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偷听我心声后》满陇桂雨

5、第 5 章

　　接下来的三天，姜小鱼陷入了水深火热的抄书地狱。

　　《女诫》那佶屈聱牙的文言文，那充满对女性束缚的条条框框，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在嘲笑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更别提那要求工整的小楷，对她这个用惯了键盘、连钢笔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人来说，简直是酷刑。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姜小鱼一边咬牙切齿地念着，一边手腕发酸地写着，内心疯狂吐槽：【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这是生女儿还是对待犯罪嫌疑人？这班昭怕不是个PUA大师吧！】

　　“专心第五。《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夫者天也？呸！男女平等懂不懂！幸好我只是个走过场的女配，不用真学这些糟粕！暴君让我抄这个，绝对是蓄意报复！】

　　她抄得头晕眼花，手腕酸痛，感觉比连加三天班赶项目进度还要累。小桃在一旁心疼地帮她磨墨、整理纸张，时不时劝慰两句：“娘娘，您慢点写，仔细手疼。”

　　“慢不了！”姜小鱼悲愤道，“三天十遍！暴君这是想累死我，好给他的白月光腾地方吗？” 当然，后半句是她内心的活动。

　　这三天，她以抄书为由，向养心殿告了假，总算暂时摆脱了“侍疾罚站”和“暴君投喂”的双重折磨。虽然抄书辛苦，但至少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可以偶尔偷懒，吃点零食，甚至趁小桃不注意偷偷躺一会儿。

　　然而，悠闲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三天期限一到，姜小鱼顶着两个因为熬夜抄书而越发明显的黑眼圈，带着那厚厚一沓墨迹未干（有些甚至是小桃帮忙描补过的）的《女诫》，再次踏入了养心殿。

　　宇文曜看着眼前这个明显精神不济、连请安都带着一股怨气的女人，再瞥了一眼德禄接过的那叠字迹……嗯，颇具“风采”（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墨团点点）的抄写，心下已然明了。

　　他没有去翻看那叠纸，只是淡淡地问：“抄完了？”

　　“回皇上，抄……抄完了。”姜小鱼底气不足。她自己都知道那字没法看。

　　【快骂我字丑！快说我敷衍了事！然后顺势延长我的假期，或者干脆禁足让我继续抄！】她在内心祈祷。

　　宇文曜听着她这毫不长进的心声，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才道：“看来抄书确实能让人‘静心’，姜贵妃如今看起来……‘沉稳’了不少。”

　　姜小鱼：“……” 她怎么听都觉得这话像是在讽刺。

　　【沉稳个鬼！我这是睡眠不足外加手腕劳损！】她内心反驳，面上却只能干巴巴地应道：“皇上教诲的是。”

　　“既然书已抄完，明日便恢复侍疾吧。”宇文曜轻描淡写地宣布。

　　姜小鱼眼前一黑。

　　【不是吧？！还要去？！暴君你是不是离不开我了？！（指离不开我的吐槽）】她内心哀嚎，却不得不谢恩：“……是，臣妾遵旨。”

　　看着她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宇文曜心情莫名愉悦。他挥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仿佛那十遍《女诫》真的只是为了让她“静心”而已。

　　姜小鱼垂头丧气地回到长春宫，感觉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第二天，恢复侍疾的姜小鱼，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三天假期、被迫返岗的打工仔，心情比上坟还沉重。然而，今天养心殿的气氛似乎与往日不同。宇文曜并未像前几日那样专注于奏折，而是在她请安后，直接吩咐德禄：“把东西拿进来。”

　　德禄躬身应下，很快，几名太监抬着几个沉甸甸的箱笼走了进来。

　　姜小鱼好奇地偷瞄。

　　宇文曜示意太监打开箱笼，里面赫然是整整齐齐的文房四宝，以及一摞摞空白的宣纸、字帖。最上面的一本字帖，封面赫然是《女诫》……

　　“姜贵妃，”宇文曜的声音打破寂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朕观你字迹……颇具‘风骨’，然女子书法，当以工整秀丽为要。这些名家字帖，你带回宫去，每日临摹十页，朕会定期查阅。”

　　姜小鱼看着那几大箱笼的“赏赐”，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外焦里嫩。

　　字帖？！每日十页？！还定期检查？！

　　这哪里是赏赐！这分明是变本加厉的作业！是精神酷刑！

　　【暴君！你杀了我吧！】她内心在咆哮，【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抄书那事没完！在这等着我呢！还风骨？你直接说我字写得像狗爬不行吗？！】

　　她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惊喜”笑容，声音都在发颤：“臣妾……谢皇上赏赐！皇上如此为臣妾操心，臣妾……感激涕零！” 【我感激你个锤子！我只想摸鱼！只想躺平！只想退休！】

　　宇文曜满意地看着她脸上那扭曲的“谢恩”表情，再听着她内心那气急败坏的呐喊，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他点了点头：“知道朕用心便好。退下吧，记得明日开始，按时交功课。”

　　姜小鱼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回了长春宫，身后跟着那几大箱让她绝望的“赏赐”。

　　小桃看着自家娘娘面如死灰，以及后面太监们抬进来的东西，吓了一跳：“娘娘，这是……”

　　姜小鱼有气无力地指着那些箱笼：“收起来……找个离寝殿最远的库房锁起来！本宫近期不想再看到它们！” 眼不见为净！

　　然而，皇帝的“赏赐”是藏不住的。很快，“皇上赏赐贵妃娘娘大量名家字帖，督促其修身养性”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后宫。

　　第二天清晨，按宫规，所有嫔妃需至皇后宫中请安。

　　姜小鱼顶着因噩耗而失眠加重的黑眼圈，强打精神，带着小桃来到了皇后的凤仪宫。

　　她一进门，原本还有些细碎交谈声的殿内，瞬间安静了不少。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她身上，带着探究、嫉妒、以及毫不掩饰的嘲讽。

　　姜小鱼按照位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努力维持着贵妃应有的高傲姿态，心里却烦得很：【看什么看！没见过被老板穿小鞋的吗？！】

　　皇后尚未出来，妃嫔们便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起来，话题有意无意地往姜小鱼身上引。

　　一位穿着绛紫色宫装、位份是昭仪的李氏，用手帕掩着嘴，轻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听说昨日皇上赏了贵妃妹妹好些字帖？皇上待妹妹可真是‘用心良苦’呢。”

　　旁边一位王美人立刻接口，语气带着羡慕（实则嘲讽）：“是呀，可见皇上对贵妃姐姐是寄予厚望，希望姐姐能写得一手好字，这才亲自督促呢。”

　　又有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地说：“可不是嘛，毕竟有些人，除了家世，总得有点别的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才不至于……贻笑大方。” 这话暗示姜小鱼之前文化水平不高。

　　殿内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

　　姜小鱼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按照原主的人设，此刻应该拍案而起，怒斥这些嘲讽她的人。

　　但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这？就这点水平？还不如我们公司茶水间的阴阳怪气呢。姐当年一个人面对整个项目组的甩锅都能面不改色，还怕你们这几句？】

　　然而，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检测到环境冲突，触发随机任务：炫耀赏赐。】

　　【任务内容：利用皇帝赏赐字帖一事，在请安场合进行炫耀，反击其他妃嫔的嘲讽，塑造嚣张跋扈人设。】

　　【任务奖励：无。】

　　【任务失败：电击惩罚（轻度）。】

　　姜小鱼：“……” 好吧，班还是要上的。

　　她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抬起下巴，用那双因为睡眠不足而更显“凌厉”（实则无神）的凤眸扫过刚才说话的那几人，嘴角勾起一抹夸张的、得意的笑容：

　　“诸位姐姐妹妹说得是极！皇上待本宫，自然是不同的。”她声音拔高，带着刻意营造的炫耀，“皇上说了，本宫的字颇具‘风骨’，只是稍欠火候，这才特意寻了这些孤本字帖来给本宫临摹，亲自督促。这份心意，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得的！”

　　她内心却在疯狂道歉：【对不起各位观众！演技浮夸了！主要是没睡醒，状态不好！大家凑合看！】

　　那位李昭仪脸色变了变，强笑道：“贵妃妹妹真是好福气。”

　　“福气？”姜小鱼挑眉，继续她的表演，“这哪里只是福气？这是皇上对本宫的看重！皇上日理万机，还惦记着本宫的字写得好不好，这份恩宠，有些人啊，怕是求都求不来，也就只能在背后酸几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够了没？系统？够嚣张了吧？可以收工了吗？再说下去我都要吐了！】

　　【任务完成。】系统提示音响起。

　　姜小鱼暗自松了口气，端起茶杯，假装优雅地喝茶，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其他妃嫔被她这番毫不掩饰的炫耀堵得说不出话，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几个位份较低、平日难得见圣颜的，看向姜小鱼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嫉妒。

　　就在这时，皇后从内殿走了出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皇后端庄稳重，简单训诫了几句后宫和睦、谨守本分的话，目光在姜小鱼身上停留了一瞬，并未多言，便让大家散了。

　　请安结束，姜小鱼第一个起身，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挺直脊背，在一众妃嫔或复杂或嫉妒的目光中，率先走出了凤仪宫。

　　刚走出不远，就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议论声：

　　“瞧她那轻狂样！不过是几本帖子的赏赐，得意什么！”
　　“就是，皇上若真看重她，怎会让她抄《女诫》？我看是罚她还差不多！”
　　“字写得好有什么用？德行有亏才是大忌！”

　　姜小鱼充耳不闻，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我的目标是冷宫，又不是争宠。你们卷你们的，我躺我的。】
　　【不过……暴君这‘赏赐’的威力还真大，直接给我拉满了后宫仇恨值。看来这冷宫之路，虽然曲折，但仇恨进度条倒是涨得挺快？】

　　她一边盘算着，一边加快了回宫的脚步。今天起得太早，又演了一场戏，她得赶紧回去补个回笼觉。

　　至于那每日十页的字帖……

　　姜小鱼打了个哈欠。

　　【明天再说吧……不，能拖多久拖多久。摸鱼，才是永恒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