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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荒岗白衣破危局 ...

  •   那粗哑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石子,砸在寂静的乱葬岗里,惊得杂草间的虫豸四散逃窜。沈砚冰猛地回头,只见晨雾散尽后的阳光下,三个灰布短褂的汉子正站在乱葬岗入口,手里的长刀闪着冷光,为首的正是今早追去染坊的人,脸上满是狰狞的笑意。

      “看来李大叔说的没错,你们果然往鹤归渡去了!”为首的汉子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傅时宴,又落在一旁白衣女子身上,眉头皱了皱,却没多在意,只盯着傅时宴冷笑,“傅时宴,这下看你还往哪儿躲!跟我们回天阙,或许长老们还能饶你一命,不然,今日就在这荒岗上,让你变成一具无人收尸的野鬼!”

      傅时宴往前站了一步,将沈砚冰护在身后,眼底重新燃起锐利的锋芒,虽身上带伤、手边无刀,气势却丝毫不弱:“想带我回天阙,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的汉子怒喝一声,挥手道,“上!把他拿下,要是反抗,直接废了!”

      另外两个汉子立刻提着刀冲了上来,刀锋划破空气,带着一阵寒意。沈砚冰握紧手里的树枝,心里满是焦急——傅时宴伤口未愈,根本不是这两人的对手,可他没了修为,只能眼睁睁看着,连帮忙都做不到。

      就在刀锋快要碰到傅时宴的瞬间,一直站在墓碑旁的白衣女子忽然动了。她的动作极快,像一阵白影掠过,没人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只听见“砰砰”两声闷响,冲在前面的两个汉子便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摔在地上,手里的长刀也飞了出去,插进不远处的杂草里,发出“哐当”一声。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为首的汉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白衣女子,语气里满是震惊与警惕:“你是谁?竟敢多管天阙的闲事!”

      白衣女子没理他,缓缓走到沈砚冰与傅时宴身边,这才抬眼看向为首的汉子,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枯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天阙的闲事,我管定了。你们,滚。”

      “你以为你是谁?也敢让我们滚!”为首的汉子缓过神,恼羞成怒地提起刀,就往白衣女子冲来,“既然你要多管闲事,那就一起死!”

      白衣女子依旧站在原地,直到刀锋快要逼近,才轻轻侧身,指尖看似随意地往汉子手腕上一点。那汉子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整条胳膊都麻了,再也抬不起来。他惊恐地看着白衣女子,嘴唇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这女子的身手,竟比天阙里的护卫还要厉害!

      “再不走,就不是废一条胳膊这么简单了。”白衣女子的语气依旧平淡,眼神却冷了几分,扫过地上另外两个刚爬起来的汉子,吓得两人赶紧扶着为首的汉子,连掉在地上的刀都不敢捡,踉跄着往乱葬岗外跑,嘴里还喊着:“我们记住你了!等我们回去搬救兵,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看着三人狼狈的背影消失在乱葬岗入口,沈砚冰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转头看向白衣女子,拱手道谢:“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不知姑娘高姓大名,为何会在此处?”

      白衣女子转过头,空洞的眼神里终于多了几分神采,她看着沈砚冰,又看了看傅时宴,轻声道:“我叫苏清辞,就住在这乱葬岗附近的破庙里。方才听见动静,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会遇到你们。”

      “苏姑娘,”傅时宴也拱手道谢,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看姑娘的身手,不像是寻常百姓,不知姑娘与天阙,是否有什么渊源?”

      苏清辞的眼神暗了暗,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以前,我也是天阙的人,是‘文曲星君’座下的弟子,后来,星君离开天阙,我便跟着他,隐居在这附近,帮他打理一些琐事。”

      “文曲星君?”沈砚冰与傅时宴同时愣住,随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惊喜。傅时宴更是往前一步,语气里满是急切:“姑娘说的文曲星君,可是当年主动离开天阙的柳长庚先生?我此次去鹤归渡,就是为了找他!”

      苏清辞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正是柳先生。先生昨日还跟我说,近日会有故人来找他,让我多留意周边的动静,没想到今日便遇到了你们。看来,你们就是先生等的人。”

      “太好了!”傅时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胸口的伤口因情绪激动微微作痛,他却浑然不觉,“苏姑娘,柳先生现在就在鹤归渡吗?我们何时能见到他?”

      “先生就在鹤归渡的渡头边,守着一间旧书斋。”苏清辞道,“不过,方才那三个天阙的人说要回去搬救兵,咱们不能再耽搁了,得尽快去鹤归渡,不然等他们带着更多人来,就麻烦了。我熟悉这条路,我带你们去,能快些。”

      “那就多谢苏姑娘了!”沈砚冰赶紧道谢,又看了看傅时宴,见他点头,便跟着苏清辞,往乱葬岗外走去。

      苏清辞走在前面,脚步轻快,似乎对这一带的路格外熟悉,专挑隐蔽的小道走,避开了开阔的路面。沈砚冰跟在后面,忍不住好奇地问:“苏姑娘,你跟着柳先生在这附近隐居多久了?平时都在做些什么?”

      “快五年了。”苏清辞回头笑了笑,语气里多了几分温和,“平时我就在破庙里打理些杂事,偶尔会帮柳先生去镇上买些纸笔,也会帮附近的百姓看看小病——以前在天阙,先生教过我一些医术。刚才看这位公子脸色苍白,身上还有伤,想必是受了不少苦吧?”

      她看向傅时宴,傅时宴点了点头:“多谢姑娘关心,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皮外伤也得好好养着,”苏清辞从随身的布包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这里面是先生配的金疮药,比寻常的药见效快,你回去涂在伤口上,能好得更快些。”

      傅时宴接过瓷瓶,拱手道谢:“多谢苏姑娘。”

      三人走着走着,前方的树木渐渐稀疏,隐约能听见流水的声音。苏清辞指着前方,笑着说:“前面就是鹤归渡了,渡头边那间挂着‘长庚书斋’木牌的屋子,就是柳先生住的地方。”

      沈砚冰与傅时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溪岸边,立着一座小小的木渡,渡头旁有一间矮矮的木屋,屋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面“长庚书斋”四个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隽。渡头边停着一艘小木船,船桨靠在船舷上,水面泛着粼粼的波光,偶尔有几只水鸟掠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竟比青崖镇多了几分宁静与悠然。

      “终于到了。”傅时宴松了口气,眼底满是期待,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就在三人快要走到书斋门口的时候,书斋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出来。老者身形颀长,虽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眼神温润而明亮,看到傅时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声音温和:“时宴,你终于来了。”

      傅时宴快步上前,对着老者深深一揖,语气里满是敬重与激动:“柳先生,弟子不孝,让您久等了!”

      老者伸手扶起他,目光又扫过沈砚冰,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位公子,看着面熟,不知可是当年天阙的守砚境主,沈砚冰?”

      沈砚冰愣了一下,没想到老者竟认识自己,赶紧拱手行礼:“正是在下,没想到柳先生竟还记得我的名字,失敬失敬。”

      柳长庚看着他,眼底满是感慨:“当年你抗天规护灾民的事,我一直记在心里,只可惜后来你被贬,消息被封锁,我始终不知你去了哪里。今日能在此处见到你,真是天意啊。”

      苏清辞站在一旁,笑着说:“先生,今日若不是我在乱葬岗遇到他们,恐怕他们就要被天阙的人抓回去了。”

      柳长庚点了点头,眼神沉了沉:“天阙的人,终究还是追来了。既然你们都到了,先进屋吧,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屋,好好商量商量,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

      说完,他领着三人走进书斋。书斋里很简陋,靠墙摆着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摆着一方砚台,砚池里还剩些未干的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桌上,暖融融的,竟让人暂时忘了外面的凶险。

      柳长庚给三人倒了杯热茶,才缓缓开口,语气凝重:“天阙修改‘文运守护’规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们不仅要剥夺凡人读书的权利,还要清理所有反对他们的人,时宴被追杀,砚冰当年被贬,都是因为挡了他们的路。如今,他们既然追来了鹤归渡,就说明他们已经察觉到,我们要联合起来对抗他们,接下来,恐怕不会有太平日子过了。”

      沈砚冰与傅时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坚定。沈砚冰放下茶杯,语气坚定:“柳先生,我虽没了修为,却也不愿看着天阙做这不公之事。接下来,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傅时宴也点头:“弟子愿听先生差遣,哪怕拼了性命,也要阻止天阙修改规矩!”

      柳长庚看着两人,眼底满是欣慰,点了点头:“好!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想要阻止天阙,光靠我们几个人还不够,接下来,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更多不满天阙规矩的人,不管是天阙离开的旧人,还是愿意站出来的凡人,只要同心协力,就一定能守住这‘文运’,守住这尘寰的烟火气!”

      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书斋里的砚台上,映出点点微光,就像他们此刻心中的信念,虽看似微弱,却足以照亮接下来的漫漫长路。而此刻的鹤归渡,虽宁静依旧,却已悄然成为对抗天阙不公的起点,一场关乎“文运”与凡人命运的风波,正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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