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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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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长春宫的惊变与那个霸道强势的吻,如同在姜小鱼混沌的世界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余波经久不息。
她颈间的细小伤痕很快愈合,但唇上那灼热而带着轻微刺痛的触感,以及宇文曜那双翻涌着骇人风暴、却又带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的眼眸,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接连几天,她都称病窝在长春宫,不敢出门,更不敢去养心殿面对那个让她心乱如麻的暴君。她需要时间消化这完全超出剧本和认知的变故。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她抱着被子,第无数次在内心发问,【救我,是因为我不能死,否则他的‘玩具’就没了?可那个吻呢?也是惩罚的一部分?惩罚我想去冷宫?】
【不对……那感觉……不像是单纯的惩罚……】回想起那近乎掠夺的强势和最后指尖擦过她唇瓣时那粗粝而克制的触感,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停!打住!姜小鱼!你在想什么?!】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那是暴君!是阻挠你退休的反派!他做什么都是为了折磨你!别被表象迷惑了!】
【可是……他当时的样子……好像真的很生气……不是因为我惹麻烦的那种生气,更像是……】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仿佛自己的所有物被触碰了逆鳞般的震怒。
心绪不宁的不止她一个。
养心殿内,宇文曜看似在处理政务,批阅奏折的速度却比平日慢了许多。德禄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能清晰地感受到皇上周身那股比往日更加低沉压抑的气场。
那晚之后,皇上没有再踏足长春宫,也没有召见贵妃,但关于刺客的调查却以雷霆万钧之势进行着。数个值守不力的侍卫被重责,几个有嫌疑的宫人被秘密处置,整个皇宫的守卫都无形中森严了许多。然而,那刺客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线索追查到御花园一个废弃的角门便断了,显然背后之人手脚极其干净。
宇文曜看着暗卫呈上的调查报告,眼神冰冷。他心中已有几个怀疑对象,白婉儿及其背后的势力嫌疑最大,但没有确凿证据前,他按捺不动。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御案上敲击着,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晚姜小鱼跌坐在地、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脆弱模样,以及……他吻住她时,那瞬间的柔软和之后她眼中巨大的茫然与震惊。
他当时确实失控了。
因为后怕,因为滔天的怒火,也因为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强烈的占有欲。在看到匕首划破她肌肤的瞬间,在感受到她因恐惧而战栗的瞬间,某种一直被他刻意忽略或压抑的东西,冲破了理智的牢笼。
他并不后悔那个吻。甚至……有些食髓知味。
但他需要重新掌控局面,包括他自己有些脱缰的情绪。
“德禄。”
“奴才在。”
“传旨,三日后宫中设宴,为……安抚贵妃受惊,亦庆边境小捷。”宇文曜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德禄心中诧异,贵妃受惊已过去几日,边境那点小胜利也不值得大张旗鼓设宴,皇上此举……但他不敢多问,连忙应下:“嗻!”
旨意传出,后宫再次议论纷纷。皇上此举,无疑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宣告对姜贵妃的维护和恩宠依旧。
姜小鱼接到消息时,正在对着一盘糕点发呆。
【又设宴?还以安抚我的名义?】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暴君这是嫌我靶子立得不够稳,再给我加几层debuff吗?】
她一点都不想去。她现在只想避开所有人,尤其是宇文曜。
然而,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打破了她的鸵鸟心态:
【关键场景任务发布:宫宴醉酒。】
【任务内容:于三日后宫宴上,假装醉酒失态,对婉嫔白婉儿进行公开的、过分的言语羞辱,并“不慎”摔碎御赐酒盏。此为核心剧情点,务必完成。】
【任务奖励:无。】
【任务失败:直接抹杀。】
姜小鱼:“……” 又是醉酒失态?还升级到摔御赐酒盏了?!这系统是跟酒过不去了吗?!
但“直接抹杀”四个字让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三日后,宫宴如期在临水轩台举行。丝竹悦耳,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一派祥和景象。
姜小鱼穿着一身华贵无比的贵妃礼服,坐在仅次于皇后的位置上,却感觉如坐针毡。她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或明或暗的目光,嫉妒、审视、好奇、怨恨……如同无数细密的针,扎在她身上。
宇文曜端坐主位,玄色龙袍衬得他面容冷峻,威仪天成。他偶尔与身旁的皇后低声交谈,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下方那个看似端庄、实则浑身都透着“不情愿”和“紧张”的绯色身影。
他知道她今日有“任务”在身。他很好奇,在经历了遇刺和那个吻之后,她还会如何“表演”。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烈。姜小鱼看着眼前金樽中清澈的御酒,深吸了一口气。为了小命,拼了!
她开始一杯接一杯地“豪饮”起来。当然,大部分都巧妙地洒在了袖子里或帕子上,但做戏做全套,她脸上也刻意逼出了红晕,眼神开始“迷离”。
时候差不多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端着一杯酒,朝着白婉儿的方向走去。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婉嫔妹妹……”她声音拔高,带着浓重的“醉意”和毫不掩饰的恶意,“今日这宫宴,妹妹打扮得……真是人模狗样啊!”
这话一出,满场皆惊!连音乐都顿了一下。
白婉儿脸色瞬间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姜小鱼,眼圈立刻就红了,委屈地看向宇文曜:“皇上……贵妃姐姐她……”
“本宫怎么了?!”姜小鱼打断她,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白婉儿脸上,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整日里装得一副清高孤傲、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给谁看呢?不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会弹几首酸曲,哄得一些不知所谓的人团团转吗?”
她一边说着极其刻薄的话,内心却在疯狂道歉:【对不起啊妹子!都是剧本!你演技比我好!我这是自取其辱!暴君你快阻止我啊!快治我的罪啊!】
宇文曜端着酒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表演”。他清晰地听到她内心那些毫无醉意、充满吐槽和道歉的清醒意识,与表面那副借酒撒泼的骄纵模样形成了极其滑稽的对比。
他没有阻止,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这女人,连骂人都骂得这么……词穷又浮夸。
白婉儿被她当众如此羞辱,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泣不成声:“姐姐……你为何……为何要如此羞辱妹妹……妹妹从未得罪过姐姐啊……”
“从未得罪?”姜小鱼嗤笑一声,按照系统指示,将手中的金樽狠狠摔在地上!
“哐当——!”一声脆响,金樽碎裂,酒液四溅!
“你心里那点龌龊心思,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姜小鱼指着白婉儿,声音尖利,“整日里摆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就是想勾引皇上吗?!本宫告诉你!只要有本宫在一天,你就休想!”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姜小鱼这突如其来的、激烈的举动和言语惊呆了!
摔御赐之物!当众指责妃嫔勾引皇上!这简直是跋扈到了极点!是大不敬之罪!
【完了完了!这次总该成了吧?!】姜小鱼内心在欢呼,【快!快把我拖下去!打入冷宫!】
她期待地看向宇文曜,等待着他龙颜大怒,下令将她擒拿。
然而,宇文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脸上那因为“醉酒”和激动而泛起的红晕(其实是憋气和紧张),看着她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期盼被惩罚的光芒。
他忽然觉得,看她这样费尽心机地“作死”,却又一次次被他轻易看穿、无法得逞的模样,实在是一种……别样的乐趣。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在姜小鱼期待的目光中,宇文曜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轩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贵妃。”
“臣妾在!”姜小鱼心脏狂跳,来了!
只听宇文曜淡淡道:“你醉了。”
姜小鱼:“???”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你快罚我啊!】她内心在呐喊。
宇文曜仿佛没有听到她内心的咆哮,继续道:“德禄,送贵妃回长春宫……醒酒。”
就这么轻描淡写?!摔了御赐之物,当众羞辱妃嫔,就这么一句“醉了”就揭过了?!还要送她回去“醒酒”?!
不仅姜小鱼懵了,全场所有人都懵了!皇上对姜贵妃的纵容,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已经不是恩宠了,这简直是……昏聩?!
白婉儿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宇文曜,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隐藏极深的怨毒。
姜小鱼还想再“努力”一下,挣扎着道:“皇上!臣妾没醉!臣妾说的都是……”
“够了。”宇文曜打断她,目光扫过来,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朕说你醉了,你就是醉了。”
那眼神,让姜小鱼瞬间偃旗息鼓。她看懂了,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在演戏!他就是在故意不让她如愿!
德禄连忙上前,半是恭敬半是强硬地“请”姜小鱼离席。
姜小鱼如同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垂头丧气,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再次以一种极其“恩宠”的方式(被御前总管亲自“护送”回宫醒酒)退场了。
回到长春宫,她把自己摔进床榻里,连礼服都懒得脱,内心充满了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
【混蛋!混蛋!混蛋!】她用力捶打着枕头,【他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在耍我!】
【看着我上蹿下跳地作死,然后轻飘飘一句话就化解了!这算什么?!猫捉老鼠吗?!】
【我的冷宫!我的退休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啊!】
她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委屈。
而宫宴那边,经过姜小鱼这么一闹,气氛也变得十分诡异。宇文曜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依旧神色如常地与宗室大臣们饮酒交谈,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平静表面下涌动的暗流。
白婉儿早早便以身体不适为由退席了。回到秋水阁,她砸了满室的瓷器,面容扭曲。
“姜!如!玉!”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你等着!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她看向碧荷,眼神狠厉:“告诉林将军,时机已到!可以动手了!”
“是,娘娘!”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无人察觉的暗处,悄然酝酿。
而引发这一切的姜小鱼,此刻正躺在长春宫的床榻上,望着帐顶繁复的绣纹,第一次对自己这个“恶毒女配”的命运,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个反复无常的暴君,越发复杂难辨的心绪。
他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呢?
而她,又该如何在这完全偏离的剧本和越发危险的境地里,找到那条……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