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不是无情物》木易夭夭

4、剑兰觉醒

　　红光如血，映照着凌清霄冷峻的侧脸。他手中青色长剑嗡鸣不止，剑气在周围三丈内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将汹涌而来的煞气勉强阻隔在外。
　　“站在我身后，不要离开剑圈范围。”凌清霄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吴颜敏锐地注意到他握剑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红衣教众如鬼魅般围拢过来，他们脚下的阵法纹路越来越亮，从幽穴中涌出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缠绕在凌清霄的剑气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桀桀...在这玄煞幽穴之上，你的青燃剑气能支撑几时？”红影首领怪笑着，双手结印，更多的血红光芒注入地面阵法。
　　吴颜感到呼吸越发困难，体内的灵力像是被无形枷锁束缚，运转艰涩。唯有胸口储物袋中的剑兰玉佩和前方石碑上的剑兰纹路，与她血脉中的某种力量相互呼应，发出灼热而急促的悸动。
　　“小师叔，那石碑...”吴颜艰难地开口，“我感觉它在呼唤我...”
　　凌清霄眼角余光扫过石碑，又迅速回到眼前的敌人身上：“剑兰灵印是封仙台封印的关键。红衣教想要用你的灵血破坏封印，但反过来，若你能掌控灵印之力，或许能重新加固封印。”
　　他的话语简短，却在吴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掌控灵印之力？她连自己的身世都一无所知，如何掌控这上古大能留下的力量？
　　就在她心绪纷乱之际，红影首领突然厉喝：“血祭大阵，启！”
　　所有红衣教众同时割破手腕，鲜血汇入地面纹路，整个广场瞬间被刺目的血光笼罩。幽穴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有什么可怖的存在正试图冲破最后的束缚。
　　凌清霄面色一凛：“来不及了，必须打断他们的仪式！”
　　他长剑疾挥，数十道青色剑光如暴雨般射向四周的红衣教众。然而剑光在接触到血色屏障时，竟如泥牛入海，威力大减，只有少数几个外围教众被击伤。
　　“没用的！”红影首领狂笑，“在此地，我教秘法已与玄煞幽穴相连，你的剑气被煞气侵蚀，十成威力不足五成！”
　　吴颜眼睁睁看着凌清霄的剑气被血色吞噬，心急如焚。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师父往日教导：“颜儿，修行之道，不在于强攻硬取，而在于明心见性，顺应天时地利...”
　　明心见性...顺应天时...
　　她忽然福至心灵，闭上双眼，不再试图抵抗周遭的煞气，而是将心神沉入体内，感受那与剑兰石碑之间的奇妙联系。
　　一瞬间，她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阻隔，“看见”了数千年前的景象——
　　一位白衣女子立于封仙台上，手持一朵奇特的剑兰，面容悲悯而坚定。她身后是滔天的煞气，面前是无数仙门弟子结成的封印大阵。
　　“玄煞幽穴乃天地戾气所聚，无法消灭，唯有封印。”白衣女子声音清越，“我以身为引，植剑兰灵印于此，后世若有我血脉传承，当在幽穴异动时，重固封印...”
　　画面一闪而逝，吴颜猛然睁眼，心中已有了决断。
　　“小师叔！”她急声道，“请为我护法片刻，我要尝试沟通剑兰石碑！”
　　凌清霄没有回头，只是剑势陡然一变，原本守护四周的剑气圈骤然收缩，只将他和吴颜紧紧护住，防御力却大增。
　　“一炷香。”他简短回答，“超过这个时间，我撑不住。”
　　吴颜重重点头，不再犹豫。她将全部心神集中在石碑上的剑兰纹路上，放开了对体内那股莫名力量的压制。
　　奇异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像是沉睡已久的某种本能正在苏醒，血液在血管中奔腾呼啸，与石碑的共鸣越来越强。她甚至能清晰地“看见”石碑内部复杂的灵力脉络，以及它与幽穴封印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红影首领察觉到异常，厉声喝道：“阻止她！她在沟通灵印！”
　　更多血红光芒如利箭般射向吴颜，却被凌清霄的剑圈勉强化解。然而每接下一击，凌清霄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唇角甚至渗出了一丝鲜血。
　　吴颜心中焦急，却不敢分心。她沿着那玄妙的联系，将神念探入石碑深处...
　　轰！
　　仿佛洪水决堤，庞大的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她看到了封仙台的建造过程，看到了历代灵印继承者加固封印的壮举，也看到了红衣教是如何暗中布局，利用此次试炼机会，血祭所有在场修士，破坏封印的阴谋。
　　更重要的是，她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她是那位白衣女子的直系后裔，剑兰灵印就烙印在她的血脉中，唯有她的灵血能彻底破坏封印，但也唯有她的力量能真正启动石碑的全部威能。
　　“原来...这就是我的命劫...”吴颜喃喃自语。
　　此时，幽穴中的咆哮声越来越响，封印符文明灭不定，显然已到了崩溃边缘。
　　凌清霄又硬接下一波攻击，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剑圈剧烈晃动，几乎溃散。
　　“不行了...”他咬牙道，声音中第一次透出无力。
　　吴颜看向他染血的背影，又望向即将破裂的封印，眼中闪过决然。
　　她忽然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空中划出一道复杂的符印。那不是青燃山的法术，而是随着记忆苏醒，自然而然浮现在她脑海中的古老秘术。
　　“以我之血，唤汝之名——兰芷，醒来！”
　　随着她的轻喝，储物袋中的剑兰玉佩猛然飞出，化作一道白光没入石碑。霎时间，石碑上的剑兰纹路光芒大盛，洁白碑身上浮现出无数古老文字，流转不息。
　　整个封仙台开始震动，不是幽穴破裂的那种毁灭性震动，而是一种苏醒般的轻颤。
　　红影首领惊恐地发现，地面上的血色阵法正在被纯净的白光驱散、净化。
　　“不！这不可能！你尚未完全觉醒，怎能操控灵印！”他嘶声咆哮，亲自出手，凝聚全部力量化作一柄血色长矛，直射吴颜心口。
　　凌清霄欲要阻拦，却因伤势过重，慢了一步。
　　眼看血色长矛即将贯穿吴颜，她却不闪不避，只是抬起右手，食指轻点前方。
　　“封仙台境内，邪祟止步。”
　　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血色长矛在距离她三尺的地方骤然停滞，继而寸寸碎裂，化为虚无。
　　与此同时，石碑上的剑兰纹路脱离碑身，在空中幻化成一朵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剑兰虚影。花瓣轻摇，洒下点点光雨，所到之处，红雾消散，煞气退避。
　　红衣教众惊恐地发现，他们与幽穴之间的联系正在被切断，体内依靠煞气运转的功法也开始反噬。
　　“不！撤！快撤！”红影首领当机立断，化作一道红光欲要遁走。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吴颜语气平静，手指轻划。
　　空中的剑兰虚影突然分出数十道细小白光，如闪电般射向每一个红衣教众。包括首领在内，所有被白光击中的红衣人身体一僵，继而如石雕般凝固在原地，眼中的神采迅速消散。
　　转瞬之间，危机解除。
　　吴颜身体晃了晃，强撑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空中的剑兰虚影重新化作玉佩，飞回她手中，只是上面的图案更加鲜活灵动。
　　她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凌清霄：“小师叔，你怎么样？”
　　凌清霄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无碍，调息片刻即可。”他目光扫过那些被石化的红衣教众，“这是...灵印之力？”
　　吴颜点头，正欲解释，幽穴中却再次传来异动。不过这次不是咆哮，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锁链拖动的声音。
　　封印符文再次亮起，但这次的光芒稳定而纯粹，从石碑基部开始，如蛛网般向整个幽穴洞口蔓延。
　　“封印...在自我修复？”凌清霄罕见地露出惊讶神色。
　　吴颜感受着体内尚未平息的灵印之力，轻声道：“不是自我修复，是灵印之力被完全激活，开始履行它最初的使命。”
　　她望向深不见底的幽穴，心中明悟——这只是一个开始。剑兰灵印的觉醒，将彻底改变她的命运，也将她卷入了一场绵延数千年的正邪之争。
　　远处天边，隐约有破空之声传来，想必是察觉异常的各大仙门援军终于赶到。
　　吴颜握紧手中的剑兰玉佩，眼神复杂。师父让她来封仙台，真的只是为了试炼吗？还是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迷雾似乎散去了一些，但前路，却更加扑朔迷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