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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不为棋中趣 但解旗雠忧 ...

  •   四皇子行宫——
      丰王兰烈(字孝奂)用过早膳后,和他的伴读屯骑校尉广平君曹信(字子恒)二人盘腿对坐榻上,隔着几案执子对弈,喝茶消化食儿。眼见自个儿要输,兰烈索性将手中棋子一丢“不玩儿了!”
      “哈哈哈……殿下心不在焉啊。”捡起棋子,放回白玉棋罐。“想什么呢?“
      “我在想昨儿陵王和我说皇上下一步要整治财政一事……”
      曹信乐“西征虽说胜了,但花费也是不小,不省着点儿花怕是等不到收贡。”
      “我倒觉得不至于,咱还没穷成那样。”
      收拾着棋子“那……该换届了?”
      “嗯……不好说。也不知道谁给皇上出了个损招,叫什么……轮岗。这几年,重要岗位的官员几乎换了个遍。皇上的家底儿怎么样不好说,反正我这几年的公关费可没少花。”
      “兵器还选称手的呢,何况治国理政。理念不一致,那不得事事别扭?!所谓一代天子一朝臣,志同才能道合嘛。”
      “你倒是看得开。”瞅着曹信“所以咱广平君当年怎么都不肯回东山继位是……与皇上志不同道不合?”曹信,字子恒,神川诸侯国东山国世子,因拒绝继位而被改封为广平君。
      曹信赶紧制止,“殿下,这话咱可不能乱说,回头让人听去,下官这身家可担不起。”
      “没事儿,你靠山硬。宣成侯什么人啊,皇上都得看他脸色。”一脸坏笑却多少带着些醋意。宣成侯唐冉,字思淯,当朝光禄勋。承和帝兰澈登基第一件事是处理先帝身后事,第二件事便是封唐冉(字思淯)。
      由于受神川异姓不封王的礼法制约,按兰澈本意,要顶格封“公”。可唐冉坚决不受。兰澈劝解其多虑了。虽说“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可那是刘邦跟韩信。他俩这儿,则是“王与马共天下”。
      唐冉还是不受。
      兰澈乐,说:“怎么着,难不成你想做董贤而让我效法尧舜。”
      唐冉摇头,说怀疑关于自己的黄谣,不是别人,就是兰澈造得。
      兰澈也摇头,说那些不叫黄谣,而是正史。
      虽说皇上坚持,但还是被唐冉否了。最终降格改封为“侯”,可实际待遇远超王公,人称“唐公”。但当时兰澈还是假模假式地哭诉自个儿在家没地位,以至于唐冉无奈之下,以“侯”与“后”同音为由才哄好这人。
      光禄勋与皇上这朝登殿、暮入帷的关系并不避人,所以满朝文武也不避讳。
      “殿下这玩笑开得,我是在唐公手下干过几年右中郎将,可……”笑得略显失落。作揖行礼“曹信仰仗的,是殿下。”
      “你这假惺惺的劲儿也是跟你前领导学得?”
      “算是……”曹信乐,“现学现卖吧。”
      兰烈笑眄了眼这人,喝了口茶“还行!知道学好儿。”
      给兰烈续上杯“那殿下以后是打算寻个自在,就藩吗?”
      “嗯……等皇上选立了太子,按制,其他皇子都得就藩,不受召不得进京。”
      “听殿下之意,对太子之位……”
      “我没兴趣。”
      “殿下倒是直接。”
      “麻雀虽小可也五脏俱全,有自个儿的一亩三分地儿它不比这天子脚下、朝堂之上自在?!我无牵无挂,天高皇帝远反倒逍遥快活,不像某人。”说着耸耸肩“这人呀要是一旦有了牵挂,束手束脚不说,更是受制于人。从此便要漫漫人生路,受尽奴役苦咯。”
      曹信苦笑“可人非草木,更何况人活一世,若没个情字牵绊,这漫漫人生路岂不无趣了。”
      兰烈乐“这事儿你得跟释家聊。”
      “他们也没个准儿。”
      “那就道家。”
      “都一样。”
      二人新开一局……
      “昨儿那事儿……不管陵王会不会就范,曹信先谢过殿下了。”
      “子恒呀,你这拐弯儿抹角的说话方式也是前领导的遗风吗?”
      “殿下,您能别总拿这事儿取笑我吗?”
      “你放心!兰孝陵他肯定就范。”
      “这么自信?”
      “当然!你就瞧他看车骑将军那神情……我这个七皇弟呀,玉树临风、倜傥风流。文韬武略、德才兼备。哪儿哪儿都好,唯独……”挑挑眉“太有人性!”
      “陵王确为性情中人。”
      撇了眼曹信“印象中你对兰孝陵一直很是认可,莫非……是爱屋及乌吗?”兰肃跟着光禄勋唐冉长大,而曹信对唐冉是敬重有余、爱慕有加。
      “我……下官只是觉得陵王待人讲究情义,在……”皱着眉喃喃道:“王孙公子中很是难得……”
      “你呀……没听过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仁不从政吗?!兰孝陵就是因为太知道疼人,这不……”冲曹信双手一摊,“被我拿捏了。不过你大可放心,以兰孝陵为博心上人一笑可一掷千金的调性,在他眼里,这些身外之物和他那新欢小将军比,根本不值一提。他是一定会办的!倒是你,”有些担忧地盯着曹信,“缺什么说话呀,犯得着为这点儿,跟内几个州牧混一起吗?”
      见兰烈面露不悦,“其实我真不是为自个儿。我虽然拒绝了继位东山国君可那毕竟是我老家,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帮子亲戚里道都在东山,总不能置若罔闻、断亲吧?!我也愁!”
      “他们想要什么让你内异母兄长跟朝廷提呀!他才是东山国君!”瞅了眼空气,“犯得着难为你吗?!”
      “他倒是想,可有人理他吗?!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管你什么诸侯国君,朝堂没人什么事儿都难成。”
      “他不是后来又娶了陈御史的女儿吗?咱朝三公之一御史大夫的女婿……你管这叫朝堂没人?怎么着?难不成你们还想娶皇上?!”
      “瞧殿下说得。”突然坏笑着,“谁不想啊。”
      “怎么着?你也想?”一脸是非相。
      “下官……不敢想!”
      “怎么?是……画面太惊悚?还是……”轻挑双眉“你吃醋啊?”看着此时脸面儿通红之人,冷笑道:“不就是纪检委主任自个儿怕背个监守自盗的名声而不方便出面的避嫌吗?”
      “真不是!陈御史为人殿下也知道,这事儿呀……”摆摆手“就没法儿和他聊!”
      “你得了吧!官官相护、天下乌鸦一般黑。把我拉进去……怎么着?是在赌回头出事儿会虎毒不食子,罪不上子孙?我还告诉你,不食子是不食子,可”剑指曹信“没说不食你们!”
      “瞧殿下说得,我至于这么算计你吗?!要不甭麻烦殿下了!我回头找别人!”
      “找唐公?”
      “啧!他能管我这个吗?!”撇了撇嘴“你甭管了!”
      “切!怎么还把自个儿说不乐意了……来!”给这人添上茶“消消气儿。”兰烈盯着棋盘,琢磨着落子……“我印象里,东山虽小,可也算国富民强。怎么到你兄长这任就不行了?这才几年呀?就嚯嚯干净了?”
      “这……东山自然资源丰富,致富靠得是向周边儿的输出,可若邻居们囊中羞涩……这东西卖不出去自然就没了收入。”
      兰烈听着,在心里盘算了下……“你还别说,这东山周围正好是内几个州牧的治地。”突然乐“现在全国上下讲帮扶、共同富裕。你们也别只幸福你一国,也得想着造福周边人啊。帮邻居建设家园,提高生产力。实在不行就先破坏再重建,这需求不就出来了吗?!也能变相解决你东山产能过剩的问题不是。”
      “来不及!”
      “早干嘛了?!”
      “早也不成!内叫养虎为患,就这样挺好。”
      “官不用操心地方建设,担心业绩考核。民也不需起早贪黑、辛苦劳作。所有人只需坐在家里‘等’便可掉下来的朝廷拨款,回头再经商贸流向你东山……真是面面俱到、皆大欢喜呀。除了……”落下一子“朝廷!”抬眼瞧着曹信乐,“合着朝廷是变相扶植你东山啊。你们想干嘛?猥琐发展?厚积薄发?”
      “得了得了,已经够诛九族了。多大点儿事儿啊?殿下你……”摇摇头,小声嘟囔着“至于吗……”
      “哈哈哈……你瞧!这和你闹着玩儿呢,怎么还不识逗了?!快来让我瞧瞧,这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的……你……”
      小心翼翼拍掉兰烈捏住下巴的手“殿下,您能别逗下官吗?!”
      “哟!还用上敬语了。要不你给我磕一个以示敬意?”一脸戏谑地盯着曹信“知道啦。一定给你办好!”哄孩子的语气。“哎?赶紧的!该你了。”
      曹信执子,观察着棋局……“拨款虽说是白给,但朝廷也不傻,扶持的力度顶天儿就是让民有饭吃、饿不死,谁会扶持得让民有能力造反呀。”
      兰烈乐“内造反的都是逼上梁山。能舒舒服服吃饱饭的,不会跑去创业。”
      满眼幽怨得瞅了眼兰烈“合着殿下心里门儿清是吧?”
      “不过话虽如此,对地方官员来说算是美差一桩了,你说呢?”
      “对上,无指标、无考核、只要不出事儿就是好官。对下,怎么分、分多少,全凭一人说了算。若想往上走,只需稍微做出一点儿成绩便能被朝廷看到。”歪头乐着,“能不好吗?!”
      兰烈点头“那回头朝廷□□之时,现在这几个州牧……舍了吧。”
      曹信聆音察理……点点头。
      见曹信还有些不情愿“或者也别等朝廷查办了,回头有了风声就……”想了想“还是他们自己了断得好,省得拔出萝卜带出泥,连累你。”
      “是,我……明白。”
      “还有,咱给东山行了这么大一方便,他那儿的……”
      曹信赶紧接话“殿下放心,都协商好了。铁铜煤的开采还是由咱的人操持,这个不会变。回头收秋粮时,周边儿区域的也都卖给东山,兄长那儿连陆运的马车都备好了,只等殿下一句话,让送哪儿立马儿运过去。”
      兰烈点点头,落下一子。“咱神川收粮这活儿啊,近些年都交由恭王负责。我这二皇兄也是贼,先让人提前收下,回头转卖给朝廷。”摇头感叹“这二道贩子做得……听说都跨国贸易了。”
      “我也听到些传闻……听说主要还是和西南那边儿来往比较多。”曹信落子。
      兰烈一副“你懂得”的笑,“南边儿出海口在长予境内。”再落一子。
      “哈哈……原来如此。”观察着棋局“瞧这形势……”落子。“殿下有些危险了。”
      兰烈盯着棋盘……“恭王运粮多为水运,这些年借着运粮的由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结交了不少漕运官吏,控制了水路。”落下一子,“这地面儿上怎么样也不能再让他拿下了。”
      “殿下放心,恭王的手还伸不到东边儿。”落子,冲兰烈一笑“殿下承让。”
      落下一子。“别急,胜负未定。”就在曹信要落下决定胜负的一子时,兰烈突然抬眼“对了!昨儿我进宫正好碰见唐公,他还问起你来着?让你回头没事儿也去他那儿转转,聊聊天儿。不过……哎?我一直就纳闷儿了,你这好男色它是天生的吗?”
      “我……”放下手中棋子“殿下,咱能正经聊天儿吗?!”
      “落子无悔。”兰烈乐“这局你输了。”
      “啊?!”低头看了眼慌忙间放下的棋子……“堂堂皇子怎么还玩儿赖呢?!”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品着茶乐,“这一课我就不收你钱了。”瞅着臊眉耷眼的曹信“愿赌服输,赶紧得吧。”
      曹信咬着嘴唇,半晌……“在哪儿?”
      “所谓在哪里跌倒就……在哪儿趴着呗。”冲放着棋盘的几案使了个眼色。
      下榻,面对几案,解带勾,松腰封,宽衣解带……
      兰烈搂腰身,低耳语“都说了关心则乱,子恒你呀,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这局的规矩,不许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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