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螃蟹捡走了碎纸壳》夜静谈

6、第 6 章

　　熹微打扫过天花板和墙壁上的灰尘，可似乎没有赢过潮气和灰尘长久的积累，发黄的墙壁没有任何改善的迹象。熹微问邢云程要不要买新墙漆来遮盖那一大片难看的黄色，邢云程拒绝了。

　　仿生人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看他。邢云程莫名想起了大型犬，刚到家想和主人亲近的大型犬。

　　注意到了邢云程的视线，熹微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弯弯的眉眼，漂亮的脸，阳光的、富有感染力的、令人动容的笑，如此富有活力，饱含生命力，这些却都来自一个仿生人，而他一个人类却做不到。

　　人造的不是人的东西却替他做人了。

　　邢云程脑子里突然冒出那本名字比内容出名的小说，随口一问说：“喂，你会做梦吗？”

　　仿生人看上去有点无辜：“我是个机器人，不会睡觉，没有做梦的机会。”

　　“那你会做白日梦吗？”

　　“您说的白日梦是指人类清醒时，前额叶暂停执行控制，海马体重组记忆碎片的自发心智游荡吗？”仿生人似乎回到了舒适圈，喋喋不休地说着：“AI不能产生复杂的活动，类似的白日梦，主要因素是传感噪声、旧数据重组……”

　　专业名称的排列让邢云程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他皱了皱眉，起身逃避对话。

　　身后喋喋不休的仿生人也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邢云程觉得更不开心了。

　　“邢先生？”熹微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不喜欢这个话题吗？”

　　邢云程没有回答，自顾自地从热水壶里倒温水喝。

　　熹微蹭过来，用极其温和的语气说：“您不喜欢，我可以换个角度描述，比如仿生人白日梦的内容。亦或者换个您更感兴趣的话题，再或者您想看什么电影吗？”

　　看着仿生人讨好自己的样子，邢云程心里泛开一种苦涩的满足感，他咽下一口温水，轻笑一声：“那你夸我几句呗。”

　　仿生人似乎陷入了沉思。

　　人类看着陷入思考的仿生人，冷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先生……”仿生人想要开口挽救这一局面。

　　人类打断了仿生人的话：“晚餐我想吃巧克力蛋糕，你出去买。”

　　“好的，先生。”仿生人点了点头，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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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前天发烧了？”通讯设备传出邢锦程疲惫的声音。

　　仿生人开始了流水账一样的汇报：“是的，大概率是受凉导致的发热，体温最高曾达到38度，昨日已好转，并与我进行了交谈互动。在交互过程中，他似乎对我的外表产生了类似'嫉妒’的情绪，并拒绝了我的说教。”

　　邢锦程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还有吗？”

　　“虽然我第一天就做了自我介绍，但他似乎没有记住，昨日交互后期，邢云程先生问了我的名字。我能否把这看作他接受我的迹象？”仿生人用认真的语气询问他的创造者。

　　邢锦程平静地回答：“嗯，算是吧。”

　　仿生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今日我同他进行交谈，遗憾未能满足他对于夸赞的要求，晚餐他主动提出想吃巧克力蛋糕，推测应是人类处于在抑郁等负面情绪下对高糖食物的需求，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同我点菜，虽然这不是一个健康的食物，但我仍然认为这是一个积极信号，于是满足了他。”

　　听完这段话，邢锦程有些心烦：“嗯，做得好。保持吧。”然后抬手掐断了通讯。

　　仿生人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是随着通讯被掐断，他陷进了黑暗之中，什么都没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