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似无香》南溪01

11、他乡遇故知

　　雪落得悄无声息。吴湘裹紧了身上单薄的锦袍，呵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她站在兰台宫的偏殿门口，望着院中那株孤零零的梅树，枝头已结出零星的花苞。这是她作为和亲公主嫁入梁国后度过的第二个冬天。
　　“夫人，外头风大，快进来吧。”侍女桐儿捧着暖炉走过来，眼中满是担忧。
　　吴湘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迅速融化。“桐儿，你说这不受宠的夫人，冬天有点难熬啊。”吴湘有些自嘲，跺跺脚回到屋里。“除了争宠，还有别的什么办法能提高我们的生活水平吗？”吴湘问樱儿。
　　“去做个女官，领固定的俸禄。别的夫人也不觉得你是个威胁，不克扣钱财。”年龄大的姑姑说到，毕竟侍女们也冷啊。
　　“那我们找谁去呢？谁说了算啊？”“右相？”吴湘陷入沉思。

　　几日后，院门处传来脚步声。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在太监引领下走了进来。吴湘连忙整理衣冠行礼。“这位是右相赵大人。奉王后之命，来查看各宫用度。”
　　吴湘低头行礼，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当她抬头时，正对上赵严复杂眼神。
　　他转头向周围人说，“本相有些关于晟国陪嫁一事要询问夫人，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都退去，有人会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私藏嫁妆之事。不过与这乱糟糟后宫相比，那可真不算什么事。

　　“你母亲可好？”右相赵严温和的说。
　　“自三年前与母亲一别上战场后，我再也未见过母亲。只怕母亲以为我已经战亡了。”吴湘淡淡地说。
　　“嗯，古城代替公主之事，我也别无他法，只想保你性命。战俘回到晟国下场可很惨。”
　　“只是吴湘已亡，昭阳公主还活着。是我用别人身份活着，还是在替别人活着？”
　　“呵呵，不管怎样首先得活着，然后你才能做你自己。”
　　这话语与林夫人的话语极其相似。吴湘觉得右相与她母亲不单单是相识这么简单。
　　“那求右相帮帮我，宫中冬冷夏热，我们几人生计有点难以为继了。”
　　“这简单。难道就这些要求吗？你没有更多想法，成为宠妃？”
　　“那倒不必。当然如果做个女官，俸禄能够持续最好，毕竟大家首先得活着。”
　　“呵呵，林家女儿多聪慧。我会帮你的。”
　　赵严他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你很像她，不单单是长相。”

　　不久，右相赵严上书建议参考晟国，在梁国后宫藏书阁，供贵族的子女们学习。很快藏书阁热热闹闹地成立了。赵严又建议吴湘去做藏书阁的管理员，成为正式的女官。梁国尚武，王亲贵族对读书学习这块不很上心。尽管梁国贵族子女很多，但是大王亲生的就两个公主。所以，藏书阁也就热闹了几天。然后就十分清闲。吴湘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每天兢兢业业的管理着藏书阁，现在的称号也变为“司簿大人”在前，“湘夫人”在后了。
　　后宫各位夫人美人们见状，也自动把她排除出雌竞序列。

　　吴湘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偶尔大王也会召见她。吴湘会给梁王讲一些书上的奇闻异志。可能出于敌国心态，梁王极少深入去讨论一些问题，只是把她当做一个讲书的人。
　　后宫依旧宫斗不断，其实也是前朝各方势力还在斗争。
　　萧王后因为儿子夭折，伤心了很久。由于一直没有再怀上孩子，已然失去了斗志，不再刻意迎合大王，大王因此也冷落了王后。后宫新宠此起彼伏。

　　这一日，梁王带着浩大的后宫去白云观祈福，祈求多子多福，吴湘也在列。
　　在祈福仪式结束后，道士们出来给大王和后妃们敬茶，并给大王和后宫们演奏祈福音乐。
　　其中有一个道士生的十分俊美，一身素色的道袍，让他显得颇具仙骨。后宫的女子们都愿意多看他几眼。
　　吴湘看见他，吃了一惊，与桐儿对视了一眼，马上确认了他应该是李清桦。这神仙一般的人，在哪里都是出众的。晟国李家变故，吴湘是听说过的。但是只是听说财产充公，赶回原籍。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李清桦。
　　演奏完毕后，后妃们回到客房休息。吴湘被安排到后山一个僻静的禅院。禅院四周古木参天，院中一株百年银杏正值金黄，微风拂过，落叶如雨。
　　吴湘让桐儿找了个理由，请那个俊美的道士来。
　　不一会，李清桦随着桐儿过来送餐。
　　“清桦哥哥？”吴湘低声轻轻问着这个道士。
　　银杏叶纷飞中，李清桦俊朗的面容上满是不可置信。
　　“啊？……你？……你是湘儿？你还活着？”他比三年前更加成熟，眉宇间多了几分风霜，但那双总是温柔的眼睛，丝毫未变。“真的是你……”李清桦声音颤抖。“他们都说你死了，为了救我”。
　　“当年，昭阳郡主病重，晟王封昭阳郡主为昭阳公主，昭阳公主病好后和亲梁国太子，也就是现在大王。昭阳公主现在在国后宫是藏书阁盛司簿，也是大王的湘夫人。” 桐儿几句话把他们拉进现实。李清桦已经猜到了原委。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让吴湘去代替昭阳。
　　两人小叙几句，匆匆分开了。

　　晚上，梁王一行在道院休息。梁王与玄同道长深夜畅谈，谈及子嗣问题。
　　玄同道长给梁王讲了个故事。在琅琊国，有个大夫叫田常。他选国中高七尺的女子作为自己的后院妻妾，妻妾多达百人，并让自己的宾客、门客自由出入内院。到了田常死的时候，单算儿子就有有七十多。这些儿子大多身高力壮，分别在琅琊国的各个城池做城主，一步步掌控琅琊国的土地。等到田常的孙子田和时期，田氏家族的势力空前壮大，成功夺取了琅琊国的政权，成为琅琊国正式国君。
　　梁王听完若有所思。

　　吴湘怂恿当下最受宠的、喜爱音乐的周夫人，将这些乐师带到宫中，可以继续为大王祈福。大王同意带四个乐师倒宫中，其中当然有李清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