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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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慢慢吃，我们不急
五人来到了面馆。小小的面馆藏在巷子深处的一个不当眼的角落里，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在这样一条没有什么人流量的幽静巷子里，有些老旧、逼仄的面馆内却坐满了顾客。
除了住在附近的居民外，也有不少外地的游客慕名而来。无他，只因前段时间有位著名的美食博主大力推荐了这家面馆，大赞这家面馆的手工面条筋道，熬制的面汤醇厚芳香。自此面馆的生意便蒸蒸日上，还吸引了一些网红和明星前来打卡。
正午时分正是面馆生意最红火的时候，特别是在这样的寒冬腊月，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足以消融冰雪，抚慰人心。
汤青菀和林绾绾闻着面馆内飘来的扑鼻香气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阿慈更是被馋得肚子直打鼓，“咕咕——”从肚皮发出的一声轰鸣引得众人发笑。
李衿言见眼前三人都被勾得走不动路，便提议可以先坐在面馆屋檐下的藤椅上，稍作等待。书礼虽然心里觉得为了一碗面大排长龙并不值得，但走了这么久的雪路，小腿酸的有些难受，加上今天穿的是新的靴子，有些磨脚。坐下来歇歇也好，于是便也点头同意了。
刚坐下，“喵～”一只白色的猫咪突然从雪地里窜出来，一跃，跳上汤青菀的大腿上。猫咪的眼睛是浅棕色的，有点像李衿言的眼睛。不知为何汤青菀心里会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猫咪很亲昵地用自己的头蹭了蹭汤青菀的肩膀。汤青菀一只手为猫咪轻轻拂去粘在毛发上的晶莹雪花，另一只手从自己的包里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找了有一会，终于掏出了一条猫条。猫咪好像知道这是要喂给它的小零食，看到猫条后，表现得很是兴奋，喵喵一连叫了好几声。
只是今天这猫条有点难开，等得猫咪有些不耐烦了，想自己伸爪子去掏。
汤青菀举高了猫条，避开了猫咪的爪子，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喵喵～乖，等一等哦，很快就有小零食吃咯。”
“咦，言哥，你看，居然还有人跟你一样，随身带猫条。”阿慈随口说道。
坐在另一头的李衿言起身，越过三人，向汤青菀走过去，顺手接过了那难开的猫条，熟练地撕开包装。然后在距离汤青菀身前半米的位置蹲下。猫咪趴在汤青菀的大腿上，扭头望向此刻拿着猫条的李衿言，冲他讨好地撒娇：“喵～喵喵～”
目睹这一切的书礼，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汤青菀来了后，阿言的视线就不再落在自己的身上了，还一次次主动地靠近这个女孩，他从前可从未这样。但碍于面子，她也不好发作。只当作看不见、听不见，埋头刷手机。
书礼周身的低气压却被一个人感知到了。
李衿言一只手拿着猫条送到猫咪的嘴边，另一只手从猫咪的头开始，再轻抚到猫咪高兴翘起的尾巴。“喵喵～”看得出来猫咪很享受李衿言的抚摸。李衿言眼底的笑意更甚，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也跟着愉悦地眨了眨。
汤青菀被那双骨节分明的，极其好看的手深深吸引——看着那只手温柔、耐心地抚过猫咪的头、背部，再依依不舍地，带着眷恋地用那修长的食指，绕过猫咪的尾巴尖。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抓住了李衿言正在撸猫的手。李衿言的手被抓住的瞬间就僵住了，像触电，电流顺着奔腾的血液从手指加速冲向脑门，再回流到心脏。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也不似他运动时那般，他对这种感觉很是陌生，让他有些不适应和不知如何反应。
汤青菀仅抓住一秒就后悔了。她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这奇怪的行为。她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你的手很好看，我惦记很久了。太不礼貌了！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略微有些幼稚，但起码不算变态的借口：“这是我的猫条，我还没撸够呢，该到我摸了。”语气还有些委屈，活生生地把坏人演成李衿言。
说罢，还轻轻地把李衿言的手从猫咪身上挪开一点点，再慢慢松开李衿言的手。
聪明的汤青菀想出的拙劣借口，倒是适时解救了同处水生火热之中的两人。
李衿言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清了清嗓子：“咳，那你摸吧。”那只被汤青菀抓过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然后缩回外套口袋里。
立志要心无旁骛撸猫的汤青菀，一边用手指指腹轻轻地、左右左右地揉搓猫咪的后脑勺，一边轻声细语：“咪咪乖，慢慢吃。我们不急。”
李衿言继续拿着猫条喂猫咪：“你很喜欢猫？”
“嗯，喜欢，猫咪很可爱。”算是爱屋及乌吧。她随身带着猫条一开始也只是有样学样罢了，后来竟也成了习惯。
“嗯，我也很喜欢。跟小动物在一起的时候，会被它们的单纯可爱治愈，放下一些烦恼和不开心的事。”
猫咪吃饱了，伸了个懒腰：“喵～”餍足地叫了声后，便跃下雪地，甩着尾巴扬长而去。
汤青菀看着远走高飞的猫咪，勾起了一段她的独家记忆。
她曾数不清多少次见到李衿言喂学校附近的野猫。那附近的野猫一闻到李衿言的味道就会陆陆续续从躲着的灌木丛、空调外机、垃圾桶后面出来，“喵喵”地叫唤，夹道欢迎他。
李衿言一开始喂的时候，小猫咪们都争先恐后地抢着吃，吃完了就赶紧跑开了。后来，他喂得多了，小猫咪们也就学会慢条斯理地享受起美食了。他常常被小猫咪们围在圆的中心，他就顺着盘腿而坐，一手一只猫条或小鱼干，轮着转圈圈地把食物递到猫咪嘴边。喂完了，小猫们还会跟李衿言贴贴撒娇。
他这时就会轻声叫小猫们的名字，每一只都取了很好听的名字——“明月”是一只小橘猫，很瘦削，头顶上有个包大人同款月牙；“清风”有一双异色瞳，一边是清澈见底的蓝色，一边明亮锐利的橘色，蓝色那边的耳朵听力不太好，但是它却是身手最矫健的；黑白花纹的是“昼夜”，猫龄比较大了，行动比较迟缓……
李衿言在膝盖受伤后，退出了羽毛球校队的训练，放学后也有了更多空档，去学校后花园墙角喂猫的次数也就变多了。
一天，李衿言去到后花园，却没有看见小猫们出来迎接，拿出猫条叫几只小猫的名字，也没有回应，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他便拄着拐，一瘸一拐地沿着猫咪们的泥脚印，去到学校后门。
只见，三个穿着校服，模样有些熟悉的男生，将三只浑身是血的猫咪围在中间。还用点燃的烟头去烫猫咪的毛，用脚大力地踹向猫咪。猫咪们凄惨地叫着，它们叫得越可怜，男生们就越是兴奋，手下的动作也就越重。
清风是伤得最重的一只，一只脚都断了，全是血。但它还是护着身后的明月和昼夜，毫不退让，冲虐待它们的男同学直哈气，伸出还能活动的爪子，拼尽生命挥向其中一个男同学的手。男同学吃痛正要用脚大力踢向清风。
电光火石间，一个书包猛地撞向他的后脑勺，一阵眩晕，他顿时失去平衡，狠狠摔倒在地。其他两个男同学回头看，一眼就认出了身后站着的是前不久腿受伤，拄着拐回校的隔壁班同学。
“小瘸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摔倒的男同学爬起来后，恶狠狠地盯着李衿言威胁道。
但李衿言却不为所动，脸上毫无惧色，还回击了他一个更不屑的眼神。三个男同学被他激怒，三人形成一个新的包围圈，向李衿言逼近。面对这三匹目露凶光的豺狼，李衿言还是很淡定，活动活动脖子和手臂，毫不退缩。
李衿言一边回击对方的拳脚，一边还要小心地避开自己的要害。李衿言的腿还没恢复，行动受限制，但面对三个男生飞来的拳头，他还是能堪堪躲过，并找准机会向他们反击。一时间，难分胜负。几人身上都挂了不少彩。
两个男同学对视后，合力从一左一右钳制住李衿言的手，另一个则瞄准了李衿言的膝盖，扬起腿，准备踢去。李衿言一时挣脱不开，心道不妙：这一下下去，他的腿可能真的要废了。
危急之时，在拐角处传来一道越来越近的声音，还有朝他们这边赶来的脚步声：“主任，快来，有人在那里打架！是三班的欧名、胡麟和罗奇！”
三个男同学见状不妙，扭头就跑，硝烟散去，剩下气喘吁吁的李衿言。他捡起书包后，抹去嘴角的血丝，一点点走进小猫们。其他两只小猫没有受很重的伤，身上的血大部分都是清风流的。李衿言小心翼翼地捧起倒地的清风，还有微弱的呼吸。李衿言赶紧抱住清风去宠物医院，两只猫——明月和昼夜，一左一右地尾随李衿言。“乖乖，不怕。看了医生就不痛了。”
在走了几步后，他再次扭头望向墙角，没有主任，那道声音的主人也迟迟没有出现，估计已经走了。但却听着有些熟悉……
躲在墙角的汤青菀一直在等，等视线中心的李衿言带着猫咪们平安地离开，一点点消失在人海中，才把悬在喉咙的心放下。
夕阳下，长长的影子，身旁跟着的两只小猫，显得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李衿言格外高大。太阳好像也独独偏爱李衿言，一圈金黄色的光圈撒在李衿言的肩膀上，把他染成最温暖的颜色——
就像此刻，汤青菀扬起头，视线的中心还是被光所眷顾的李衿言。浅浅的阳光透过树枝，照在他的脸上，照得他眼波的温柔更加耀眼，精致的鼻梁更显高挺，嘴角还挂着一个甜甜的小酒窝，一圈密密的金色小绒毛清晰可见——像天使。汤青菀从回忆中抽回，开口对现在的李衿言说：“猫咪们也很喜欢你，很愿意亲近你，证明你和它们的磁场很贴近。”
汤青菀从前并不相信“磁场是有颜色的”这一说法，直到她碰见了那天夕阳下，从昏暗的后门巷子走向光的李衿言，直到她与此刻正低头望着自己的李衿言对视。她才相信，李衿言是金色的，温润的金色，会发光，但不刺眼，好像海面上反射的光。让自己忍不住一直盯着那抹波光粼粼的金色看，移不开眼。
李衿言低头，望向汤青菀的眼睛，那双眼睛极其明亮，纯净得不掺着一丝杂质。
他心底有些道不明的雀跃，同时也有些害羞，因为那双眼睛的主人正目不转睛地、笑语盈盈地注视着自己。她此刻眼睛的倒影只有他，一个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变得有些木讷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