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神使成长手册》椅子吃猫

3、第 3 章

　　祝余在去镇上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带沧晏走的是另外一条路.现下她一路狂奔到了一处竹林停了下来，想着沧晏应该追不上来了。她用手扶着旁边的一根竹子，大口喘着气，就在她准备继续赶路时，一抬头就看见一片熟悉的衣角，视线往上就是一把熟悉的佩剑，再往上就是那张她做梦都想甩掉的脸，还未等她开口，沧晏就率先说道：“别跑了，现在我就告诉你我的身份和目的。”
　　祝余还没缓过神来，见他要坦白，自己又跑不过他，只好从嘴里挤出一个说字
　　“吾乃九司天神之一，沧晏神君。此番下凡是为助神使加固玄天封印。”
　　“沧晏神君？”祝余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原以为你是个流氓，没成想是个傻子啊。”
　　“要早知道你是个傻子，在百草堂就应该叫杨掌柜帮你看看。”
　　“罢了罢了，你救过我，等会带你去找刘大夫吧，他的医术也说得过去。”
　　见祝余又开始自说自话了，沧晏掐了个法诀，两人就站在了祝余家的院子里，这下祝余笑不出来了：“你你你，这一定是障眼法，我才不会相信。”
　　“怎样你才肯信我？”
　　祝余环顾院子四周，在角落里捡了一块石头，递到沧晏眼前“看到这个石头没，把它变成金子。”
　　这对沧晏来说毫无难度，他只打了个响指，祝余手中的石头就变成了黄灿灿的金子，祝余被这天降横财迷了眼，高兴地抱着金石头绕着院子转了好几圈。沧晏看不下去，又打了个响指，祝余怀里的金石头又变成了原本普通石头。祝余见状将怀里的石头一扔，抱着胳膊：“哼，点石成金，茶馆里的卖艺人也会，就是个小把戏。”
　　要不是神仙没有七情六欲，此刻沧晏估计已经被祝余给气死了，他脸上的神情一直都没有变过，让祝余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正当祝余思索他下一步又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笑话时，他迈着步子走向祝余，不给祝余反应的机会，右手抓住她的手腕，左手施法。
　　祝余觉得耳边全是风声，吹得她睁不开眼，待她逐渐适应之后，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天上，底下是连绵起伏的群山，脚上踩着一把剑，好像还在飞。等等，她在天上！她在飞！！！意识到这些，祝余腿下发软，耳边传来沧晏的声音：“现在信了吗？”
　　“信了！信了！快放我下去！”
　　说完又是一阵风过，祝余不敢睁开眼，只感觉耳边的风声渐渐减弱，再然后就听见一句“睁眼”。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又检查了全身上下，没有受伤，心中霎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祝余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而罪魁祸首就站在自己面前，祝余忍不住抬头瞪了沧晏一眼。沧晏察觉到祝余幽怨的眼神，不知道她又在生什么气，她要他证明自己是神，他照做了，如今她却生起气了，真是奇怪。
　　气氛僵持，沧晏轻咳一声：“是你要的证明，我给了。”
　　祝余这时缓过劲来了，听到沧晏的话，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眼前这个人是神！难怪之前瞧着总感觉他似神像，完了，自己之前还骂过他，不知道这位神君的气度如何，会不会跟她这个小小凡人计较。祝余的想法又忍不住在脑中发散，他堂堂一个神君，赖在她一个凡人身边做什么，他刚刚好像提到了什么神使。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过了一遍后，祝余朝着对面拱手，开口问道：“神君下凡所为何事？为何会找上我？”
　　“进屋说吧。”
　　祝余坐在沧晏对面，给他倒了杯茶，眼神恳切，动作恭敬，生怕怠慢了沧晏。沧晏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忍不住想倘若自己说出真相，不知她还会不会如此，不管怎样此事不能再拖延了，拖一刻祸患就多一分，只是她···········
　　“我方才同你说了我下凡是为助神使加固封印，而你就是神使。”
　　“神使？为何是我？”
　　“上古时期你的先祖琨与魑勾结为祸三界，天道设下玄天封印将魑封印，将琨贬为凡人，为了惩罚他犯下的因果，就让他的后代成为历任神使。”
　　“赎罪？那神使需要如何加固封印？”
　　“玄天封印共分散为四处，每逢五百年就需加固一次封印，加固封印需要神使以血为祭，但最后一道封印有些不同，必须是神使的心头血，封印成即身死。”
　　听完整段话，祝余就抓住了一个重点：她会死，祝余登时便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回踱步，越想越气，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下，然后两手撑在桌子上：“你的意思是就因为我有个混蛋先祖，所以我就得去送死替他赎罪？合着你当初救下我，是因为我死得不是时候啊！”
　　“如若不加固封印致使祟念外泄，到时不单是妖魔横行，凡人们也会受到祟念蛊惑，被贪、嗔、痴、恶、欲主导，致使战祸不断，所以你是为天下苍生而死。”
　　“为天下苍生而死？我为他们而死，百年之后又有谁会记得我？好人不过也才流芳百世，坏人可是遗臭万年，你口口声声为了天下苍生，但不要忘了我也只是个凡人。凡人供奉神仙求其庇佑保护，可到头来神仙却要凡人去拯救苍生，何其可笑。”
　　祝余知道跟面前这人对抗，就是鸡蛋碰石头，但她就是不想认命，这十年她一直都记得阿娘临终前对她的嘱咐要好好活着，再苦再累她都扛过来了，如今突然冒出一个神君给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让她去死，无异于晴天来了个霹雳，她面上虽然气势足，但心里没什么底气，输人不输阵，更何况关乎自己的小命，祝余梗着脖子，摆出一副誓不退步的样子。
　　“天界每一位神都有神谕要遵守，哪怕是凡人也有应尽的使命，而你作为神使的使命就是拯救苍生。”
　　祝余知道以这位死板神君的性子，再与他争执也是无用功，还是先拖着他，再找个时机溜走，于是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装作认命的坐下：“神君说得我都明白，可以容我再仔细想想吗，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沧晏见她终于妥协，心里也知道要一个凡人接受这种事是需要时间的，何况她只是一个妙龄少女，于是他站起身说道：“明日我们就启程，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说完就回了房间。
　　无情，真是无情，祝余又在心里暗骂。她躺在床上，今夜的月光皎洁，但此刻她只觉得碍眼。她抬手挡住双眼，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她现在只觉得头痛欲裂，脑子里乌糟糟的想法太多让她没法静下心来。祝余毫无睡意，双眼失神地望着床顶，忽然她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要不趁现在天色尚早赶紧跑路。祝余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可行，于是轻手轻脚起床，穿上鞋刚打开门就听见：“去哪？”祝余被吓了一跳，谁能想到神仙不用睡觉啊，不能被他发现，祝余连忙扯了个谎：“我睡不着，起来赏月。”
　　“呵。”
　　“我现在突然又困了，神君明早见。”
　　祝余关上房门，瞄了一眼窗外，月亮被雾遮得死死的，自己方才还说出去赏月，真是蠢死了。她在窗边坐下，双手托腮盯着被雾遮的月亮，心想连你也欺负我。祝余就这样在窗边坐了一晚，等到月亮被她盯得没了影，日光照满了整个院子，她才起身，一打开门就看见那位毫无人情味的神君，她有意忽视他，把头一偏，就往厨房去给自己做早饭去了。
　　经过昨日的事情，祝余对沧晏再没了半分客气，也不再把他看作是救命恩人，只觉得眼前之人是个生得好看的催命鬼。她坐在沧晏面前，左手拿着一个馒头，右手端起粥喝了一口，笑嘻嘻地说：“神君不用睡觉，想必也不用吃饭，所以早饭我就没给您准备，还望神君莫要见怪。”沧晏自然听不出来她的阴阳怪气，见她俨然一副接受的样子，自己省了与她费口舌的功夫，于是起身朝院子走去，还不忘回头叮嘱她一句：“等你吃完，我们就启程去灵犀山。”一听到沧晏的话，祝余的胃口都没了，觉得嘴里啃的馒头都失了滋味，对着院子里沧晏的背影无声挥了一拳。
　　因为根本不打算老老实实的去加固封印，祝余就随便收拾了一点行李，当然没忘了把自己的二百两给拿上，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站在祝余的家门口，祝余关上门，颇有些不舍，深深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十八年的地方，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前面的沧晏。走了有整整两个时辰后，祝余实在是走不动了，看见路边有一块大石头，连忙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然后一屁股坐下。沧晏走在前面，忽然发觉身后人的气息变淡了，回过头就看见祝余正坐在石头上，便朝着她走了回来，祝余掏出水壶猛猛灌了几口，看着眼前依旧面不改色的沧晏，不确定地问道：“神君，我们不会是要一路走过去吧？”
　　“嗯。”
　　“什么？！”祝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没见过这么朴素的神仙。”
　　她拨弄了一下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试探开口：“神君为何不直接用法术过去，这样猴年马月才能走到啊。”
　　沧晏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双颊已经泛红，额前鬓角都是汗水，于是才意识到凡人的体力与他是不一样的，至于为何不使用法术，他如实解释道：“凡间一切遵循自然之法，如若使用法术稍有不慎便会破坏平衡，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法术。”
　　祝余用手给自己扇着风，面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难怪四处封印要花三月时间，原来是要走着去。”她手上加速给自己扇风，一脸的欲哭无泪。
　　“除了走路，难道人间没有别的赶路方法吗？”
　　“对哦，等到驿站我就去租辆马车。”
　　祝余想到这，突然就有了干劲，蹭一下从石头上起来，朝着沧晏摆摆手示意他快走。不过才走了一百里，两人就碰到一间驿站，祝余看见驿站的招牌，差点喜极而泣，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脚下生风朝驿站跑去，一进去就朝着掌柜喊“掌柜的给我来碗面。”沧晏才刚踏进门口，祝余就开始吃了起来，吃相实在算不上是优雅。
　　没过一会，一碗面就吃完了，但祝余肚中仍有些饥饿，又招呼小二上了一碗面。小二端着面出来，看见祝余的面前的碗已经吃空了，而沧晏的面前空空如也，便以为这碗面是给沧晏点的，于是端着面放到沧晏的面前：“公子，您的面好了。”祝余见好不容易等来的面竟放到了别人面前，不满地说道：“我没记错的话，方才是我叫的面吧。”小二一听，方知自己闹了一个乌龙，连忙向祝余道歉：“姑娘抱歉，我瞧你们是一起来的，就以为面是您给这位公子点的，真是对不住。”
　　祝余摆摆手，伸手把面挪到自己的面前：“不是你的错，你家的面很好吃，只是他吃不得民间食物，是他没口福。”祝余可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呛沧晏的机会，小二可听不出这话里的弯弯绕绕，他看沧晏确实衣着不凡，还以为是沧晏看不上这些俗物。
　　沧晏瞥了祝余一眼，没说什么，只见她一脸虔诚地盯着面前的那碗面，不像之前那般狼吞虎咽，反而是细细品尝起来，吃得开心时，还不忘抬头跟掌柜夸赞一句面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