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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长刀浮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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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铮那声“再来”尚未落地,对面五人已经再度扑上。
瘦高首领吃了拳头的亏,心中又惊又怒,判官笔舞得更急,点点寒星笼罩韩铮上身要穴,招式狠辣,全是要命的打法。另外四人亦是豁出了性命,刀、枪、鞭、钩,从不同角度袭来,劲风呼啸,将韩铮所有退路封死。
韩铮虎目精光爆射,长刀发出一声激昂的长吟,不退反进,迎向那片兵刃组成的死亡罗网。他刀法陡然一变,不再是大开大阖的劈砍,而是变得奇诡迅疾,刀光如惊鸿翩跹,在狭小的空间内穿梭闪烁,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格开致命的攻击。刀身与判官笔、鬼头刀碰撞,发出连串刺耳的交鸣,火星在渐沉的暮色与飘洒的雨丝中四溅。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配合默契,那使□□的汉子尤为刁钻,枪尖如同毒蛇信子,总在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刹那偷袭。嗤啦一声,韩铮右腿裤管被枪尖划开,又是一道血痕。同时,软鞭再次如影随形,缠向他的脚踝。
“找死!”
韩铮怒喝一声,长刀猛地向下劈斩,却不是斩向鞭子,而是斩向身侧一名使单刀汉子的面门,逼得对方慌忙回防。与此同时,他左足闪电般抬起,精准地踩向卷来的鞭梢!
“啪!”
鞭梢被他牢牢踩在脚下,那使鞭汉子用力回扯,竟纹丝不动。韩铮借这一踩之力,身体如同陀螺般猛地旋转,长刀随身挥出一道耀眼的银色光圈!
这一刀又快又狠,带着一股撕裂一切的螺旋劲力!首当其冲的使钩汉子格挡不及,钢钩被荡开,胸前空门大露,刀光掠过,血光迸现,惨叫着倒地。正面强攻的鬼头刀也被这狂暴的旋转力道震得向外荡开,持刀者空门毕露。
韩铮旋转之势未尽,左拳已如潜龙出渊,从刀光的缝隙中猛然钻出,直捣黄龙!拳锋之上,隐隐有灼热气息流转。
“砰!”
这一记“破甲锥”结结实实印在使鬼头刀的汉子心窝。那汉子双眼暴凸,庞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撞在街边一个废弃的石碾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再无动静。
电光火石间,再折两人!
压力骤减。但瘦高首领和那使□□的汉子已然杀红了眼,攻势更加疯狂。判官笔专走偏锋,点、戳、抹、挑,阴毒无比;□□则如同附骨之疽,不离韩铮周身要害。
韩铮肩腿带伤,气息亦有些粗重,但眼神依旧亮得骇人。他心知久战不利,必须速战速决。格开判官笔一击后,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后背空门乍现。
使□□的汉子果然中计,眼中凶光一闪,长枪如毒龙出洞,直刺韩铮后心!
就在枪尖即将及体的瞬间,韩铮仿佛背后长眼,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长刀贴着肋下反手向后刺出!
“噗嗤!”
刀尖精准地刺入了□□汉子的咽喉。那汉子前冲之势戛然而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嗬嗬两声,软软栽倒。
七煞已去其六!
瘦高首领眼见手下顷刻间死伤殆尽,心胆俱寒,哪里还有再战之意?虚晃一笔,转身便欲纵上屋顶逃窜。
“留下吧!”
韩铮岂容他走脱?足下发力,身形疾掠而出,长刀划破雨幕,直取对方后颈。刀风凌厉,逼得那首领不得不回身格挡。
“铛!”
刀笔再次相交,火星四溅。那首领本就臂膀酸麻,此刻心神已乱,更是被韩铮这全力一刀震得踉跄后退,判官笔几乎脱手。
韩铮得势不饶人,踏步紧逼,长刀如狂风暴雨般劈下,每一刀都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力量。那首领勉力支撑了三四招,已是左支右绌。
“撒手!”
韩铮一声暴喝,长刀自下而上猛地一撩,正是刀法中基础的“撩刀式”,却被他用出了石破天惊的气势。
“锵啷!”
瘦高首领右手判官笔被一股巨力挑飞,旋转着不知落向何处。他虎口崩裂,鲜血长流,还未来得及反应,冰冷的刀锋已经贴在了他的脖颈上,激得他汗毛倒竖,僵立当场。
残阳彻底沉入西山,最后一丝余晖敛去,细密的雨丝变得清晰起来,落在脸上,带着晚秋的凉意。街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六具尸体,鲜血混着雨水,在黄土上洇开一片片暗红。
韩铮微微喘息着,肩头和腿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持刀的手稳如磐石。他看着面如死灰的首领,咧嘴一笑:“说吧,谁派你们来的?‘黑心阎罗’薛蟒,还是‘毒秀才’文不成?”
那首领嘴唇哆嗦,眼中恐惧与怨毒交织,颤声道:“韩…韩少侠,饶命…是…是薛爷…”
“薛蟒?”韩铮眉头一挑,“他在哪?”
“在…在…呃!”首领刚要开口,瞳孔骤然收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一道极细的血线自他嘴角溢出,身体抽搐着向后倒去,气息断绝。
韩铮收刀后退一步,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不是他动的手,有人给对方种了蛊之类的,防止其泄密。
他蹲下身,在那首领怀中摸索片刻,掏出一块黑铁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头,正是“黑心阎罗”薛蟒的标记。除此之外,还有一小锭金子和一封被油布包着的信。
韩铮站起身,不客气的将令牌和金子揣入怀中,撕开信封,借着远处酒肆透出的微弱灯火,快速浏览。信上字数不多,却让他眼神微微一凝。
“务必截杀韩铮于陇西道,夺其佩刀‘浮生’,死活不论。得手后,至凤翔府‘听雨楼’交割。”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画了一枚造型奇特的青铜钥匙。
凤翔府…听雨楼…
韩铮将信纸揉成一团,劲力一催,化为齑粉。他抬头望向东南方向,那是凤翔府所在。雨丝落在他年轻的脸上,顺着下颌线滑落。
他反手将刀归入鞘中,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打破了死寂。不再看满地狼藉,他转身踏着血水泥泞,一步步走入愈发深沉的夜色和绵密的秋雨之中。
只有那惫懒的声音,随风隐隐传来:
“凤翔府…听雨楼…有意思。薛蟒,还有那画钥匙的,某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