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一笑懸命

8、地下幻境

　　竟然也来到这里了吗？

　　华景明心中有了计划，一抹笑容浮现在脸上，他退后几步，转身遁入黑暗。

　　待叶苏墨和尚银铃来到凉亭，只剩下夜风的寂寞。

　　尚银铃竖起手掌，小心翼翼地看向叶苏墨：“我发誓，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你。”

　　叶苏墨发现尚银铃是因为听到了铃铛声音，回头一看，才发现她正在把头上的簪子塞进衣袖里。

　　尚银铃见她发现，只能傻笑几声。
　　“你为何追来？”叶苏墨不解。

　　尚银铃：“……我说我迷路了……你信吗？”

　　“信……”叶苏墨只能信，他已经后悔没有找人送尚银铃回去了。

　　叶苏墨：“你就一直跟着？”他是一点都没发现。

　　“没有，我自己走了一段的，后来越走越迷糊，又见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我跟着他来的，但跟丢了。”

　　尚银铃只是看见了像华景明的人，准备追的时候人就不见了，她面前只有墨家的围墙。

　　“反正也找不到回来的路，我就翻墙进来了。”尚银铃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自己瞎溜达好久才看见你的，然后就被你发现了。”

　　她是看叶苏墨也鬼鬼祟祟的，才把会发出声音的铃铛拿下来的，没想到直接被叶苏墨发现了。

　　她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的模样。

　　叶苏墨：“记得回去的路吗？”

　　尚银铃头摇得像拨浪鼓。

　　放任尚银铃一个人未免不会打草惊蛇，不如一起行动，到时候不管是灭口还是送人安全回去都好办。

　　尚银铃小声蛐蛐：“我觉得恩人你在想一些不好的东西。”

　　叶苏墨也不遮掩，直接“嗯”了一声，说罢不管尚银铃害怕的眼神，蹲下身敲了敲木质地板。

　　“下面的空的，有风的声音，我们找入口。”

　　“空的？”

　　尚银铃决定先不管刚才不好的预感了，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有些兴奋地说：“有宝藏？”

　　叶苏墨笑了，“为什么这么说？”

　　尚银铃：“当然是……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话本？我不知道这下面有没有宝藏。”叶苏墨回答。

　　尚银铃：“你没看过话本吗？”

　　“小时候看过。”

　　尚银铃了然点头，“我不一样，我是长大了以后看的。”

　　以前有没有看，她不记得了。

　　叶苏墨观察着凉亭的柱子，“柱子也是空的。”

　　尚银铃：“空的话，不容易塌吗？”

　　叶苏墨直接坐在了凉亭的座椅上，“尚小姐也是神祈者吧，没有感觉吗？”

　　被点破身份的尚银铃尴尬一笑，“没有呢。”

　　说是神祈者，可尚银铃觉得她有时候连普通人都比不过，她除了力气大了点，也没什么长处了。

　　师傅说她天才，也不告诉她究竟天才在哪。

　　叶苏墨心中若有所思，“没关系，坐到椅子上，闭上眼睛，在我说睁眼前，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睁眼。”

　　尚银铃不明所以，却还是按照叶苏墨说的坐下来，闭上眼睛前她偷偷瞥了一眼叶苏墨。

　　叶苏墨已经闭上了眼，眉眼温和，不似刚才的凌厉。

　　尚银铃放松了下来，闭上眼睛。

　　“轰轰……”

　　流水的声音，还有轰隆隆地雷声，尚银铃感觉眼前袭来已到闪电，突然，她的整个身体开始下坠，四周灰蒙蒙的一片。

　　尚银铃紧皱眉头，小脸扭作一团，闭着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眼睫毛拍打着。

　　慢慢的，又或者只是一瞬间，粉色的衣裙被风托举着轻轻放下。

　　“睁眼吧。”

　　尚银铃听见叶苏墨说道。

　　刺眼的光芒刺激眼睛，她半眯着眼，不由自主用手挡在眼前。

　　“这是哪？好亮。”东风城的地下原来是亮的吗？好神奇，她想让南安草原的地下变亮。

　　叶苏墨抬手，空中划过青色的弧光。

　　“啪嗒……”

　　光亮瞬间消失，只留得一地的玻璃碎片。

　　就只是玻璃？

　　尚银铃失望，她放下手，忍住想捡玻璃的想法，打量着周围。

　　这是一条地下通道，叶苏墨注意力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

　　刚才的光亮是由力量幻化出的，载体是玻璃灯笼。

　　就像明明地下全是空心的地板却能承重一样，只是让站上去的人中幻术，觉得自己是站在了亭子中间而已。

　　刚才他直接打破了幻术，下幻术的人不久便会出现。

　　墨尊也是神祈者，具体表现不明，可能和星星有关吧。

　　这位少爷出了名的不争不抢，鲜少露面，年二十九，未曾娶妻。

　　叶苏墨记得这个是因为当时他的一个表妹有过想法，但被墨尊拒绝了。

　　墨尊和花清霜有过交集吗？作为东风城两大家族，肯定是有交集的，但是绯闻之类的倒是从未出现。

　　“那边有个门……打不开。”

　　尚银铃发现一个门，急忙上前，用力拉了拉门把手，门纹丝不动。

　　“好重的铁门……”好重的铁锈味……尚银铃松开门把手，一股寒意漫上心头，她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回神！”叶苏墨的声音猛得一下惊醒了尚银铃。

　　尚银铃僵硬转身，双手抱紧身体，“好可怕……这是什么？”

　　叶苏墨摇摇头，“可能是幻术，这里有很大的神祈者力量的残留。”

　　包括进来的时候，他也是集中注意力打破了神祈者设下的障眼法再带尚银铃进来的。

　　“记得时刻集中注意力！”

　　“这里所有的地方都被一股浓烈的……精神力围绕了，你可以理解为神祈者的一种力量形态。”叶苏墨解释。

　　尚银铃不懂什么精神力：“我不明白。”

　　“没关系，我现在要打开铁门了，你站远点。”叶苏墨手中飞镖叠影，青光乍现。

　　尚银铃跑到了一开始站的地方，身体倚着墙壁，冰凉的触感席卷全身，她瑟缩了一下，突然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抬头向上望去，空无一物，只有望不到头的黑暗。

　　“轰——”

　　门应声倒地，玄铁飞镖插在门的中间，半根没入，叶苏墨踏门而入，飞镖化为青光消散在空气中，只剩铁门中间横状的孔。

　　“走吧。”

　　尚银铃跑着跟上，回首心有余悸地再次看向头顶。

　　“怎么了？”

　　叶苏墨注意到了她的行为。

　　尚银铃：“……那个，我不是说我是跟着那个鬼鬼祟祟的人过来的吗？”

　　叶苏墨：“你觉得那个人在附近？”

　　尚银铃连连点头。

　　叶苏墨若有所思，鼻尖血腥味愈加浓烈，“没关系，我们走。”

　　“好吧……”

　　门后还是长长的走廊，尚银铃已经有想干呕的欲望了，她已经后悔了。

　　师傅说的对，不能好奇心太重，死得快。

　　还有知道的太多也容易嘎。

　　啊，她真的怀疑叶苏墨大恩人有杀她灭口的想法！

　　不行啊，师傅明天就回来了，她这个徒弟是有多菜，才离了师傅几天就死得透透的了！

　　死脑子，快想，不要想吐了！

　　上次闻到这么浓烈的血腥味还是小时候，她原以为已经忘干净了，没想到只是自己骗自己。

　　“……尸体……那是尸体吧。”还是干尸，我……

　　尚银铃觉得自己真的不行了，她移开眼睛，可那干枯的皮肤，凸出的五官，特别是眼球，像被撑开的鱼的眼仁。

　　“女尸，大概十五岁，衣服和失踪名单上的盛小姐对得上。”叶苏墨直接蹲在了尸体旁边。

　　“她应该是自己爬到这里的。”不然也不会只有这一具，而且地上的血痕和手指抠挖地板留下的痕迹和木屑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这里是有吸血的怪物吗？”尚银铃大着胆子凑近了些，“好多血，好痛苦，这个人是被直接放血的。”

　　叶苏墨站起身：“嗯，我们继续往前走吧。”不出意外，他很快就能见到花清霜了。

　　在此之前，他与墨尊也有一场硬仗。

　　“如果我和别人打起来，你直接离开去找苏林。”叶苏墨低声叮嘱。

　　尚银铃小声道：“你不杀我？”

　　“不杀，记住，去找苏林。”叶苏墨停顿了一下，“找不到他就尽快离开东风城。”

　　苏林应该是想他死的，但让墨家身败名裂的事，想必他也会有兴趣。

　　叶苏墨想。

　　脚步逐渐加快，终于前方点点光芒，叶苏墨停步，侧身躲过长剑，长剑见偷袭失败瞬移到了主人的手里。

　　执剑者手指拂过剑身，抬手间收剑于鞘。

　　“叶苏墨。”

　　随着低沉的嗓音，执剑人从黑暗中走出。

　　黑色的长袍，金色流畅的纹理点缀期间，高挑的身材，凌厉的五官，银色发冠束起长发。

　　明明是一派贵公子，现在却宛如杀神转世，尚银铃注意到这个人的手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叶苏墨正色，道出了来人的姓名。

　　“墨尊。”

　　墨尊面完表情，“那个女人是你故意派过来引开我的？还放走了我的猎物。”

　　叶苏墨露出警惕的神色：“我听不懂你的话。”

　　“听不懂？也罢，给你个机会，离开这里，回你的叶氏城去。”墨尊冷声道。

　　叶苏墨：“不可能！花清霜在哪？”

　　“花清霜”一词似乎触动了墨尊的神经，肃杀的气息滚滚而来。

　　“叶苏墨，我知道是花素月派你来的。她给了你什么？我也能给你。”

　　叶苏墨却从墨尊的话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你竟然不想杀人，那为何杀那么多的无辜人？”

　　墨尊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指向一旁的尚银铃，说：“不，我想杀的人太多了，只是不差一个叶家的大少爷而已！那个女人既然逃了，那这位小姐就来替她吧！”

　　其他神祈者的血会比他和普通人的血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