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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你洗澡,我替你把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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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芳和如燕继续赶路寻找曾泰,可走了一夜一天,没有打听到曾泰一行的任何消息。
元芳在马背上担忧道:“血牡丹一定已经知道了我们行踪,不知他们还会在背后搞什么鬼,而且现在曾兄生死难料,我们不能再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如燕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元芳道:“咱们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到清河县衙,请县令发出寻找曾兄的公文通知,出动清河县和大安县之间的沿途各镇官差寻找曾兄。”
如燕点头道:“好,我们再加把劲儿。”
说罢,二人两腿一蹬,扬鞭策马,乘风而去。
傍晚,暮云像被墨汁浸透,沉沉压在山头。起初是零星几点砸在官道上,转瞬便成了倾盆之势。
雨太大了,马蹄每落一步都像踩在棉絮里,泥浆漫过马蹄铁,连路痕都被暴雨冲得模糊。原本平整的官道此刻成了烂泥潭,两匹马走得踉踉跄跄,时不时打滑。
天色愈发暗了,远处的雷声滚过天际,把最后一丝光亮也吞了去。
“这样走下去太危险了,前方便是山坳处,有塌方的可能。”元芳勒紧缰绳,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
“距离清河县城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我们今晚怕是赶不到了。”如燕担忧道。
元芳眯着眼往前望,忽然瞥见雨幕里透出一点昏黄的光 —— 是镇甸的轮廓。
“我们今晚先在镇中休息,等明日一早雨停,再往清河县赶。”元芳道。
如燕摸了摸肚子,点头道:“我也饿了,咱们今晚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日再出发。”
于是,二人催马往点点灯火的镇中去,寻到一处挂着酒旗的客栈。吃过简单的饭食后,二人要了一间上房。
“二位客官,房间里的热水澡已经备好了,有其他需要随时叫小的啊!”
小二走后,元芳锁紧了门窗,又小心翼翼地分别在门栓和窗户处挂上了一只铜铃。
“你可真仔细,不愧是走南闯北的人。”如燕夸赞道。
“如燕,你不要介意,今晚我们必须在一间房内休息。你睡床,我睡地上,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元芳将柜子里的铺盖取出,在地上铺展开来。
如燕笑了笑,手上收拾着二人的包袱,“好啦,你不用解释,我明白的。咱们一路这么危险,当然吃住都要在一处,否则歹人来了,你怎么来得及救我?”
元芳也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如燕把换洗衣裳递给元芳,“走了这么多日,总算能有一处像样的客房了,你先去洗澡吧。”
元芳摇摇头,推脱道:“你先去洗,我用你洗过的水就好了。”
如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怎么成?你不嫌脏啊?”
元芳笑道:“像我这种长年在外打打杀杀的人,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说了,用水的人是你,又不是别人。”话音落下,元芳原本暗沉的脸色,不由地一红。
如燕轻轻笑了一下,“那好,我先洗咯,你帮我看门,可不许让别人进来。”
元芳正色道:“那是自然。”
如燕转入屏风后面,忽然又从侧面露出一个脑袋,吐着舌头道:“还有你,你可不许又偷看哦!”
元芳猛然回头:“欸?什么叫‘又’?”
如燕已经缩回了屏风后面,娇声道:“怎么?想赖账啊!上次闯进我房间里,你都忘啦?”
元芳刚想辩驳,便看到如燕的外衣骑装搭在了屏风上;接着是衬裙滑落的窸窣声,细微得让人心尖发颤。
他瞥见屏风上映出的纤细影子 —— 如燕正抬手解着中衣的系带,布料垂落时,那道影子轻轻晃了晃,像枝被风拂过的柳条。
此刻,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随后,月白的衬裙、桃红的中衣、绣着兰草的抹胸,被一件件搭在屏风顶端的横木上,衣料垂下来,在烛火里荡出细碎的弧度,像栖息在竹枝上的蝴蝶。
慢慢地,水汽从屏风缝里漫出来,混着皂角的清香,悄悄裹住房间里的空气。
“元芳,能否帮我递下干净的胸衣?”过了一会儿,如燕的声音隔着水汽传过来,尾音轻轻黏在空气里。
元芳忽然回了神,立刻警觉起来,回想起大人在他临行前说的话。他紧闭双眼,脑海中的思绪翻飞不停。
“元芳?”如燕又轻轻唤了一声。
元芳自顾自地叹了口气,起身时不小心带倒了凳脚,发出一声闷响。
元芳扶正凳子,接着走去床边,从如燕的包袱里翻出叠得整齐的素色中衣,而后蹑手蹑脚地搭在屏风外的木钩上。
屏风后传来如燕娇俏的轻笑:“怎么,堂堂千牛卫中郎将,还怕我这小小女子吃了你不成?”
“不,不是。”元芳嗫嚅道。屋内烛火的光忽然暗了暗,屏风上的影子也模糊了些。
元芳回到凳子上,看着杯底的残茶,却再喝不进半口。
空气里的皂角香、屏风后的水声、那些搭在竹屏上的衣物,像一张软网,轻轻罩住了这方小小的房间,也笼罩住了元芳复杂的心绪。
半晌后,如燕洗好出来,便换元芳去洗。
待元芳洗好,换了干净的内衬从屏风后出来,看见如燕坐在镜前的矮凳上,手中拿着针线。
“你做什么呢?”元芳只穿了件白色内衬,领口松松垮垮挂在肩头,湿发上的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淌着。他身形本就挺拔,内衬贴在身上,隐约显出腰腹的线条,布料被水汽浸得半透,泛着淡淡的光泽。
如燕低头笑了笑,“我刚才收拾包袱,看到你的外袍被树枝挂破了,我帮你补补。”
烛火把她的影子投在墙面上。窗外的雨还没停,淅淅沥沥打在窗棂上,和着针线穿过布料的 “沙沙” 声。
元芳的睫毛动了动,他坐在如燕对面,目光很柔和,“倒是不妨事,还麻烦你。”
“和我客气什么?”如燕手上的动作很利落,转眼就把裂口拢好了大半。
元芳不好意思地笑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帮我缝补衣裳。”
如燕笑道:“这对我来说是小意思。再说了,你救了我那么多次,帮你做这点小事也是应该的。”
元芳在灯下静静地看着如燕一针一线地缝补,烛火的光裹着两人之间的空气,连呼吸都变得慢了些。
如燕手上的动作很熟稔,她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随口道:“不论身处何地,只要你在我身边,我都很有安全感。”
元芳笑了,看着她的眼睛道:“是么?其实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我只有和大人还有你在一起,才是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听了这话,如燕眨了眨眼睛,似若有所思,半响都没有再说话。
如燕把最后一针收线,咬断线头时,齿尖轻轻碰了碰下唇。她将袍子递给他,元芳接过,细细看了看 —— 针线功夫果然了得,根本看不出丝毫缝补的痕迹。
元芳将袍子穿在身上试了试,耳尖忽然捕捉到一丝异样 —— 不是雨声,不是风声,是门口处传来极轻的、类似竹管透气的 “嘶嘶” 声。
他动作猛地顿住,目光瞬间沉了下去,余光扫过门板下方的缝隙时,竟瞥见一截深褐色的竹管正悄无声息地往里探,管口还隐约冒着淡青色的烟。
“快屏住气!”元芳低呼一声,左手已猛地攥住如燕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带起裹进自己的大袍中。
如燕的惊呼还卡在喉咙里,整个身子已经被元芳圈入了怀中,鼻尖撞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她下意识地抬手扶住他的腰,将头扎进他的胸膛里。
元芳反手抽出腰间的幽兰剑,“咚” 的一声闷响,冒着迷魂烟的竹管被剑脊精准挑中,在空中翻了个圈,随后飞出窗外。
如燕攥着他衣角的手不自觉收紧,指尖触到他内衬下隐约的肌肉线条 —— 那是常年习武留下的紧实轮廓,此刻像道坚固又温暖的屏障,将所有危险都隔在外面。
元芳还未来得及收剑,窗外突然袭来数道寒光 —— 是十几枚飞镖!
元芳将如燕护在身后,幽兰剑在身前划出一道接着一道银亮的弧线,“铛、铛、铛” 的闷响接连响起,飞镖被剑刃磕得偏了方向,要么钉在木柱上,要么扎进门框缝隙,尾羽还在微微震颤。
突然,一个黑影从门外闪过。
元芳扭头叮嘱道:“如燕,你在房间里,千万不要出来!”话音未落,元芳便像一阵风似的追了出去。
黑衣人的轻功很厉害,元芳刚刚翻身从屋内跃出时,黑衣人已经攀上了客栈的屋顶。
“站住!”元芳低喝一声,提气踏檐追去,紧随其后。
屋外,暴雨如注,重重地敲打在屋脊上。
房檐上积着湿滑的青苔,那黑衣人却如履平地,脚踩瓦片竟无半分声响,身形轻得像被风卷着的烟。
黑衣人既不说话,也不回头,只在房檐上兜圈子。
“看你往哪逃!”元芳猛地加速,脚下用力一踏,幽兰剑光划破雨雾,直逼黑衣人的后心。
黑衣人的反应极为迅速,突然矮身滑过一道屋脊,同时在瞬时间反手甩出十几枚铁爪飞镖。
元芳挥剑格挡,“叮叮咚咚” 将暗器磕飞。
黑衣人手上没有丝毫停歇,右手在袖中一扬,又甩出数十枚毒针,细如牛毛的针身泛着哑光,朝着元芳的面部刺去。
元芳眸色骤沉,脚下在瓦片上猛地一踏,身体如陀螺般在半空旋转起来,所有毒针擦着他的袖口飞过,落在屋顶的瓦片之上。
元芳刚稳住身形,待他再抬眼时,那黑影已从房檐上落下,直奔客房而去。
元芳心中大呼不妙:“不好,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