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一笑懸命

9、笛音

　　他的血对花清霜没有任何用处，甚至有排斥迹象。

　　他想，应该是力量不同源的关系。

　　花清霜强行突破，融合了传说中花神的力量，直接导致身体和精神承担不了突如其来的负担，双双处在崩溃边缘。

　　一开始花清霜还有自主意识，墨尊不忍心看到自己的爱人痛苦，偷偷在半夜带花清霜出了院子。

　　其实花清霜第一个杀的人是墨家的一个下人，等墨尊反应过来花清霜的指甲已经划破了那个侍女的脖子。

　　指尖温热，是鲜红的血顺着手指流下。花清霜看清的那一刻就崩溃了，她接住倒下了的身体，慌忙用手探着脉搏。

　　那个侍女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花清霜，脸上满是惊恐。

　　“对不起，对不起。”花清霜抱紧侍女的身体，眼泪从眼角流下，她抬头看向墨尊。

　　朦胧中那人只是站着，看不清面容。

　　“对不起……”

　　可是，那指尖的温热让心底的狂热愈加疯狂，花清霜面容扭曲一瞬，黑色的瞳孔闪烁着，蓦地，猩红充斥眼眸。

　　“啊啊啊啊！”

　　花清霜痛苦地惨叫，她抛开怀中的人，双手捂住双眼，指甲抠挖着脸部的皮肤。

　　此时，花清霜的惨叫通过狭长的通道传了过来。

　　墨尊一怔，叶苏墨被叫声一惊，回首望去，一个穿着绯色华服的女人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尖锐的指甲差点划破他的脸。

　　叶苏墨拉着尚银铃快速后退。

　　“快走！”他说完，松开手，向花清霜跑去，飞镖不知何时散开，在空中排成圆圈，将花清霜包裹期间。

　　花清霜脸色惨白，眼前只有一片红色，不远处一点墨色惹她心痛。

　　不可以，不可以！

　　粉色的花瓣凭空出现飘散在空中，一瓣落在叶苏墨眼前，四周一静，万物静止，他睁大双眼，缓缓低头，墨尊的长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剧烈的疼痛在花瓣消失的那一刻袭来，叶苏墨捂住心口，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幻术？竟是花清霜和墨尊共同的能力吗？

　　“现在离开还有机会。”墨尊的声音忽远忽近。

　　死是死不掉的，叶苏墨想，他还有空对比红衣蒙面人与其的实力差距。

　　他想回头看看尚银铃的情况，墨尊却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别动。”

　　尚银铃根本没有机会逃走，她看着面前步步紧逼的女人。

　　“你……是谁？”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问出这种问题。

　　花清霜却愣住了，那双眼睛逐渐映出尚银铃的模样。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凄惨一笑：“你多大了，小姑娘。”

　　尚银铃沉默了，但那双眼睛让她实在不想拒绝，“大概十六。”

　　十六……

　　“我女儿比你小八岁，不过，你给我的感觉倒像是稚龄。”

　　而且她已经看不到女儿十六岁的样子了。

　　花清霜感觉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湿漉漉的，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夜的凄惨仿佛在耳畔。

　　女儿？

　　“你们有孩子？”叶苏墨问。

　　按住肩膀的力气更大了一些，墨尊没有回答。

　　“对啊，我们有一个孩子，很可爱，我还记得她的模样，不……我快忘了。”

　　花清霜放过了尚银铃，她向叶苏墨走来，青色绣花鞋踏过血痕。

　　“你，对，你是花素月找来对付我的……”花清霜自言自语。

　　其实她已经忘了那些人的模样，每天被体内暴怒的力量折磨，她早就无暇顾及其他。

　　与之相应的，她的视力也在逐渐下降，准确的说，她的感官在衰弱。

　　“你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即使没有花素月，我也会来寻你。”叶苏墨道。

　　花清霜冷淡地站着，神情从恍惚变成了不耐烦：“可你快死了。”

　　叶苏墨皱眉，想到了尚银铃之前的话：“那可不一定。”

　　“清霜需要人血作引缓解疼痛。”墨尊不知为何解释了一句。

　　叶苏墨：“需要那么多人？”

　　墨尊沉默了很久，才道：“一个人的血只能被利用十分之一，品质差的更少。”

　　那个无上之巅的就属于好的，只可惜被叶苏墨的人救走了。

　　墨尊有些可惜地摇摇头。

　　叶苏墨眼神发寒，深黑色的瞳仁就这么死死盯着墨尊，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你就这么看待一条条人命？”

　　墨尊松开手，转身一挥衣袖，愤然厉声吼道：“滚吧，滚回你的叶氏城！这个女人也是。”

　　尚银铃急忙上前接住叶苏墨，“我们走吧！”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趁那两个厉害的疯子没反悔之前还是早点走吧。

　　墨尊和花清霜的确信守承诺没追上来。

　　“这里怎么出去来着？”尚银铃掺着叶苏墨原路返回。

　　临走前，墨尊冰冷的眼神让她瑟瑟发抖，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偏偏这个人还是真正爱着那个女子的，怎么会？这样是爱吗？

　　尚银铃没有心思弄懂那两个人发生的事了，她抬头，黑暗不见边际。

　　“叶大恩人，你说话啊！”

　　叶苏墨用尽力气抬手，青光闪烁，最终还是消散在手心。

　　他垂下眼眸，轻声道：“出来吧，跟得太久了。”

　　尚银铃疑惑地看向周围，难不成？

　　……

　　“我可一直没动。”华景明的身影逐渐显现。
　　“是你！”尚银铃惊讶。

　　华景明的确没跟着他们，要是跟着，他也要被墨尊捅上几剑。

　　华景明不是叶苏墨，墨尊看叶氏的面子，但不会看李烁焯的面子……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他又不想在此时暴露。

　　“带我们出去。”叶苏墨道。

　　华景明不喜欢他的语气，他转了转指间的玉笛，“凭什么？叶苏墨你现在可打不过我。”

　　既然叶苏墨他自己失算了，可得付点代价啊。

　　叶苏墨只是看着他，“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

　　尚银铃不淡定了：“不不不，我要强求！”

　　“你也打不过我。”华景明对尚银铃没什么兴趣，转而继续对叶苏墨道：“这么不会变通吗？叶苏墨。”

　　“……”

　　“行吧，你赢了。”

　　非必要，他还真不想杀害叶家的人。

　　笛音阵阵，周围场景变换，熟悉的鹤望兰出现在眼前，尚银铃睁开眼，惊喜地看向周围，发出感叹：“奇怪，回来的好快！”而且一点都不晕！

　　华景明耸肩，叶苏墨暗中思索。

　　“你的灵感很好。”叶苏墨几乎是肯定。

　　华景明笑了笑，“谢谢夸奖，但我是不会送你回去的。”

　　“没关系，我会送叶恩人回去的。”尚银铃自告奋勇。

　　叶苏墨看都没看她，继续对华景明道：“送我到客栈怎么样？”

　　华景明：“……”

　　得寸进尺。

　　良久，华景明：“不怎么样，我先走了，请自便。”

　　华景明走得很快，与此同时，叶苏墨的飞镖贴在了尚银铃的脖子上。

　　冰凉的触感，尚银铃却早有预料，但她还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叶苏墨的眼睛，问：“你真的要杀了我？”

　　叶苏墨摇头，“把我送到东风城主府。”

　　“哈哈，那能把这玩意儿放下吗？”尚银铃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飞镖，“你这样让我很没安全感的。”

　　“尚小姐说笑了。”

　　飞镖消散在空气中，尚银铃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嘛，你刚才还对那个男人滥杀无辜的事大发雷霆呢！”

　　叶苏墨：“那也是无辜？”

　　尚银铃不满：“怎么？我不无辜？”

　　“可能。”

　　这算什么答案？

　　虽说如此，尚银铃还是秉持着报恩的念头把人送到了城主府，幸好夜里没人，尚银铃的护送之旅还算顺利。

　　还没到城主府，几个人就走了过来，尚银铃刚要警惕就听到最前面那个人喊道：“大少爷！”

　　“你的人？”尚银铃凑到了叶苏墨耳边，叶苏墨礼貌推开她，对那几个黑衣人说道：“麻烦控制住这位尚小姐，然后找个医生。”

　　虽然伤口快愈合了，但疼痛不减。

　　尚银铃呲着牙被黑衣人控制住，她没好气地抱怨：“大骗子，你的恩情我这就算还清了！”

　　黑衣人没有领尚银铃去城主府，而是走进了城主府旁边的一栋房子，值得一提的是，华景明在这的隔壁。

　　华景明此时并不知道这件事，等到他逛完墨家回到齐明德准备的房子时，他老远就看见了一个红色的身影正趴在围墙上，然后变成了蹲着。

　　“你……在干什么？”

　　华景明已经认出了这个墙上君子就是那叶苏墨旁边的姑娘。

　　尚银铃吓了一跳，急忙将食指竖在嘴边，“嘘——”

　　华景明不解，尚银铃直接跳了下来，“兄弟，你听我说，我现在跟叶苏墨拆伙了，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一个都不知道。我就借个道，现在就走！真的！”

　　说罢，她就往大门的方向跑去，华景明直接拽住了她的后领，“别走！”

　　尚银铃只觉得自己欲哭无泪，她乖乖站在原地，“朋友，你别吓我！”

　　“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就朋友了？”华景明觉得好笑，“说说吧，叶苏墨怎么样了？”

　　尚银铃：“我怎么知道那个家伙怎么了？他让人把我关起来，气死我了，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等师傅明天找到这里，她到处乱跑并且惹到麻烦的事就暴露了。

　　可恶的叶苏墨，她不就知道了点那个什么墨尊的事吗？有必要关着她吗？

　　要不是她会声东击西，再用力打晕了几个守卫，她就要被困住了。

　　华景明的关注点显然在别处，“你说你要离开了？去哪里？”

　　尚银铃不假思索：“当然是白羽啊。”

　　怪不得……

　　这下华景明看尚银铃的目光也变了，“我认为这位不知名的小姐还是回去待着比较好，不然就算你到了白羽，叶苏墨也能让你提心吊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