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一笑懸命

23、雨中月

　　华景明把事记心上后，尚银铃也赶到了第五纤的卧房。

　　“那就是你口中的夫人？”

　　尚银铃顿住脚步，齐荷莫名地看向她。

　　“怎么了，小姐？”

　　尚银铃有些踟躇：“我……就是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没见过大家的夫人。”可能是幻想大于现实了，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那位夫人的相貌自然是美的，即便带着花掉的胭脂水粉。

　　她闭着眼，平躺在床上。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尚银铃上下打量着齐荷，齐荷皱着眉头，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要这么看着她。

　　“小姐？”

　　“你家夫人和你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齐荷大惊：“怎么会，夫人金枝玉叶，出自第五将军府，师从无上之巅盟主，身份尊贵，怎会与奴婢扯上血缘关系……奴婢能伺候夫人就已经是几辈子上修来的福气了。”

　　齐荷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

　　尚银铃心软，说：“我看不出来，我去找找别人来。”

　　“找谁来？”齐荷问。

　　“华景明。”

　　齐荷连忙拒绝：“不可，小姐，华先生是外人，还是男性，不行的。”

　　“那怎么办？”尚银铃不知道还有这规矩，苦恼起来。

　　齐荷苦笑：“没事的，过会儿城主大人也就来了，一切……一切……”就这样了……

　　无力回天……

　　屋外雨声滴答，尚银铃扫过床上躺着的人儿，想起齐荷说的话，灵光一闪，兴奋地问：“你说她曾师从无上之巅盟主？”

　　齐荷愣住：“是。”

　　“那她定是会武功的了？”

　　见齐荷点头，尚银铃露出自信的笑容，“我明白了，现在躺在这儿的根本不是你的夫人，那是个冒牌货！”

　　齐荷难以置信：“尚小姐，这……怎么可能呢？”

　　但，如果这人是冒牌的话……

　　那么……

　　“夫人没事？”齐荷大喜过望。

　　尚银铃却冷静下来，“不能这么说，不确定到底是谁将两人掉包的，目的也不清楚，那位夫人的生死依旧难料。

　　齐荷也冷静下来，“我明白了，那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城主大人？”

　　尚银铃思索，她没见过齐明德，此时拿不住主意。

　　齐荷在沉思后一反常态：“我不会告诉他的。”

　　尚银铃惊讶她的果断，问：“为什么？”

　　“城主对夫人不好，常常冷落夫人，还放任那些舞女对夫人耀武扬威。”

　　齐荷越说越气，她多次为夫人抱不平，却被人挤兑地不得不离开了这里。

　　尚银铃摇摇头，直白地说：“我觉得这不是你的理由。”

　　“……是的，尚小姐。奴婢怕这是夫人自己逃离这里的方式。”齐荷说了出来，“尚小姐，你是好人。夫人是无上之巅的弟子，很厉害的，奴婢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隐忍不发。所以今天，奴婢相信是夫人想通了。”

　　“万一不是呢？”尚银铃不赞同，“万一你的夫人真的需要有人去救她呢？”

　　齐荷低下头，双手端放腰前，贴着衣服，“天道在上，奴婢明白了，奴婢会告诉城主大人的。”

　　尚银铃垂眸，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方便继续待在这里，记住不要告诉别人。”

　　“为什么？”齐荷点头，“奴婢知道了。”

　　尚银铃还是听不习惯齐荷说话的方式，但她也不会让齐荷去改，只是解释：“我不喜欢被太多人关注，我并不想认识城主。”

　　尚银铃打着伞跑回了西苑，华景明站在雨里，周围却似天然的屏障，雨点无法近身半点。

　　他伸出手，像是要接住掉落的雨。

　　今夜无月，远处房间透出的灯火，倒影在积雨的水洼处，恍恍惚惚的，隐隐约约的，四下寂静，雨滴打在尚银铃心上。

　　“你还有这招？”尚银铃笑了，连忙跑到华景明身边，“给我也躲躲雨吧，送我回来的时候你怎么没用？”

　　“刚刚学会的。”华景明收回手，一边回答，一边将“神力”的范围扩大了。

　　尚银铃毫不吝啬地夸赞：“好厉害啊！这是什么原理？透明的屏障？”

　　“不是的，我只是在离我们一米左右的地方控制了雨水下落的方向而已。”华景明是来测试精准度的，为了杀苏林的时候效率更高。

　　“那也很厉害，不像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是神祈者。”想到这个，尚银铃失落起来，“我不明白，为什么神祈者被称为神祈者，难道我曾经向神明祈祷过吗？”

　　“我没有向神明祈祷过。”华景明甚至都否定神的存在。

　　尚银铃望着华景明的眼睛，笑意充盈着眼眶：“我也没有，至少我记得是没有的。”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尚银铃：“没有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这里。”

　　华景明想起今天早上尚银铃说的话，没有说实话，选择避而不谈：“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我来看看雨。”

　　“真有意思，你怎么不说看月亮？”尚银铃知道华景明是不想说，她也不勉强，抬头望天，一片乌黑，“是了，今天没有月亮。”

　　“其实月亮不会消失，只是我们看不见。”这是常识。

　　尚银铃转过身，背对着华景明，又撑开伞，“这样吗？怪不得我觉得今天是有月亮的，雨里的月亮。”

　　华景明低声浅笑，“好好休息，明天不是还要一起去找人吗？”

　　尚银铃打着伞转着圈，回头看了他一眼，“真过分，就想着别人。”

　　“那还真是抱歉了。”

　　那天雨究竟下了多久？北冥的天应该飘着雪吧。

　　雨滴落在掌心，亦如露水流进那斑驳的掌心。

　　尚银铃那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杀人就这么让你骄傲吗？”

　　生命在他的眼里如同雨滴般从掌心流逝，心如止水？

　　第二天白天天气不错，是一个晴天，齐明德火速封锁了夫人病重的消息。

　　“可，城主大人，夫人已经去了啊！”

　　齐明德砸了一个茶杯，面无表情：“什么去了？那是假的！不是第五纤！不能说她失踪了，那不是反应城主府连个像样的守卫都没有吗？”

　　“是，是。”手下低头称是，硬是将脸上的赘肉挤出一个谄媚的笑。

　　齐明德：“幸好，第五家的要么在南安草原那边，要么在边疆地带。”不然他可就有麻烦了。

　　等他悄无声息解决完所有事情，第五家的人后知后觉也没证据了。

　　“呵呵，本来就是那女人自己运气差……”这可怪不得他。

　　“不好了，不好了！”门外传来急报，来人在堂下跪下：“大牢那边的人说，昨天第五轩借用了一间牢房。”

　　第五轩？

　　齐明德头疼，那可是个油盐不进的小子啊！

　　“他怎么会来东风城？”他这一个东风城本来就不太平，现在好了，李烁焯的人，叶家的叶苏墨，第五家的第五轩。

　　皇城都没有的配置在他这齐全了。

　　“属下不知。”

　　齐明德深吸一口气：“一群废物！封锁消息，必须封锁消息！”

　　“对，还有那个侍女，派人好好审问一番！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就拿那个侍女顶罪。

　　下属明白了齐明德的意思，退了下去。

　　而问岚收到了叶苏墨计划暂缓的消息的时候华景明已经先一步带着尚银铃出了城。

　　“我们速战速决。”华景明跑在前面。

　　“你晚上有事？”尚银铃问，脚步加快，紧跟着华景明。

　　华景明不确定：“可能？没关系，总有机会的。”

　　他已经告诉叶苏墨了他的行程了，叶苏墨表示十分理解，而且他也需要时间合理介入调查。

　　尚银铃点头：“那我们还是快点吧，就在前面。”

　　到了现场，华景明用感知探查了一番，生命……“好强大的生命之力。”

　　尚银铃：“那个女人和叶苏墨有关系对吧？”

　　华景明却给出了不同的答案：“你确定那是叶婳颜？那还真是奇怪……”

　　其实叶苏墨也挺奇怪的，按理说，虽说叶家继承了传说中的自然之神，但无法直接动用纯生命的力量。

　　现在叶家的两个人都用了出来，甚至叶婳颜的已经完全倾向生命的意思了。

　　华景明解释了一下，尚银铃似懂非懂：“可，这不是更厉害了吗？”

　　华景明：“不是的，至少从现在的理论来看这其实是一种退化。”

　　“什么理论？”

　　北冥的理论。

　　自然之神下才是生命女神，力量更单一，没有自然的力量强大。

　　华景明没有回答，这只是北冥的理论而已，没有任何依据。

　　“不确定，不过既然叶婳颜敢这么做必定是有理由的，或许生命的力量更适合她。”

　　尚银铃：“她的确很厉害，那个黑影也厉害。”

　　“没准也是圣殿的人，白羽圣殿是出了名的强大，威严高于白羽皇室多年。”能瞬间传送人的能力，有点印象。

　　“苏格尔？”华景明低声道。

　　苏氏伊瑟年轻一代的领军人。

　　尚银铃好像听到了陌生的名字，但没听清，疑惑地问：“什么？”

　　华景明笑笑：“没什么，这边的痕迹都被人为抹除了。”真是谨慎。

　　尚银铃抿唇不语，眼睛只是看着尤格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