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我的病弱夫君后》满陇桂雨

23、搏命

　　“鸩羽散……当真无解吗？”

　　沈芷兰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碎的嘶哑，眼神却如同濒死的困兽，死死盯着阁主腰间那个黑色小囊，里面燃烧着最后一丝疯狂的希冀。她在赌，赌阁主的自负与掌控欲，赌他会享受亲手碾碎她最后希望的快感。

　　室内烛火被涌入的夜风吹得疯狂摇曳，明灭不定，将阁主青铜面具上冰冷的纹路映照得如同鬼魅。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沈芷兰问出这句话时，清晰地掠过一丝极淡的、仿佛看到猎物垂死挣扎般的玩味。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冷笑，从面具下溢出，“看来，你倒是查了不少东西。”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蛛丝，缠绕在沈芷兰那张写满绝望与疯狂的脸上，“‘鸩羽散’自然有解。只是……”

　　他故意停顿，欣赏着沈芷兰骤然绷紧的身体和眼中那不受控制亮起的光芒，那光芒越是炽烈，他接下来的话语便越是残忍。

　　“只是，本座为何要救一个将死之人？又为何要救一个……心生叛意的棋子？”

　　话音未落，他身形未动，那柄泛着幽蓝光泽的薄刃却已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刺向沈芷兰的咽喉！速度快得超越肉眼捕捉的极限，带着一击毙命的决绝！

　　沈芷兰瞳孔骤缩！她没想到阁主竟连片刻的周旋都不给，直接下了杀手！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冻结了她周围的空气！

　　不能退！顾长渊就在她身后！

　　几乎是本能反应，她一直紧握在袖中的右手猛地挥出，那柄淬毒的短刺化作一道乌光，精准无比地迎向那抹幽蓝！

　　“叮——！”

　　一声极其尖锐、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火星在黑暗中迸溅！

　　沈芷兰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顺着短刺传来，整条右臂瞬间麻木，虎口崩裂，鲜血淋漓，短刺几乎脱手！她闷哼一声，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重重撞在身后的床榻边缘，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震得移位！

　　好强的内力！

　　仅仅一招，高下立判！她与阁主之间的实力差距，如同天堑！

　　阁主似乎有些意外她竟能挡住这一击，面具下的眼神微动，但随即化为更冷的杀意。“垂死挣扎。”他冷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上前，手中薄刃划出数道幽蓝色的残影，如同编织了一张死亡之网，将沈芷兰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避无可避！

　　沈芷兰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知道硬拼只有死路一条！电光火石之间，她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不退反进！

　　她竟完全不顾那笼罩而来的致命刀网，左手依旧死死攥着顾长渊冰冷的手，仿佛那是她力量的源泉，右手则弃了短刺，五指成爪，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惨烈姿态，直接抓向阁主的面门！同时，她的身体微微侧转，将心脏等要害避开，竟是要用肩膀硬接那幽蓝薄刃！

　　这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她在赌，赌阁主不会愿意与她这个“将死”的棋子以伤换命，赌他会下意识地闪避或格挡，哪怕只是瞬间的迟疑！

　　果然！

　　面对沈芷兰这完全不合常理、状若疯虎的反扑，阁主那如同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似乎没料到沈芷兰会如此不顾性命。那抓向面门的手爪带着凌厉的劲风，若是被抓实，即便有面具阻挡，也绝不会好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阁主那如同鬼魅般前冲的身形，出现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的凝滞。他持刃的手腕微微一偏，原本刺向沈芷兰心口的薄刃，转而划向她的肩膀，同时另一只手抬起，格向沈芷兰抓来的手腕！

　　就是现在！

　　沈芷兰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抓向面门的手是虚招，在阁主格挡的瞬间，她手腕如同没有骨头般诡异一折，指尖的目标不再是面具，而是——他腰间那个黑色小囊！

　　“嗤啦——！”

　　幽蓝的薄刃毫无阻碍地划开了沈芷兰左肩的衣衫和皮肉，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瞬间出现，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月白色的衣料。剧痛传来，沈芷兰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她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只抓向小囊的右手上！

　　她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那冰凉的、丝质的囊袋！

　　成功了？！

　　然而，阁主的反应快得超乎想象！就在沈芷兰指尖触碰到小囊的刹那，他格挡的手掌已然变招，五指如钩，后发先至，狠狠地扣向了沈芷兰的手腕！那力道，足以捏碎金石！

　　若是被扣实，她这只手必然废掉！

　　沈芷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竟然不闪不避，任由阁主扣向她的手腕，而她的指尖，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向下一扯！

　　“嘶——！”

　　丝帛破裂的轻微声响，在激烈的搏杀中几乎微不可闻。

　　那黑色的、不起眼的小囊，竟被她硬生生从阁主腰间扯了下来！但同时，阁主那如同铁钳般的手指，也狠狠扣住了她的右手腕骨！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钻心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沈芷兰的全身，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几乎要昏厥过去。她的右手腕，以一個诡异的角度弯曲着，显然已经骨折！

　　“找死！”阁主显然被沈芷兰这拼死一搏激怒了，扣住她断裂手腕的手指猛然收紧，另一只手中的幽蓝薄刃再次扬起，直刺她的心口！这一次，杀意滔天，再无丝毫保留！

　　结束了么？

　　沈芷兰看着那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幽蓝刃尖，意识因为剧痛和失血而有些模糊。她甚至能感觉到刃尖带来的、刺痛皮肤的寒意。

　　就这样……失败了吗？

　　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顾长渊……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紧了左手，那里，紧紧攥着那个刚刚抢夺过来的、染了她鲜血的黑色小囊。即使死，她也要带着解药一起！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只冰冷、却异常稳定的手，毫无征兆地从沈芷兰身后探出，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那柄距离沈芷兰心口只有寸许的、泛着幽蓝死光的薄刃！

　　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竟让那雷霆万钧的一刺，硬生生停滞在了半空，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阁主面具下的瞳孔，猛地收缩，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沈芷兰也霍然转头，看向身后。

　　榻上，那个本该“弥留之际”、“气息奄奄”的顾长渊，不知何时，已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不再是之前的涣散与死寂，而是如同被冰雪洗练过的寒星，深邃、锐利、冰冷刺骨，里面翻涌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与杀意！虽然他脸色依旧苍白，虽然他的气息依旧微弱，但那周身骤然爆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凛冽气势，却让整个室内的温度都骤然降到了冰点！

　　他靠着沈芷兰的身体，缓缓坐直，夹住薄刃的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那柄泛着幽蓝光泽、显然淬有剧毒的薄刃，竟被他用两根手指，硬生生从中折断！

　　断裂的刃尖掉落在铺着厚毯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长渊抬起眼，目光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直直射向僵立在原地、面具下脸色想必已精彩纷呈的阁主，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威压，一字一句地响起：

　　“动我的人，问过我的意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