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78，我为儿子做富婆》石油熊猫

32、人性扭曲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从不为任何人停留。人与人的差别在于，有些人能凭借远见和魄力走在时代前面，成为弄潮儿；而有些人，则因循守旧或能力不济，被无情地甩在身后，成为被浪潮拍打在岸边的失意者。
　　梁成，无疑是后者中最典型的例子。他的沉沦，不仅拖垮了自己，更直接将妻子苏轻妃和女儿梁兴拖入了贫苦交加的泥潭。
　　苏轻妃的工作单位——河滨大饭店，在改革开放早期，曾是双河市独一无二的涉外宾馆，象征着档次与门面。为了能更好地接待外宾，饭店对员工进行过专门的英语培训。苏轻妃是其中学习最努力的一个，凭借着一口在当时算是流利的英语，她坐稳了领班的位置，穿着笔挺的制服，在大堂里指挥若定，也曾有过几分体面。
　　然而，这份体面如同宾馆大堂光洁地板上映出的倒影，虚幻而脆弱。河滨大饭店的生意其实一直清冷。在八十年代早期，它过于超前的豪华装修，让国内旅客望而却步；而双河市毕竟不是沿海口岸，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外国客人。偌大的宾馆，基本是靠国家的拨款在勉强维持着门面。员工们也只能按职务拿着最基本、毫无波动的“死工资”，没有奖金，没有额外的收入。在过去，苏轻妃尚且觉得这份工作清闲安稳，嗑嗑瓜子、看看报纸，一天也就混过去了。
　　但自从亲眼目睹了双河市玻璃厂倒闭的惨状后，“国企也会倒”这个念头就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石头，牢牢压在了苏轻妃的心口。她隐隐感觉到，河滨大饭店这座看似坚固的“宫殿”，地基正在松动，倒塌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丈夫梁成自从被程少芬辞退后，始终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最终，他开起他的摩的，在双河市的大街小巷穿梭，顶着烈日，迎着暴雨，靠着微薄的收入勉强补贴家用。
　　生活的拮据，最直接地反映在了女儿梁欣身上。幼儿园里，别的小朋友有的新玩具、新裙子、好吃的零食，梁欣大多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开始频繁地回家哭闹。苏轻妃心疼女儿，更恨丈夫的不争气，家里的争吵如同家常便饭，摔打声、哭骂声不绝于耳。女儿梁欣的哇哇大哭，搅得四邻八里不得安宁。邻居们不得不屡次跑到苏家祖宅向苏建华老爷子抱怨，请这位一家之主前去调解。
　　短短两年内，苏轻妃一家三口，像城市里的老鼠，被房东和邻居驱赶着，狼狈地搬了三次家。每一次搬迁，都伴随着更多的怨气和更深的绝望。
　　这种流离失所，与苏家祖宅的富丽堂皇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如果哥哥姐姐他们还像上一世那样，一大家子八口人挤在破旧的三楼里，苏轻妃的心理或许还能平衡些。
　　但如今，眼看着苏凡和廖赢在修缮一新、如同宫殿般的祖宅里过着优渥的生活，唯独自己的女儿梁欣在跟着他们受苦，那种“同人不同命”的不公感，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羡慕，逐渐发酵成了刻骨的嫉妒与怨恨。
　　她对程少芬恨之入骨，对程少芬带廖三强发财却不肯带梁成恨之入骨。
　　在阴暗心理的驱使下，她开始偷偷往税务局、海关写匿名信，举报“双河梧桐树进出口贸易有限责任公司”偷税漏税、走私贩私，试图给程少芬制造麻烦，甚至盼着她立刻破产。
　　然而，程少芬做事极其谨慎规范，每一笔交易都合法合规，照章纳税，几次调查下来，根本查不出任何毛病。
　　在河滨大饭店工作，苏轻妃比常人更多地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也更多地见识到人性中阴暗的欲望。
　　她知道，那些来的外国人里，有不少是奔着“下三路”来的。他们似乎总能找到途径寻欢作乐，甚至有人直言不讳地想“尝尝”社会主义国家女人的滋味。
　　那些长期驻扎在双河、负责安装调试进口设备的外国工程人员，在异国他乡待久了，更是常常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但在八十年代初的内陆城市双河，社会风气总体仍是保守而封闭的。
　　以前，经常有外国人向作为领班的苏轻妃打听，双河市哪里有“红灯区”，或者暗示需要“特殊服务”。那时，苏轻妃总是能保持着职业性的礼貌，用流利的英语义正词严地回答：“先生，很抱歉，新中国在成立之初就彻底取缔了色情行业。中国没有红灯区，请您在中国旅行期间遵守中国的法律法规。”
　　她身材高挑，容貌姣好，本身也是某些外宾觊觎的对象。曾有外宾直接打她的主意，暗示她能否提供额外的“客房服务”，并许诺给她不菲的小费。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以前的她，对此类暗示总是断然拒绝，心中充满鄙夷。
　　她记得，自己二十二岁的时候，一个秃顶大肚的德国工程师纠缠了她足足半年，天天送花，甜言蜜语，许诺只要她肯做他的情人，等他回国时就带她出去结婚，让她脱离“落后”的中国。那时的苏轻妃精明而骄傲，一眼就看穿了那糖衣炮弹包裹下的丑陋欲望，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如今，梁成下岗，家庭陷入困境，二十七岁的苏轻妃，依然处在女人风华正茂的年纪。但生活的重压，女儿委屈的眼泪，已经将她昔日的骄傲和底线磨得所剩无几。
　　她忽然想起了七年前，程少芬刚生下苏凡不久时，曾对她说过的话：“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我现在是做母亲的人了，就得为凡儿的将来打算。你是没生过孩子的女人，是很难懂得。”
　　当时她对此嗤之以鼻，认为那不过是程少芬故作姿态。而此刻，这句话如同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了她的心里。
　　黑暗中，苏轻妃紧紧抱住熟睡的女儿，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她对着冰冷的空气，喃喃自语，仿佛在回应六年前的那个程少芬，也仿佛是在为自己的即将到来的沉沦寻找一个理由：
　　“我也做母亲了，我现在也懂了。”
　　一个长得蛮帅的外国人又来勾搭她，说想出五十美金小费请她做“特别客房服务”，她点头答应了，第一次用身子换钱。防线突破后，这就是苏轻妃挣钱的途径。渐渐的，她已经不在乎对方年龄相貌，是否有体臭，是否一身毛。
　　作为报复，她用挣来的钱给梁欣穿最漂亮的衣服，买最好的玩具，把梁欣打扮成公主，让她过得比别人都好。
　　可她又将这一切都记恨在程少芬身上，“如果不是你不肯帮梁成，搞得我们家活不下去，我怎么可能沦落到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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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程少芬力排众议，动员董事会成员将个人存款通过公司渠道转换为美元资产以抵御通胀风险时，何阿辉成了唯一一个没有跟进的人。
　　他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点江湖义气：“大姐，少萍，我的那份钱就不跟着操作了。我的钱五万块钱借给了石林市的一个老朋友，就是以前跟我一起学修相机那个徐洪。”
　　石林市，位于双河市上游约一百公里处。这个曾经的小县城，因为一条铁路的贯通，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迅速崛起，改县立市。
　　到了1985年，其人口与经济规模已然双河市。它也正在“梧桐树”公司胶卷配送和彩照冲洗业务的覆盖范围之内，属于需要深耕的重要市场。
　　何阿辉口中的这位徐洪，程少芬和程少萍都认识。那是与他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两人一起学艺，一起凑钱开店，又一起经历了第一次创业失败的苦涩。
　　后来，在“梧桐树”扩张时，徐洪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公司在石林市的二级代理商，负责当地的胶卷分销和彩照冲洗业务。程 少芬和程少萍去石林市考察市场时，还曾专门拜访过他新开的“彩虹影楼”，一起吃过饭，给人的印象是踏实、肯干，正努力经营着那份产业。
　　起初，程少芬并未在意。企业高管有些私人借贷，资助一下老朋友，在所难免。她甚至觉得何阿辉重情重义。
　　然而，她逐渐注意到，何阿辉对石林市市场的关注度，似乎有些超乎寻常。他每个月至少要去石林两次，每次都要停留两三天。按理说，作为一个成熟的二级代理商区域，业务已经稳定，报表数字也一直很平稳，并不需要销售主管如此频繁地亲自前往、长时间驻留。
　　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像水底的气泡，偶尔在程少芬心头冒一下，但很快又沉了下去。她太忙了，有太多宏观的战略和家庭的琐事需要操心。
　　直到有一天，妹妹程少萍在闲聊家务时，无意间提起：“家姐，说起来也挺奇怪，何阿辉那个朋友，好像资金一直挺紧张的。阿辉这三年，几乎每年都会从分红里拿出一万块钱借给他，前前后后都有三万了，可从来没见他还过一分钱。问起来，就说影楼还在扩张，资金周转慢”
　　“三年？三万？”程少芬心里“咯噔”一下。在那个普通工人月薪不过百的年代，三万元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巨款！一个经营状况稳定、业务量持续增长的影楼，何以需要连续三年、如此大额的借款，且分文未还？
　　危险的信号灯，终于在程少芬的脑海中尖锐地亮起。
　　她一直以来对何阿辉的信任，很大程度上源于上一世的记忆。在那个时空里，何阿辉对程少萍情深意重，是一等一的好丈夫，在妹妹身患重病时不离不弃，悉心照料，甚至在妹妹去世后也未曾再娶，独自承担起家庭重任。这份“先知”，让程少芬在这一世毫不犹豫地提拔、重用何阿辉，将他视为改变妹妹命运、扶持何家崛起的关键人物。
　　在她看来，帮何阿辉，就是在帮程少萍。
　　但此刻，一个被她忽略的关键变量，猛地撞入了她的思绪——年龄！
　　上一世，何阿辉是快到五十岁，经历了大半生的蹉跎与沉淀，才抓住机遇发迹的。那时的他，性格沉稳，知进退，懂得珍惜。而现在的何阿辉，才刚满三十岁！
　　三十岁，一个男人血气方刚、野心勃勃，容易被成功冲昏头脑，也容易被外界诱惑的年纪。他过早地接触到了远超上一世同期的财富和权力，掌管着公司的销售命脉，被底下人“何总、何总”地叫着……他，真的还能完全保持上一世那个年近半百、饱经风霜的何阿辉的心性吗？
　　程少芬的冷汗差点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用静止的眼光看待了一个动态发展的人，用未来的结果预设了当下的过程。
　　“石林市，频繁出差，巨额且持续的借款。”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程少芬极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去正视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