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一笑懸命

22、夫人

　　尚银铃记得，但不妨碍她今天先去打探一圈。

　　寻着记忆中的路，她还是耗费了很长时间，甚至迷路了……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她想起和华景明的约定。

　　都怪自己，这时候才出来。明明脚程已经比以前快了好几倍，但迷路这事还真不是她能避免的。

　　城外是一大片的森林，她找着了尤格河，但这河分岔多，天色晚，路难走，幸好没有野生动物出没，不然，她还要东躲西藏。

　　绝不是打不过，这是她不喜杀生，万物有灵，没有对她或他人产生威胁，她不会轻易出手。

　　叶尚岚是不认可她的想法。

　　尚银铃决定离开了，今日的尤格河上甚至喧嚣，抬头望天，隐隐有暴雨的迹象。

　　乌云遮住月光，星星也不再光芒。

　　心中的预感成了真，还回城，雨点就打了下来，一滴一滴湿润了土地。

　　尚银铃用手挡着头顶在雨中奔跑，更是晕头转向，看不清前方为何物，只是一味地凭感觉躲避障碍物。

　　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撑着伞，尚银铃朝他奔去，不管三七二十一躲在了那人的伞下。

　　“对不起，对不起……哎？”

　　华景明冷峻的面庞映入眼帘，尚银铃来不及处理脸上的水珠呆愣愣地看着。

　　“怎么，不认识我了？”华景明将手上的伞递给尚银铃：“这伞可不够两个人打。”更何况是这么大的雨。

　　尚银铃一边撑伞，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华景明撑伞往回走，听到她的话，回答：“雨水告诉我的，你信吗？”

　　尚银铃望着华景明的背影，追了上去：“自然是信的。”

　　华景明：“为什么？就不怕我在逗你？”

　　尚银铃笑了：“那你可骗不过我的眼睛。”

　　雨水冲刷着大地，庭院里的花朵儿被风雨摧残着，花瓣被雨水压在泥里。

　　庭中见一纤纤素影，白衣凄凉，雨水打湿她的衣裙，头发粘着脸上。

　　这雨下得实在是大，已经望不清她的表情，双臂无力地垂在两侧，似要与这雨水融为一体。

　　“夫人？今日外面凉。”

　　新来的侍女有点畏惧这位东风城主夫人，被调来时就听说了人不好伺候，还事多。

　　最重要的是夫人又不受宠，虽不曾苛责，但也是没什么油水可以捞的。

　　叫了两声，站在庭院中的女子都没应声，侍女已经不耐烦了。

　　“夫人，您生病了还要卧床吃药，城主大人只会更加不喜欢你。”

　　侍女的胆子的确大，因为服侍几天，她知道，这夫人就跟一个哑巴似的，对什么怨言毒语都无动于衷，简直就是个木头。

　　木头淋雨后会腐烂的吧，侍女勾起唇角，想看笑话的心思占了上风，她索性也不劝了，站在屋檐下欣赏这副场景。

　　“东风城主夫人名叫第五纤，出自第五家，是第五轩的堂姐。”叶苏墨对问岚说。

　　问岚：“你要我先接近她？可我怎么……不是，我是说，那个第五纤万一怀疑我是故意接近她的该怎么办？”

　　“那就不要让她发现，以心换心，只要你全身心投入，即使无法走入她的内心，也要坚持，这样会让对方放下防备。”

　　问岚还是觉得困难，“那个第五纤性格怎么样？”

　　叶苏墨摇摇头：“我这边只查到她曾是无上之巅的弟子，后来回归家族，联姻嫁给了齐明德。

　　齐明德虽然不着调，但挡不住祖上厉害，家底丰厚殷实，又子承父业成了东风城主。

　　这在当时还是联姻的上等选择。

　　“无上之巅的弟子？她不会认识客栈那个和苏林打架的人吧？”问岚无奈，“行吧，我明天试试和她偶遇。”

　　其实，只要有证据证明第五纤在这过得不好，并且亲自书信给第五轩寻求帮助，第五轩就会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了。

　　期间他们不能多干涉。

　　“苏林，的确是有点气运在身上的。”问岚感慨，又不明白为什么出身贵族的苏林还要来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吃力不讨好，中途万一被自己人卖了他都不知道。

　　这一出说实话没什么技巧，只能说都在声东击西，看谁装得好。

　　不过，到这时候了，两方已经都累了。

　　“白羽那边真的没问题吗？”问岚突然问道。

　　“即使他们可以不要他们的脸面，和繁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叶苏墨正声道。

　　问岚：“可沧澜一打就是十几年……”

　　她难得露出失落的神情，叶苏墨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宽慰道：“沧澜是内战，我们不一样，在遇到外界力量攻击时，和繁一致对外。”

　　真的吗？问岚不信，她的语气淡漠起来：“算了，反正早晚会打起来的，不懂你在努力什么……证明你叶氏的荣耀吗？”

　　这话着实不好听，问岚不等叶苏墨回话就自行离开了。

　　叶苏墨不在意问岚的话，他要做什么还不用别人来说教，比起这个，他更希望问岚明天面对第五纤的时候别带私人情绪。

　　问岚其实想说这些话很久了，自从她感觉到叶苏墨要杀苏林竟然不是为了自己的时候。

　　简直难以理解，她想如果是她的亲人干了坏事，她也是绝不会亲手杀死他的，连见证他的死亡都是要害怕的。

　　叶苏墨是如何这么冷漠的，为了这个腐烂透的国家吗？

　　这个国家只有李烁焯大人是干净的，只有李烁焯大人能为和繁带来新生。

　　问岚知道她有些疯魔了，但她的命是李烁焯大人给的，她早该死了。

　　除了李烁焯大人，没人能知道她的过去了。

　　尚银铃回到房间时没看见齐荷，以为她是去吃饭了，没有太在意。

　　直到齐荷焦急地敲门，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怎么了，小荷。”尚银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齐荷泪流满面，呜咽着：“医师说夫人活不过今晚了，奴婢已经……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真的，尚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身上已经被雨水浸透了，打着哆嗦，身体向下斜，想要跪倒在地上。

　　“等等，你先坐下，慢慢说……”

　　尚银铃扶着齐荷坐下，握着她的手，想让她暖和暖和，现在不是冬天，连个焐手的东西都没有。

　　“到底怎么了，齐荷，夫人怎么了？”

　　齐荷的泪水怎么都停不住：“今天晚上下雨了，奴婢怕夫人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淋雨，就想去看看，没想到一到那就看见夫人倒在院子里……伺候夫人的人都不见了……呜呜……”

　　“都不见了？什么意思？”尚银铃觉得奇怪。

　　齐荷拼命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找不见她们，后来我去找医师，医师说，说……说夫人已经病入膏肓，毒入心肺，无力回天，连醒来都不太可能了！”

　　“毒？”有人给东风城主夫人下毒？

　　“对，一定是那些舞女，她们一直嫉妒夫人的位子，对，一定是她们！”

　　尚银铃不好发表意见，只能说：“你先冷静一下，带我去看看她行吗？”

　　“嗯，尚小姐，您能帮帮夫人吗？齐荷求您了！”

　　说完，齐荷又要跪下了，尚银铃头疼，没碰见过这样的人，只能连声答应。

　　“我尽力，我尽力。”

　　她是不会治病救人的，但先去看看，没准就看出来什么了……实在不行，拉华景明过来看看，他看起来那么厉害，估计也能有点法子。

　　华景明也不会治病救人，他已经知道第五纤中毒昏迷的事了。

　　“看来不用问岚出场了。”他静静地看着这场雨。

　　叶苏墨点头：“天命难违。”

　　刚刚问岚还说苏林有气运加身，现在看来，天道终究是难以捉摸的。

　　“我去吧，你在城主府方便一些。”还能混个不在场证明。”华景明道。

　　叶苏墨：“我原以为你不想用那一招。”

　　华景明笑笑：“不巧，最近对水的感知上升了。”

　　挺莫名其妙的，宝石这两天的能量变得异常强烈，就跟回了老家北冥似的。

　　“可能是星坠之巅那发生了大规模的冰雪融化事件吧。”已经影响到风月海了，甚至影响起了和繁，“听说尤格河水都涨了。”

　　“是吗？”这么说来，上次他找到尚银铃时是觉得河水不太对劲，当时被乱七八糟的情绪波动影响，没多想。

　　风月海被影响了啊，不是水的感知上升了，而是海洋的力量增加了。

　　根据海洋的特性，海面和陆地的水元素循环，他才得以利用所有的水元素，但本质还是海洋的力量。

　　“听说是朱明渊和天雪宫的争斗不慎造成的结果。”叶苏墨继续说道。

　　华景明奇怪起来：“你怎么对星坠之巅的事这么了解？”

　　“……”叶苏墨沉默了。

　　华景明更感兴趣了，“怎么？不能说？”

　　叶苏墨知道隐瞒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他道：“前些时候，你们没来的时候，发生些事。那之后，我就开始关注星坠之巅了。”准确来说是朱明渊和天雪宫。

　　华景明嗤笑：“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叶苏墨：“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自己去查。”

　　查不查到都无所谓，查到了对那个红衣蒙面人感兴趣的话，还能多个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