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妖叹》居里杳杳

56、番外·天眼窥得惊鸿影，一眼心倾是故人

　　千妖阁的山门前，晨雾还没散透时，烈箐就已经站在那棵老槐树下了。

　　她身上那件常穿的玄色劲装，被换成了件绣着暗金纹路的赤金长袍——是老龟妖翻遍千妖阁库房找出来的，说是“见重要人，得穿得像样些”。腰间的赤金鞭，也被她用银线细细缠了三圈，连鞭梢的火星都被她刻意压了下去，生怕惊着人。

　　“阁主，您都站半个时辰了，那何姑娘要是不来怎么办？”松鼠妖抱着颗松果，蹲在她脚边，小声嘀咕。

　　烈箐的耳尖悄悄红了，却板着脸踢开它：“闭嘴。她答应了会来，就一定会来。”话虽硬气，鎏金眼眸却忍不住往山下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袍角的纹路——这纹路她昨晚对着铜镜，整整理了一个时辰，就怕歪了半分。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烈箐猛地站直身体，鎏金眼眸瞬间亮了，却又在下一秒强迫自己收敛气息，装作只是恰好路过的模样。

　　来人正是何舒云。她穿着件月白长衫，手里提着个小小的药篮，走到山门前时，忽然停下脚步，抬手按在眉心。下一刻，她的眼底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那是天眼界的征兆，能看透世间虚妄，见得本真。

　　烈箐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想躲，却又硬生生定在原地。她知道天眼界的厉害，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更没想过，自己的原形会被这样看个通透。

　　可何舒云只是眨了眨眼，眼底的银光渐渐褪去，随即露出一个清甜的笑：“请问，这里是千妖阁吗？我找烈箐阁主。”

　　烈箐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本想开口说“我就是”，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找她做什么？”声音比平日里低了些，还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发紧。

　　何舒云晃了晃手里的药篮，眼里的光像潭水的星：“我听说千妖阁有位老龟妖，懂百草，想来求他帮我看看这株‘续命草’。”说着，她从篮里拿出一株碧色的草，叶片上还凝着露水。

　　烈箐的目光落在那株草上，却没看进去半分——她满脑子都是何舒云方才的眼神，那眼里的银光，那笑里的暖，还有说话时轻轻晃头的模样，都像刻进了她心里，烫得她心口发疼。

　　“跟我来。”烈箐转身就往阁里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些，生怕身后人跟不上。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见何舒云正提着药篮，小心翼翼地跟着，连忙放慢脚步，连呼吸都放轻了。

　　路上遇到的妖们，都被烈箐一个眼神吓回了洞府。松鼠妖刚探出头，就被她用眼神警告回去，连松果掉在地上都不敢捡。

　　“烈阁主？”何舒云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我刚才用天眼界看你，你不会介意吧？”

　　烈箐的身体猛地僵住，鎏金眼眸里瞬间泛起慌乱，却又强装镇定：“不……不介意。”心里却在疯狂叫嚣：她看我了！她用天眼界看我了！她是不是觉得我的原形很好看？

　　“那就好。”何舒云笑了笑，又道，“我刚才看你时，总觉得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像……像我小时候遇到的一位前辈。”

　　烈箐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鎏金眼眸里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前辈？她竟然觉得我像前辈？她是不是早就注意到我了？无数个念头在她心里翻涌，却只敢低声问：“哦？什么样的前辈？”

　　“记不清了。”何舒云摇摇头，眼底带着点怅然，“只记得她身上有很温暖的光，像现在的你一样。”

　　烈箐的耳尖彻底红了，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薄红。她不敢再回头，只闷着头往前走，心里却像炸开了烟花——她夸我温暖！她觉得我温暖！不管她记不记得，不管她是不是认错了，从今天起，她就是我要护着的人！

　　走到老龟妖的石屋前，烈箐才停下脚步，转身时，鎏金眼眸里的慌乱早已褪去，只剩下满溢的认真：“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叫老龟妖。”

　　何舒云点点头，笑着道：“麻烦你了，烈阁主。”

　　烈箐看着她的笑，忽然觉得，刚才那些精心打扮的心思，那些紧张的等待，都值了。她转身往石屋里走，赤金鞭在掌心绕了个圈，鞭梢的火星忍不住亮了亮——那是她藏不住的心动，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原来所谓的一眼万年，不是传说。是天眼里映出的惊鸿影，是心里藏不住的欢喜，是从此刻起，她的所有道理，都成了“她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