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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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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醉酒”风波的第二天,姜小鱼感觉自己像个被反复拉扯的破布娃娃,身心俱疲。她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恹恹地歪在长春宫的暖榻上,连小桃精心准备的、她平日最爱的杏仁酪都提不起兴趣。
【没意思,真没意思。】她内心一片萧索,【作死作不动,退休退不成,整天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系统和暴君耍着玩。】
尤其是一想到那个混乱夜晚的吻,以及宫宴上宇文曜那看穿一切却又故意不让她如愿的眼神,她就觉得心口堵得慌,脸颊也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他到底想怎么样?】她第无数次在心里发问,【把我困在这里,看他心情好坏决定是逗弄还是……还是那样……】“那样”的具体画面让她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打住。
她试图用最恶意的角度去揣测——他就是在享受这种掌控感,看她挣扎、看她出丑、看她求而不得(冷宫)。但心底某个细微的声音却在质疑:如果只是玩弄,需要在那晚露出那种……近乎失控的表情吗?需要在她遇刺时,那样迅疾而狠厉地出手吗?
这种矛盾的认知让她更加烦躁。
“娘娘,德禄公公来了。”小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小鱼一个激灵坐直身体,心里咯噔一下。【暴君又有什么新花样?】
德禄躬身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贵妃娘娘金安。皇上口谕,念及娘娘昨日宫宴……醉酒不适,特赐下安神汤药一份,并……准许娘娘今日不必前往养心殿侍疾,在宫中好生休养即可。”
姜小鱼愣住了。
不是斥责,不是惩罚,而是……赏赐和“病假”?
【黄鼠狼给鸡拜年!】她内心立刻拉起警报,【肯定有诈!】但表面上还是得谢恩:“臣妾……谢皇上恩典。”
德禄又道:“皇上还吩咐了,说娘娘宫中用度既已提升,一应陈设也当与之相配。已命内务府着手修缮长春宫后殿的‘椒房’,不日便可完工,届时还请娘娘移步查验。”
椒房?!
姜小鱼瞳孔骤缩!她记得这个词!之前那些妃嫔议论的“椒房之宠”!据说是用花椒和泥涂壁,取其温暖、芳香、多子之意,是汉代以来对皇后或极其受宠妃嫔的极高荣宠!在本朝,还从未有妃嫔获此殊荣!
暴君他……他竟然真的要给她弄个椒房?!
【他疯了?!他绝对是疯了!】姜小鱼内心掀起了海啸,【这是要把我彻底架在火上烤成乳猪啊!前朝言官的唾沫星子还没干呢!他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德禄公公,”她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椒房之制,非同小可,臣妾何德何能,恐……恐承受不起如此隆恩!还请公公回禀皇上,收回成命!”
德禄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娘娘过谦了。皇上金口已开,岂有收回之理?此乃天大的恩宠,娘娘安心领受便是。奴才告退。”
看着德禄离去的身影,姜小鱼瘫回榻上,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她绝望地想,【‘椒房’一出,我简直就是后宫所有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前朝那些老头子怕是更要往死里参我了!暴君这是铁了心不让我好过啊!】
她甚至开始怀疑,宇文曜是不是知道了她“系统”和“任务”的存在,所以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阻止她达成“冷宫”结局?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在她心底滋生。
而养心殿内,宇文曜听着德禄的回禀,听到姜小鱼那惊恐万状、拼命推拒的“心声”,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推拒?害怕?
这就对了。
他就是要将她牢牢绑在这荣宠的巅峰,让她无处可逃,只能依附于他。他要斩断她所有通往“冷宫”的退路,让她明白,她的命运,从她带着那个可笑的“系统”闯入他世界的那一刻起,就只能由他掌控。
修建椒房,固然是为了将她置于众矢之的,吸引所有明枪暗箭,方便他清理那些藏在暗处的虫子(比如白婉儿和林将军)。但更深层的原因,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或许,只是一种纯粹的、强势的宣告和占有。
“刺客的事,查得如何了?”他收起心绪,语气恢复冷硬。
德禄连忙躬身:“回皇上,线索确实在御花园角门断了。但暗卫发现,近几个月,有几个负责采买杂物的小太监,与宫外一个看似普通的皮货商往来密切,而那皮货商……与镇北军一位负责军需的副将,有些远亲关系。”
镇北军!林将军的麾下!
宇文曜眸中寒光一闪。果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继续盯紧。尤其是秋水阁和所有与边关有关的消息往来。”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长春宫,加派一倍人手,暗中保护,不得有误。”
“嗻!”
德禄退下后,宇文曜独自站在巨大的大周疆域图前,目光落在北方的边境线上。
林震……白婉儿……你们究竟在谋划什么?那所谓的“剧情”,又指向怎样的未来?
他感觉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而那个看似懵懂无知、一心只想躺平的姜小鱼,正是这张网中最关键,也最不稳定的那一个节点。
他必须在她被这漩涡彻底吞噬之前,掌控一切。
接下来的几天,姜小鱼过得浑浑噩噩。椒房即将完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后宫,引发的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赏赐都要剧烈。连一向端庄持重的皇后,都罕见地在她请安时,语气淡淡地提点了两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姜小鱼只能苦笑。她何尝不知?可她有得选吗?
她尽量缩在长春宫里,连御膳房都不太敢去了,生怕一出门就被人套麻袋。那种无处不在的窥视和嫉妒,几乎让她窒息。
唯一让她稍感“安慰”的是,宇文曜似乎也因为前朝事务繁忙(或许是她单方面觉得),没有再召见她。这让她暂时得以从那种面对他时心慌意乱的窘境中解脱出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午后,她正恹恹地翻着一本杂书,小桃神色慌张地进来禀报:“娘娘,不好了!奴婢刚才听说,好几个御史联名上奏,言辞激烈地反对皇上为您修建椒房!说……说这是僭越礼制,祸乱宫闱,甚至……甚至拿前朝妖妃相比……”
姜小鱼翻书的手一顿,心中竟奇异地没有太多波澜。
【来了,该来的总会来。】她甚至有点破罐破摔的平静,【参吧,参得越狠越好,最好能把暴君参得回心转意。】
“还有……”小桃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奴婢还听说,外面……外面都在传,说娘娘您……您其实是……是狐妖转世,用了邪术蛊惑了皇上,所以皇上才会如此……失常……”
姜小鱼:“……”
【狐妖?】她差点气笑了,【我要是狐妖,第一个先把系统那个坑货给吞了!还用得着在这里苦哈哈地走剧情?】
但她也明白,这种荒诞不经的流言能传播开来,背后定然有人推波助澜。其恶毒程度,远比那些正式的弹劾更甚。这是要彻底毁掉她的名声,将她钉在耻辱柱上。
是白婉儿吗?还是其他看她不顺眼的妃嫔?或者……是前朝那些视她和她家族为眼中钉的势力?
她感到一阵寒意。这深宫,果然每一步都是陷阱,每一刻都暗藏杀机。
正当她心乱如麻之际,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急促和……冰冷?
【警告!警告!检测到世界线收束力增强!宿主消极任务行为已引起规则注意!】
【强制矫正任务发布:接受椒房。】
【任务内容:于椒房修缮完工后,主动向皇帝谢恩,并表现出对此“殊荣”的“欣喜”与“荣耀”,强化“恃宠而骄”人设,推动剧情向“盛极而衰”方向发展。】
【任务奖励:无。】
【任务失败:规则惩罚(强度未知)。】
规则惩罚?强度未知?
姜小鱼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以前的任务失败,顶多是电击,这次却变成了模糊而恐怖的“规则惩罚”?
【怎么回事?系统?什么是规则惩罚?】她急忙在内心追问。
【宿主权限不足,无法查询。请严格执行任务,避免触发规则抹杀机制。】系统的声音冰冷得毫无转圜余地。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攫住了姜小鱼。她意识到,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那个一直发布任务的“系统”,似乎也并非全知全能,它上面还有更高级的“规则”?而她的消极怠工,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她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涔涔而下。
接受椒房?表现出欣喜?这无异于主动跳进火坑!可若是不接受……那未知的“规则惩罚”……
她感觉自己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前后都是绝路。
而那个将她推入此等境地的暴君,此刻又在想什么呢?他知不知道,他这看似“恩宠”的举动,正在将她推向一个更加危险的深渊?
一种混合着恐惧、愤怒、委屈和无助的复杂情绪,在她心中汹涌澎湃。
她到底该怎么办?
夜色渐深,长春宫内灯火通明,却照不亮姜小鱼心底的晦暗。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这只想要躺平的咸鱼,似乎真的……无法在这场越来越凶险的漩涡中,独善其身了。
那个吻的余温仿佛还在唇畔,而“椒房”的阴影已如同巨石般压下。
在生存与“退休”之间,在系统的威胁与暴君的掌控之间,她必须做出选择。
而无论选择哪一条路,似乎都注定……荆棘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