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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陵王忙煽动 恭王偷后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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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肃从洪越那儿出来,没走多远,就听着旁边行宫里吵吵闹闹。凑近一瞧,原来是羽林都尉韩樱(字武平)、虎贲校尉宫诚(字长青)、上林校尉长史李立(字逸之)和越骑校尉暮逖(字公延)凑了一堆儿。具体聊什么不清楚,只见韩樱红着脸,太阳穴爆着青筋,一个劲儿嚷嚷着“是谁?是谁?”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打着招呼进屋。
见陵王进来,众人起身行礼。
兰肃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根本不用让,自个儿就找地儿坐了。论亲戚,韩樱管皇上叫舅,所以和兰肃是表亲。兰肃一直觉得这个一头红发的表弟甚是有趣,哪哪都显眼不说,人也是简单直接,因而也愿意与其接近。而与其他三人,更是秦楼不见楚馆见,熟络得很。
宫诚一边端茶倒水招呼着兰肃,一边为其讲述前情提要,“这人跑去跟意中人表明心意,结果被婉拒了。”
韩樱红着脸“我让你幸灾乐祸!”说着伸手就要扯宫诚领子,暮逖赶紧拦着。
宫诚乐“关我屁事儿?你冲我来?”
“你闭嘴!”
兰肃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常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移情别恋呗,多大点儿事儿呀。不过我还真有点儿好奇,这是哪家的姑娘点儿这么背被你瞧上?”
“陵王殿下!”韩樱碍着身份不便发作。
李立坐到兰肃旁边,眨眨眼“陈晴夕。”
兰肃不觉侧头,感觉这名字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元汇将军他妹。”宫诚补充着。
“陈将军……妹妹?”兰肃越发觉得似曾相识。
“武平对人家一见钟情。前阵子借中秋给长信殿老太太问安之际,终于和人表明了心意。可没想到……”宫诚幸灾乐祸,“人家说已有了意中人。”
兰肃此时算是想起来了,尴尬得边笑边琢磨着:那不就是刘子玄嘛。可嘴上却问道:“那意中人是谁啊?”
李立拿起颗扔进嘴里,边吃边念叨“就是不知道才搁这儿抓狂呢。这要知道了,还不早找人去以武定亲了。”说完看着兰肃,“殿下尝尝这个,刚在园子里摘的,特别甜。”
兰肃随手拿了颗,边吃边乐“我说武平呀,你可想好了,这姑娘的兄长可是陈将军,你还是要长远考虑啊。”陈宪为人,不苟言笑。为将,治军严谨。反正就是整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见笑模样。此时估计大家也都想到了陈宪的脸,所以全体沉默五秒钟……
兰肃边感叹着“确实甜。”边继续投喂着自个儿,可心里却在犯嘀咕,上回虽和上官惠文表明了态度,可这人要是贼心不改,回头继续撮合陈晴夕和刘川……就刘川那个“宁死不屈”的主,和陈宪将军搞得难看事儿小,那抗旨可是事儿大。所以……
“不过武平啊!”煞有其事看着韩樱,“虽然我刚说窈窕淑女,求之不得移情别恋,可终究是句戏言。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终不是大丈夫所为。所谓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守得云开方能见月明,你还是要锲而不舍、持之以恒才是啊。”说罢,指着众人,“我们都相信,以你的飒爽英姿,假以时日定能抱得美人归!你们说是不是啊?”
“啊?啊……嗯,是……嗯……”众人碍于陵王“淫威”只好跟着附和。
被这么一“鼓励”,韩樱仿佛又重拾信心,眼神坚定,自己给自己打气,扬言一定加油!
煽动完韩樱,兰肃又转向宫诚“对了,你和小上官怎么样了?”
“这……”宫诚挠头又摇头,一脸的一言难尽。
兰肃欲擒故纵,“咱这位少府啊,可是个傲娇的主。内眼直接长在头顶上,眼眶高的是谁都瞧不上。”
“她倒也……不至于……”宫诚赶紧为上官惠文找补。“她一个为皇室管钱之人,跟谁走近了不受非议?!她也不容易。”
韩樱于一旁“偷听”,不觉吐槽“哟!真没瞧出来你还是个善解人意的主!”
“去你的!”宫诚一脸不待见。
兰肃则趁机摇头“可怜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满是无尽的心酸呀。”眼见宫诚皱眉沉默“所以你还得多建功立业、加官进爵啊。只有位高权重才能为少府大人挡风遮雨不是?”见宫诚点头,继续语重心长道:“若再有战事,你大可积极争取出征。待到大军凯旋之际,像大司马车骑将军一样,封侯拜相,迎娶小上官那便是指日可待。”
宫诚不断点头表示赞同。
和他们又闲扯了会儿,兰肃便起身,临走时还不忘吩咐人将那“特别甜”的葡萄送去他行宫些。一路上溜溜达达,于心里梳理着自己棋盘上的布局……不知不觉已回到自己行宫,看了一圈发现刘川不在。疑惑之余叫来内侍问过才知“殿下离开没多久,便有恭王殿下的人来请刘川将军过殿一叙。”兰肃听罢,微微挑眉:合着这是一直盯着这儿的动向,但凡逮着个空儿就乘虚而入呀。
恭王行宫——
兰溱正悠闲地焚香品茶,听着琴瑟和鸣,赏着萦尘集羽……听殿外禀告刘川到,面露微笑,主动起身相迎“子玄将军呀,可算是把你请来了!真是让本王好等呀。”
刘川本是碍于身份,“盛情”难却。此时听恭王这话,不觉于心中蛐蛐:瞧这假惺惺的。不但一秒都不让耽搁,路上还好像怕我跑了似的一直紧盯,确定这叫“请”而不是“押”?!再说了,不愿等自己去呀。可又想起昨日兰肃对自己“示弱”的告诫,便还是恭敬回话“不知殿下急招,所为何事?”
听出这话外之音,“子玄将军这话好像在怪本王烽火戏诸侯似的。”兰溱会心一笑“怎么?来的路上受委屈了?”未等刘川答话,上前一步,拉起这人衣袖,一路拽到榻前。本想着“请”这人同榻而坐却被以“违礼乱常,于礼法不合”为由断然拒绝。兰溱索性不勉强,随刘川的意任其站到一旁。
独坐于榻上,指着殿下“本王在赏这歌舞之时,发现此般舞技在宫中都是难得一见。突然想起将军久经沙场,如今回朝,也该享受下这太平盛世,便赶紧让人去请将军过来一同欣赏这翘袖……”故意稍作停顿,“折腰。”说着眄了眼刘川——伴着柔媚一笑,使得刘川瞬间不自在。兰溱暗笑“看!这若人执花枝颤颤然的舞姿,是不是有些当年西汉成帝的赵皇后之风采?”
望着满殿的“翩如兰苕翡,婉如游龙举”,刘川点点头“谢殿下美意,确实惊艳。现已欣赏过了,那……”行礼作揖“末将告退。”说罢转身就要走。
兰溱好像早就料到刘川会来这一出,淡然一笑“将军留步!今日请你将军前来赏歌舞只是其一,而真正的目的……”挥手退了一众歌舞乐师,起身踱步到刘川身边。“昨日见将军身手不凡,便想着向将军讨教一二,还望将军不吝赐教才是。”
刘川也是看透了兰溱这白骨精骗唐僧,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伎俩。于是“末将不才,在殿下面前不敢造次。”
“怎么?是本王请不动将军还是将军觉得……”突然收起笑意“本王不配?”
刘川瞧这架势,若再拒绝怕是要上演“欲加之罪”、“莫须有”的戏码了。所以只好“殿下若执意如此,那末将只好恭敬不如从命,班门弄斧献丑了。只是不知殿下想末将做什么?”心想,诗词歌赋自己也不精通,礼乐射御书数你又是样样行,真不知道能“赐教”你什么!
兰溱瞧着板着张扑克脸却满口客套话的刘川——这种违和感让他不觉好笑——这客气话说得哪有半点儿的客气之意,真是装都装不像啊。不觉歪头,像看文物一样端详起这人……
刘川被看得不自在,“想必殿下亦觉得末将才疏学浅,着实无可相授之物。”说着作揖“末将还是告退了。”转身大步流星,恨不得马上离开此地。
兰溱眼疾手快,抓住刘川手腕,似笑非笑“我这儿,是‘你’说走就走的地儿吗?”
刘川小心翼翼但毅然决然地“推”掉咸猪手。“看来殿下是想好学什么了。”
“那当然。而且……”用“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眼神凝视着这人,俏皮一句“早就想好了。”
刘川连忙撤后几步,抬手作揖“那还请殿下明示!”
兰溱望着此时宿雨午来歇,阵阵秋气清的殿外“如此好的天气,不如……”看向刘川,“就教本王射箭吧。”不等这人回应,高声唤人,吩咐设靶于——殿内。
刘川有些懵:教射箭?你是不会吗?听兰肃提过,说恭王骑射的水平不在他兰肃之下。而且殿内再宽敞它也不适合射箭呀,更何况殿外那么好的天儿。于是“殿下,设靶殿内恐有不便,不如劳请殿下移步殿外。”
兰溱摇头“殿外刚下过雨,泥泞的很。”见刘川还欲开口,“虽说这射箭需要力道,可本王今日只想先学个架势。既不引射,在殿内自是无妨。”先手堵住对方的嘴。
眼见着能想到的理由都被堵了个严实,刘川一时无语,无奈之下只好让兰溱先拉出个架势看看。于是兰溱便毫不客气的上演了白骨精的第三计,将手中之箭故意射偏。
刘川瞧着殿内四处乱飞的箭矢别提多无语了,心说退一万步讲你也是学过六艺之人,此般拙劣演技是不是以为我瞎?!于是沉默良久后一句“殿下这箭射得……”挑挑眉“……没问题。”
此话一出给兰溱逗乐了。“我说刘子玄,你这么敷衍我可不成啊!”
“那殿下甘心跟个傻子学吗?”
“那若是我好好的,你能主动教吗?”
刘川轻叹口气,摇摇头“可以。”
于是,兰溱收起演技,有模有样得拉起架势。
刘川也说话算话,如校场练兵般亲手指导。只是不似校场士兵,兰溱身上幽香萦绕,清香袭人。而这种香气……刘川不得不承认甚是好闻。
刘川认真指导——左手微调兰溱握弓的力度“左手要如拒石。”右手轻触兰溱拉弦的右手“右手要如附枝。”手把手带着兰溱引射“右手发之,左手不知,此为盖射之道。”
就在拉弓引射的瞬间,兰溱突然没站稳似的向后仰去,使得天上掉下个林妹而正巧落入妹刘川怀中。
李延年曾对刘彻说“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曹植曾说有洛神“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这俩刘川都没见过,可如今看向怀中,顿感……算是见着真人了。
兰溱抬眼,四目相对——淡然一笑完美诠释了何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兰溱身高略低于刘川,鼻息恰好落于刘川脖颈间,使得戏痒之感更胜那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刘川第一次见兰溱时,对他的印象就是好看。如今如此佳人倒入怀中,一时之间方寸还真是有些小乱而……一时有些懵。脑海里突然回响起兰肃的话——什么叫试试?什么叫有些事试试才知道。为什么非要去试试?不试就不知道……吗?难不成……当真要一试?!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烦意乱,不知所措……
趁刘川神游之际,兰溱也没闲着……
刘川回神儿,发现自己已被抵在殿内柱子上,外面襌衣敞开。而他自己竟在与对方“唇齿相依”着……就在眼见“失守”的千钧一发之际,刘川下意识抓住兰溱手腕,迅速闪身,后退几步,三把两把整理好衣衫,“殿下,末将突然想起还有军务未完,先行告退!”说罢转身,快步“逃”出殿……
兰溱望着这一溜烟儿就消失不见的背影,先是一愣,继而开怀大笑……慢慢踱步坐回榻上,手肘撑上几案,拖着腮,摇头轻笑。心中感叹:这人还真是着实有趣,虽说战场上能令敌人闻风丧胆,可这花前月下之事却意外地纯情。也不知道兰孝陵有没有对其出手。不过……鉴于之前听到“折腰”二字时小将军那不自在的反应……不由坏笑。可转念一想又不觉好奇,难道兰孝陵喜欢这种类型的?……倒不失为一个至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