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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北伐亲上阵 遇阻又缺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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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战事推进,北方战报越发频繁。自连下三城并顺势拿下卫城仙北后,神川军队已兵临靖国都永靖城下。靖国也是集结了几乎其北方城池所有兵力,准备背水一战。双方汇集于永靖城外,战斗已然进入白热化。
兰肃见靖国不断从北方增兵,便在占领卫城仙北城后,虽依旧下令屠城却并未烧之,而是以其作为据点,自己做出正面佯攻之态,实则命刘携带精兵,同宫诚所领宫山国军队一同,经山路绕过永靖城池深入其北方。在兰肃看来,能否快速拿下北方各城池是这场战役胜负的关键。
他推算,面临北方城池遇袭,永靖无非两种选择——
一、回吐兵力。可兵就这些,即便顺利回防,这一来一回也够折腾。到时自己坐收当年荀罂三驾疲楚的效果也是好的。
再说,兰肃深知刘携和宫诚的能力,虽说北方多峡谷,地势险峻,可宫山军队是人熟地熟、主场作战。再加上自己神川大军这一路“所向披靡”的造势,所以,任它再“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自己的“诸葛亮们”也会将靖国的“刘璋”拿下。
二、坐视不理。那可是正中兰肃下怀。
拿下北方城池,断其粮草援军,逐步将永靖城变为一座孤城。兰肃赌靖国绝不会在短时间内出城而是一定会把战事拖到靖人习惯作战的深冬,到时利用天气优势背水一战。
所以兰肃一路才会用雷霆手段,杀降屠城意在迅速推进,不给永靖留出调兵遣将、调运辎重的时间和人力。届时,神川只要围住,坐等一座孤城弹尽粮绝便可不战而胜——这是最低损耗的上之上策。
至于永靖要是出城欲夺回失地的情形……那刘携、宫诚不是刘璋,当年夷陵之战,火烧连营后那么有利的局面,陆逊都没敢乘胜追击,靖国要是非想挑战下这“不可为而为之”,那到时神川就可两面夹击,靖国腹背受敌便是自取灭亡,反倒是节省了时间。
此时,兰肃端坐中军帐,双目紧闭,双手抱于胸前。
穆鑫及各将校坐于两侧。
帐中异常安静,衬托着外面的金鼓声、喊杀声越发震耳欲聋……
穆鑫仔细打量着此时面无表情、闭目养神的兰肃。前两日攻打卫城仙北城时的画面让他现在想起仍不寒而栗。
当时仙北派出五千精锐铁骑列阵,连人带马从头到脚全副铁甲武装。这般铁甲阵使得神川攻城将士死伤无数。就在久攻不下、束手无策之际,只见一匹披玄色马凯的战马从营地一跃而出。马上之人,一身玄甲,头戴兜鍪,掩面甲,手上还拖着把明晃晃的大镰刀,刀头外刃沿地面一路电光火石……
眨眼间,人冲到两军阵前。下马,轻拍战马让其掉头返回。
再看兰肃,镰刀扛于肩头。穆鑫那时才知道那把自己一直纳闷的兵器原来是这么个拿法儿。其上部,人骸骨脊椎弯曲的弧度,与所持兵器之人的肩膀完美契合。近二米长、拥有优美弧度的刀头环于头顶,阳光下闪着刺眼寒光,散发着腾腾杀气。兰肃肩扛兵器没走了几步便被敌军包围,淹没在千匹战马踏起的尘土中……
等尘土逐渐消散,战场慢慢清晰起来——随着镰刀的挥舞,刀刃所到之处,人仰马翻,一片片倒地。穆鑫这才明白原来这兵器是这么个用法儿。想他第一次见这比兰肃还高的镰刀时,就好奇问过,纳闷儿这么个东西,近战根本用不上而骑马作战抡起来又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根本无法分清敌我的,它究竟有何用。当时兰肃只半真半假说“震慑为主,最好不用。”而在自己追问下才神秘一句“到时给你个惊喜。”
此时,再看敌阵,陵王挥舞着镰刀,那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的刀刃所及之处,血花四溅,肢体横飞,鬼哭狼嚎、此起彼伏的痛苦哀鸣之声,让敌阵俨然成了一处修罗场,以至于眨眼间,陵王周围便尸体成堆……
看着兰肃像死神一样收割着一片接一片的鲜活生命,穆鑫仿佛见着当年香积寺前挥舞陌刀的李唐虢国公李嗣业。那所谓给自己的惊喜,就只剩下惊了,而“喜”……眼见敌军方阵陷入混乱,穆鑫亲自击鼓指挥军队破阵。瞬间,敌方军队被冲击得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直到把战场上的敌军清场,兰肃才作罢。穆鑫望着这人……记得出征之日,见这人一身“素”甲,他还挺纳闷儿,觉得人靠衣裳马靠鞍,自古将帅在这战场上的行头就没有素净儿的,所以禁不住调侃“是为逃跑时方便吗?”
而兰肃则是以“《千字文》开篇天地玄黄,玄色为天,天行健,君子应自强不息。”作答,说得是铿锵有力、慷慨激昂。
穆鑫一度还挺感慨,可此时再看,当时完全是着了这人的道,什么君子自强不息,不过是兰肃一拍脑袋的信口开河。只因无任何纹饰而使得甲胄表面极为光滑,在如此杀戮下,每滴鲜血都能顺畅得流下。即使那些没来得及流走而被风干的血液,在玄色的衬托下也奇迹般地消失。
而兰肃手中的镰刀更是滴血未沾。这套玄色“素”甲使得陵王在一片浮尸的红色血海中反而成了最为洁净之人。看着披坚持锐,下着屠城令的陵王,穆鑫觉得这经常一副乐呵呵、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全无正形之人,此刻简直就是活脱脱的阎王。
此时,将士来报说虽奋力拼杀一整天,战线仍无法向前推进。
“鸣金收兵。”兰肃淡淡一句。经过数次实战,身为主帅的他已牢牢掌握军中话语权并获得了全军上下一直的尊敬,除了……“有什么好方法?”转而征求主将意见。
穆鑫负气道:“降不降都是死时,任谁都会拼死一搏。”
兰肃听出这话是冲自己屠城杀降去的,于是摇头“你这话我不认同。现在靖国的殊死抵抗,不过是拼死一搏下的孤注一掷。说白了就是,就算咱们一路过来秋毫无犯,现在的情形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人家是政权易主可国内还是国泰民安,咱打的不是解救百姓于水深火热的解放战争,咱是妥妥的侵略!如果不利用新君得位存疑的间隙,屠城杀降得连吓带骗快速推进,借着恐慌情绪蔓延,在靖国内民众不知所措、未辨是非之际,尽可能为咱们争取时间,”
看着穆鑫“等拖到靖国舆论一致,神川这侵略者的形象一旦被确立,到时人家上下齐心,保家卫国,这一仗可就凶多吉少了。不是吗?”
穆鑫虽说知道这人是对的,可不知为何就是气儿不顺,索性“你说是就是吧。”起身离帐。
望着穆鑫消失的背影,兰肃深呼口气。
接下来得几日,前线推进极度缓慢,居高不下的伤亡数换来的可谓杯水车薪,几乎裹足不前。
中军帐内——
兰肃收刘携军报,说北上攻城的军队在顺利夺下几座城池后,在攻打卫城五目时遭遇到顽强抵抗,兰肃便叫来穆鑫赶紧商量对策。就在二人看着沙盘研究之际,负责粮草登记清点日结的仓曹掾入帐内,说是京城粮草告急,如断运,那十日后军队将断粮。
听闻此言,兰肃瞬间看向穆鑫。
穆鑫也是一脸震惊,难以置信得脱口而出“‘京城’粮草告急?!”
“据说是今年夏季南方水灾,导致秋粮无收。现在全国上下粮食紧缺,各地粮仓均在开仓放粮,故无粮可运。”
“夏季水灾?!”穆鑫又是一脸难以置信,转眼看向兰肃“这夏天时可没听说呀。”
兰肃震惊的同时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如同面对河流,凶险的从不是水流的湍急而是深不见底的“未知”——现在这自打确定出征之时就一直“期待”的坑终于给他挖了。心里自我安慰着只有水落石出了才可一目了然、对症下药的同时,不忘脸坏笑看着穆鑫“这治粟都尉和均输令虽是司农寺官吏,可好像也是恭王门生。莫非这朝中,是有人唯恐你迟迟归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心思?!”
“那不然呢?”一手撑头,另一手手指轮番敲打着几案……突然指着沙盘一处,“仙北城往北百里有一水坝,白起当年攻鄢城时就留了案例,让刘携有样学样,连夜筑堤蓄水、修渠引水,”长叹口气“淹城吧。”
要说穆鑫此时对陵王能做出如此“毫无人性”的决定是意外也不意外,只是“那城中可有数万百姓!”
兰肃抬眼,似笑非笑“你不是说过,我说是就是吗?”
“你……!”
兰肃坚持己见,在檄上写完帅令插上稚羽,命人将其送至刘携处。又对着粮草官一番安抚,让其不必节省,按照常供给队伍便是,十日内永靖城必破!
粮草官信心满满得离去,帐内只留将帅二人。
穆鑫狐疑地盯着兰肃“十日内永靖城必破?”见兰肃低头乐“你这平日里骗鬼的伎俩,用在这儿它不好使!”
“哎!”兰肃长叹口气,苦笑“那怎么办?要是被众将士知道自己粮草将断,这仗还有法儿打吗?!”
“可哪有不透风的墙啊?!这件事一会儿便会在军中一传十十传百。再说,即使咱守口如瓶,那给你挖了这坑的有心之人,也必定会想方设法同步散布谣言、动摇军心。”
“所以呀,咱才更不能慌啊。就是装,也得装出若无其事、胸有成竹!当年丞相城楼之上怎么弹得琴,咱现在就得怎么照猫画虎、照葫芦画瓢,懂吗?!”说完,闭目仰天,嘴里哼起戏。
穆鑫一旁瞧着也是没辙。“这装什么也总该有个限度吧。咱且不讨论望梅止渴它是否真实发生过,咱就权当它可行!可让人上阵杀敌却不给人饭吃,全靠画饼充饥可是实打实得不成啊!”
兰肃乐,嘴里继续哼着戏……
“到时不但要自乱阵脚、军心涣散,就是……那违抗军令、逃兵都是轻的,更有甚者会反水变节、临阵倒戈,你知道吗?”
还是哼着戏……
“啧!你!……和你说正经的呢!”见兰肃像聋了一般完全不理会自己,穆鑫负气得将头扭向一旁,索性眼不见为净。
此时帐内异常安静,只剩兰肃哼着的戏曲。穆鑫“被迫”之下细听唱词“……到此就该把城进,为什么在城外犹豫不定、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只有我的琴童人两个,我是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摇摇头,可终是没憋住“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唱《空城计》?!”
学着京剧的念白“穆将军稍安勿躁哪~~”
“你!……兰孝陵!”
“哎呀!至于嘛?!”收起戏谑“人孔明就剩俩书童,可在面对司马懿的千军万马时还依然淡定自若,咱现在不就缺口吃的嘛,才哪儿到哪儿呀?又岂能自乱了阵脚?!”换回京剧念白“将军只管与我……”说着重新合上眼继续哼唱“……你就来来来,请上城楼,听我抚琴……”
穆鑫此时真是有种举头问苍天,苍天亦惘然的无助感。早知今日,当日朝堂之上就不会答应随这人一同出征了……吗?
仔细端详兰肃……虽说一路“养尊处优”可明显比出征前瘦了一大圈儿。此时整个人虽佯装淡然可……难掩的疲态。想来这几日兰肃一直是身不卸甲,每天只见缝插针于几案边小憩,其余时间不是在一马当先的领军作战就是在埋头于案边研究作战,可谓毫无懈怠。这样一个主帅,很难挑出其个“不”字。
想到此,穆鑫不觉轻叹口气。此次出征倒是让他对兰肃有了新的认识。以前总觉得这人虽博古通今、风流倜傥却依旧属纨绔子弟、玩世不恭。而这场战争打到这个时候,从出发开始,这一路,可谓一切尽在其掌控之中,他才是那个早有打算之人。
战场上,每战必身先士卒,绝无犹豫不决、贪生怕死。想来这可是此人第一次上战场,难道他就不怕吗?怎么就能如此无所畏惧?审时度势、当机立断、冷静之时却又是那般不近人情。
对比之前领兵,穆鑫突觉这次的特别……说轻松,自是有些不妥。毕竟从备战到这一路上,前前后后都是他在操持,可谓比之前只动嘴施号令更辛苦,但……
对!是踏实。细想下来,应该是因为有眼前这人在吧。虽说自己操持着一切,虽说这人还是初登战场,但兰肃就像是一家的主心骨,会让人不自觉得想要去依靠他。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心安”吧。突然想起苏子瞻的那句“此心安处是吾乡”,心之所安,身之所归……吗。再次审视兰肃……这人骨子里其实是极具责任感之人。于公,可委以重任而于私,可托付一生。这样想着,心里竟不由羡慕起刘川。
兰肃见半天无声,抬头,看穆鑫正站着出神“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帐中休息吧。”说完便盯向沙盘。
明明自己已疲惫不堪,可全无皇子王孙的娇气,还能对人如此温柔……穆鑫竟不觉笑出声。抬腿迈步——没有离开而是至兰肃身旁坐下。上身前探,盯着他“你呀……”
“我怎么了?”
穆鑫想说,你知道自己有多好吗?可这话到嘴边却成了“你为什么都晒不黑呢?”
“嗯?”被突然这么一句问愣了。“是吗?我倒没留意……”看看自己双手,再对比穆鑫深深的肤色……“好像确实。”可瞧着穆鑫双眸,读出那眼神中的另有深意。
“看来是天生的。”
“啊……嗯。”
“我呀,”穆鑫有些遗憾又有些自嘲地笑“却是无法拥有。”
兰肃算是听明白了,在拿肤色喻人呢。笑着摸了摸鼻子“你要这干嘛?又没什么特别。”
“可我喜欢。”仍旧目不转睛。
“这人啊,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想要,还真就和喜不喜欢没半点儿关系。”
“是吗?”
“不是吗?”
“嗯……”穆鑫摇了摇头“不是。”
“这儿就不是我说是就是了?”
穆鑫被逗乐了“你这是要记到什么时候?!”凝视着兰肃——昔日时刻神采飞扬的陵王,此时一副倦容,面色暗沉,眼白布满血丝外加一对少见的黑眼圈……终于一声叹息,心疼地轻抚这人脸庞“你我之间还用如此见外吗?”
“啊?”
“又没外人,在我面前还用如此强撑吗?”
“我……”
“刚才内出《空城计》,你敢说不是为了让我放心?”也是想明白了兰肃的言行之所以如此,完全是为安抚所有人,包括他穆鑫。
“你呀……不然呢?”兰肃摸着鼻子乐“人玄德公能哭出个江山来,我能哭出堆粮草来吗?你虽说久经沙场,可打得净是以多欺少、辎重敞开儿用、后勤保障全面跟上的仗,”笑看着穆鑫,模仿着这人刚才那句“你敢说不是?”
“这……”尬笑着一句“夸大其词。”
“所谓无知者无畏,我未经沙场,虽深知缺粮的恐怖可更多的是想象。而你,”抬眼盯着穆鑫“亲身经历过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的杀戮,想来应该会更不安吧。”
“你……”顿觉无语凝噎。深叹口气“我去让人煮些粥来,你多少吃点儿吧。回头我盯着,你踏实睡会儿。”说着便要起身。
兰肃拽下这人“不必了。”
“咱现在是缺粮,但也不差你这口。”继续劝着。
“我是为节约内口粮食吗?!我是……”兰肃苦笑“真吃不下呀。”倒是说了句实话。起身伸着懒腰,开始在帐中踱步……望着帐外萧瑟的寒风……突然摇头感慨道:“此时真该吟诵下《满江红》。”
穆鑫点头。“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铿锵有力、壮志豪迈。
兰肃回头盯着这瞬间满血之人……突然坏笑道:“老子当年,饱经惯,花期酒约。行乐处,轻裘缓带,绣鞍金络。明月楼台箫鼓夜,梨花院落秋千索。共何人,对饮五三钟,颜如玉。嗟往事,今来何待,山风吹雨征衫薄。向此际、羸马独骎,情怀恶呀。”
“你!”
瞧着嗔目结舌的穆鑫,兰肃放声大笑。“我说的《满江红》不是内岳鹏举的,是人辛弃疾的!”
“你……”见兰肃重现其煦日暖阳般的招牌式笑容,也算放下心来。刚说了句“行吧。”突见兰肃捂住左耳,眉头紧皱,同时面露痛苦状,穆鑫赶紧上前查看。
“没事儿,没事儿。”手掌揉着耳朵,用力晃着头。“只是耳鸣得有些难受。”
穆鑫看着眼前这人,想来从高澄被以军令处斩后,自己便因气不过而对这军中诸事撒手不管,全丢给兰肃一人。而兰肃默默地一人抗下所有,带领大军一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攻城掠地,终于兵临这靖国国都城下。现在想想,毕竟十几万性命,军国大事,生死存亡,这种时候孩子气的却是他穆鑫自己。
而兰肃,对此却从未说过自己一句,就这么宠着,放任他胡来。这……大概就是兰肃特有的、兰肃式的温柔吧——与斩杀敌军时的冷血形成对比鲜明。这个人,还真是个巨大的矛盾体。如此看来,这搬成熟稳重、以大局为重,自己倒是不如人人口中“不肖”的陵王了。
可兰肃毕竟和自己这种常年在一线的人不同。何况真刀实枪、你死我活地战场拼杀,神经时刻保持高度紧绷,更是消耗人精气。他们这些习惯了的尚且吃不消,更何况这从小皇宫长大的。即使再精通骑射,也只是作为平日休闲之用的人。能坚持到现在,已实属不易。穆鑫看着兰肃,心里别提多愧疚和心疼了。于是诚心诚意得“你睡会儿吧,哪怕只一会儿。”
兰肃摆着手,坚持己见。若有所思之下“其实这个时候……都快坚持不住了吧。不如……”看向穆鑫。
“莫非你想……夜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