府的街道两边,有的过份到爬上玉府外的大树上朝玉府一篮子一篮子的扔花,导致玉府的小厮每日不停的在清扫院落,这些想要一睹‘倾城公子’风华的人中,上到花甲之年的老者,下至豆蔻年华的女儿……想到这里,玉青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望了下天。
而白修远若以本来面目示人,怕是杏林堂里会挤满女患者。难怪。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白修远没说。自青竹服下九蕴仙丹的那一刻,就已踏上修仙一途,整个人会渐渐的由内而外变得精神饱满、璀璨生辉,五感也会更清明,对人生的领悟更通透,会有一种无形有质的气质渐渐从相貌上透露出来。
但目前这种改变不是太明显,一方面因为洗髓伐体经脉逆转过于痛苦,白修远怕玉青竹的体质承受不住,好比昨夜的九蕴仙丹就让玉青竹痛到惊厥,看得他的心像被揪住一般,让他后怕到不敢再经历一次;另一方面是因为以白修远对玉青竹的了解,她似乎对本途没什么兴趣,也不会主动炼气,那遍只能另辟蹊径,由他带着一点一点试炼了。
虽然也他也没尝试过这样做结果如何。
白修远将玉青竹和蓝幻月二人送回玉府后,也回了自己的住处。
此后除了每旬一、六两日休沐,一连十数日,蓝幻月和玉青竹穿梭于玉府和杏林堂之间,玉府的人没有察觉,只道二人出府去玩。而玉青竹每日被蓝幻月倒饬一番,再穿上男子服饰,杏林堂里也没有人能看出这本来是二位姑娘。两下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