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偷听我心声后》满陇桂雨

14、第 14 章

　　姜小鱼落水受惊，需要静养。宇文曜的旨意和厚赏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长春宫与外界隔离开来，也暂时隔绝了那些或嫉妒、或探究、或恶意的目光。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皇帝亲自跳水相救！这消息带来的震撼，远非此前任何一次“恩宠”可比。这已经超出了寻常帝王对妃嫔的眷顾，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破格的意味。前朝后宫，无数双眼睛都在暗中审视、揣测着这位姜贵妃，以及皇帝此举背后深意。

　　姜小鱼对此一无所知，也懒得去知道。她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难得的病假。

　　不用去养心殿“罚站”，不用面对暴君那令人压力山大的“督学”和“投喂”，不用时刻提防系统的坑爹任务，除了喉咙还有些不适，以及偶尔回想起落水时的惊悸，这小日子简直是她穿书以来最惬意的时光。

　　她裹着锦被，歪在暖榻上，一边享受着小桃剥好的葡萄，一边翻看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文笔拙劣但情节狗血的话本子，内心满足地喟叹：

　　【啊！这才是人过的日子！不用早起，不用打卡，不用应付老板和同事，还有零食和小说！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当然，能去冷宫自己当家做主就更完美了！】

　　小桃看着自家娘娘那副慵懒闲适、毫无“大病初愈”自觉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担忧：“娘娘，您这才刚好些，仔细看坏了眼睛。太医说了，您需要静养。”

　　“本宫这还不算静养吗？”姜小鱼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又没出去招猫逗狗。” 【关键是也没猫狗可逗。】

　　她这边岁月静好，其他地方却已是波澜四起。

　　皇后宫中，气氛凝重。

　　“皇上这次，未免太过……”一位资历较老的贤妃欲言又止，语气中带着不满和忧虑。皇帝为妃嫔涉险，这传出去，于圣誉有损。

　　皇后端坐主位，手中捻着一串佛珠，面色平静，眼底却藏着一丝深沉：“皇上行事，自有他的道理。姜贵妃此番受惊，皇上多加抚慰，亦是常情。” 话虽如此，但她指尖微微用力的动作，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宇文曜此举，打破了许多潜规则，也让她这个皇后的处境变得微妙。

　　“常情？”另一位性子直爽的妃嫔忍不住道，“跳水相救也是常情？那荷花池是什么地方？皇上万金之躯……”

　　“够了。”皇后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此事皇上已有决断，不必再议。尔等谨守本分，莫要妄加揣测，徒惹是非。”

　　众妃嫔只得悻悻住口，但各自心中的算盘，却拨得更响了。

　　而风暴的另一中心，白婉儿的“秋水阁”，则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殿内的瓷器又换了一批新的。白婉儿坐在窗边，面容依旧柔美，眼神却冰冷得骇人。

　　皇上竟然……竟然为了那个蠢货跳下了水！亲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这比任何责罚和冷落都让她难以接受！那池水该有多脏！皇上竟然毫不迟疑！

　　姜如玉！她凭什么？！

　　“娘娘，”碧荷战战兢兢地禀报，“咱们安排在长春宫附近的人回报，说是皇上下了严旨，不许任何人打扰贵妃静养，还赏了不少东西过去……贵妃那边，似乎……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白婉儿冷笑一声，指尖几乎掐进掌心，“她当然并无大碍！有皇上亲自舍身相救，她怕是得意得很吧！”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愤怒解决不了问题。皇上对姜如玉的异常维护，一定有其原因。是因为姜家的势力？还是……皇上真的对那个空有皮囊的草包动了心？

　　无论是哪种，对她而言，都是极大的威胁。

　　她不能再等了。必须加快计划。

　　“林将军那边，有回信了吗？”她压低声音问道。

　　碧荷凑近些，低声道：“信已送到。将军回信说，一切已安排妥当，只待时机。”

　　白婉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很好。姜如玉，你就趁着现在好好得意吧。等边关的消息传来，我看你和你的姜家，还能不能承受得住皇上的雷霆之怒！到时候，我看还有谁会跳下水去救你！

　　就在后宫各方势力因落水事件而暗潮涌动之际，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在姜小鱼脑海中响起，打破了她的咸鱼时光。

　　【日常任务发布：病中争宠。】

　　【任务内容：利用“病弱”状态，向皇帝派遣的探视宫人或御前侍卫（如有）传达对皇帝的“思念”与“依赖”之情，塑造深情且可怜的形象，以巩固“恶毒女配”争宠人设。】

　　【任务奖励：无。】

　　【任务失败：电击惩罚（轻度）。】

　　姜小鱼看着眼前的话本子，瞬间觉得不香了。

　　【又来？！我都病假了还不放过我？！】她内心哀嚎，【还‘思念’、‘依赖’？我依赖他早点送我去冷宫吗？！】

　　但电击的滋味她不想再尝。她丢开话本子，有气无力地对小桃说：“小桃啊，皇上……今日可曾派人来过？”

　　小桃不明所以，老实回答：“回娘娘，德禄公公一早派人送了些温补的药材来，说皇上惦记着娘娘凤体。”

　　【很好！工具人来了！】姜小鱼精神一振，立刻进入表演状态。她用手捂住胸口，蹙起眉头，做出一副柔弱不堪、思念成疾的模样，声音也刻意放得虚弱飘忽：

　　“皇上……皇上日理万机，还惦记着本宫……本宫心中……实在是……感念万分……” 她说着，还努力挤出了两滴并不存在的眼泪（全靠憋气），“只恨本宫身子不争气，不能亲自去养心殿……谢恩……伺候……”

　　小桃看着自家娘娘这突如其来的“深情”，吓了一跳，连忙安慰：“娘娘您别伤心，好生养着，皇上知道您的心意就好。”

　　【心意？我只想让他知道我想去冷宫的心意！】姜小鱼内心吐槽，表面上却依旧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你……你回头若是见到德禄公公，或是御前的人，定要替本宫……转达对皇上的……谢意和……挂念……”

　　“是，奴婢记下了。”小桃连忙应下，心里却觉得娘娘这次落水后，好像……更加多愁善感了？

　　这番“病中诉衷情”的戏码，很快便通过某些渠道，传到了宇文曜的耳中。

　　养心殿内，宇文曜听着德禄小心翼翼的禀报，说是贵妃娘娘如何“思念”皇上，如何“感念”圣恩，如何在病榻上还“挂念”着皇上……

　　他脑海中同步响起的，却是姜小鱼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内心咆哮【挂念他什么时候罚我去冷宫！】的清晰画面。

　　这强烈的反差，让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德禄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慌忙请罪。

　　“无妨。”宇文曜摆了摆手，眼底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愉悦，“她既然‘挂念’朕，那朕便去看看她。”

　　他倒要亲眼看看，这个女人，还能演出怎样有趣的戏码。

　　于是，这天下午，当姜小鱼正翘着脚，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新找来的话本子，看到精彩处忍不住拍腿大笑时，殿外忽然传来了宫人紧张的通传：

　　“皇上驾到——！”

　　姜小鱼的笑声戛然而止，手里的瓜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卧槽！暴君怎么来了？！】她内心警铃大作，手忙脚乱地把话本子塞到枕头底下，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拉过锦被把自己裹严实，迅速躺平，摆出一副虚弱无力、我见犹怜的姿态。

　　几乎在她刚“装扮”好的瞬间，宇文曜便迈步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着常服，神色看似平淡，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殿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瓜子的香气，以及……某种欢快的气氛？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床榻上那个“气息奄奄”的绯色身影上。

　　“臣妾……参见皇上……”姜小鱼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声音细弱，动作迟缓，演技十分浮夸，“不知皇上驾临，臣妾……失仪了……”

　　宇文曜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因为刚才匆忙动作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那故作虚弱却难掩灵动的眼神。

　　“爱妃不必多礼。”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身子可好些了？”

　　“劳皇上挂心……臣妾……好多了……”姜小鱼低垂着眼帘，不敢与他对视，内心疯狂刷屏：【好了好了！完全好了！可以立刻马上搬去冷宫了！你快问啊！快提啊！】

　　“嗯。”宇文曜应了一声，并未如她所愿提及冷宫，反而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了下来，目光扫过她枕边露出的一角书册，“爱妃病中，还在看书？”

　　姜小鱼心里一紧，赶紧把话本子往枕头底下又塞了塞，干笑道：“没……没什么，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差点暴露！幸好我手快！】

　　宇文曜看着她那副心虚的模样，以及内心那些活跃的念头，忽然觉得，来这里“探病”，似乎比批阅那些枯燥的奏折要有趣得多。

　　他没有戳穿她，也没有离开，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偶尔问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比如“药喝了没有？”“可还有哪里不适？”

　　姜小鱼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扮演她的“病弱贵妃”，内心却叫苦不迭：

　　【他怎么还不走？！坐在这里干嘛？监视我吗？】
　　【我装得好累啊！脸都要抽筋了！】
　　【暴君是不是故意的？看我演戏很有趣吗？！】

　　宇文曜听着她内心的哀嚎，端起宫人奉上的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看来，这“病中”的长春宫，比他想像的还要“热闹”。

　　而他，似乎找到了一个新的、缓解政务疲劳的……良方。

　　只是这“良方”本人，此刻正度秒如年，无比怀念之前无人打扰的咸鱼时光，并对那个遥不可及的冷宫，生出了更加深切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