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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生死 ...

  •   死灵之海上方,耸立的地狱之门门畔,一座被圣光笼罩的奇异堡垒漂浮在空中——那是天国驻地狱军队所在的驻地。此刻,驻军统领哈森正站在驻地瞭望塔上,对着远方的炼狱山心神不宁地眺望。

      就在刚刚,一股浓郁的、邪恶腐烂的气息从炼狱山脚下翻涌了上来,整个驻地的天使都被惊动了,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哈森的副手已在他的传音石上留言了两次——第一次请示他是否派人到地狱最底层查看,第二次询问是否立刻上报天国,都被哈森随口搪塞回去了,然而天使对于混沌气息敏感得好似冷水滴进了油锅里,驻地的气氛依旧躁动不安。

      事实上,哈森自忖将情况如实上报也没什么——当初浩浩荡荡的恶灵能爬上天国,他不相信天国内部无人接应,可就在天国副君离开地狱的第二天,福音院统领者拉斐尔立即直接接管了各界所有驻军的总指挥,而哈森凭借着当初短短一面根本猜不出如今拉斐尔抱着怎样的心思,这多少让他感到了些许不安。

      ——就在传音石第三次亮起的时候,哈森终于决定直接上报消息、将结果交由天堂城中其余的大人物去烦恼,但没想到,副手发来的消息竟和哈森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长官,小姐又开始犯病了。”

      哈森面色猛地一白。几乎是瞬间他便展开双翅从瞭望塔上飞了下去,塔下的训练场此刻聚满了被恶灵气息惊动的帕加索斯与士兵,哈森一溜烟掠过其间,径直冲回驻地中央的城堡群里。

      他落在那片白色城堡间最高耸的一座楼中,连搭理周围向他行礼的士兵的空档都没有,风一样地刮过楼内的阶梯与帷帐,等他即将到达目的地了,哈森却反倒犹豫似的停了下来,可紧接着,他便听到了房中传出的惨叫:

      “啊!好痛,好痛!天父!天父啊!求您带我离开吧!……啊!……父亲……”

      其间还混杂着撞击与物体砸落的声音。哈森慌忙奔进房中,只见地面中央,一个女子正痛苦地伏在地面上,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衣裙与金色的卷发铺了一地,可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她背上撑着的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

      哈森将门猛地闭上,随后迅速将对方抱住,边安慰道:“别怕,别怕,父亲在这……”

      可惜效果微乎其微,这天使仍在不断地挣扎,她伸出手奋力向自己背后长出翅膀的地方抓挠,很快拉出一道道血痕。哈森忙按住她的手,女子哀叫道:“好痛!……父亲,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杀了我吧!”

      这话一出,顿时像两条鞭子般狠狠抽在了哈森身上,他浑身一抖,一言不发地抱紧了自己的女儿,长在她背上的那对黑翼扑扇着,漆黑的羽毛不停落下,在地面上铺开一圈,像一只只不怀好意的眼睛。过了不知多久,似乎有一个纪元那么漫长,女子的痛呼声终于变弱了,那对翅膀也重新收回她的背脊。哈森泄下一口气,他将女儿抱回了卧床上,又用丝巾仔细擦拭着她苍白的面上的汗珠。

      等到少女沉沉睡去,哈森才站起身,这时,卧床边的等身镜上,一句血红色的天国文字缓缓显现出来,其上写道:哈森,你违背了你的诺言。

      哈森瞪着那行字。
      镜子上的字随即变幻了:路西菲尔并没有被封在金星天,我们的计划出现了严重的变数。

      “什么?!”哈森陡然一惊,随即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一直在按你们说的做!天国的搏弈哪是我一个远在地狱的小统领能参与的?!我已经按你们说的做了,可你们如今仍没有告诉我治疗我女儿怪病的方法!”

      这回镜子中的文字诡异地抖动了几下,仿佛另一头的人正发出怪笑:作为天使,你不知道你女儿染上的是什么吗?

      哈森喘息着,眼球微微凸出。房间内昂贵的金器和圣水撒了一地,环绕着他微微颤抖的肥胖身躯,瞧着有种说不出的狼狈。

      早在一年前,天国驻地狱军统领的光景还未这般凄凉,尽管当时的他整日乐忠于偷奸耍滑、阿谀奉承,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但总归没落到成为天国叛徒的地步,只是突如其来的,哈森的女儿萨拉患上了怪病,一根根黑色的尖叶似的薄片将原来纯白的羽毛顶落,这位原本英勇坚定的天使日日夜夜忍受着来自那对邪恶羽翼的巨大疼痛,哈森束手无策,可他怎能看不出,那双巨大的黑暗羽翼上缠绕的是浓重的混沌气息?!

      他下意识想上报天国求助,可又怕萨拉由于自己沾染了混沌的翅膀被送上审判庭,正在踌躇之迹,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神秘男子找上了门。

      那男子自称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永无城,可以使他的女儿摆脱病痛的折磨。当时的天堂与龙族一个远坐云端一个深埋地底,没什么仇怨也谈不上交情,哈森怀着满肚子的警惕狐疑与一点点“万一他能行”的期待接待了这神秘人,从此便陷入了一个再也爬不出的泥潭。

      他至今仍记得那条毒蛇对他说了些什么:
      “你的女儿已病入膏肓,我不是不能救她,只是……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金银财宝不足以换下她的性命,或许你可以为永无城提供一点帮助……”
      “你想坚守原则?这当然不是问题,然而……不知这位美丽的小姐还能支撑几天呢?”
      “不必再扯些虚伪的话,‘上报天国’?作为对抗混沌的使者却沾染上混沌之力,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天堂的掌权者们将做出怎样的决定。”

      “——或许每个天使只有到了最后关头,才会发现他们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高尚。”

      无论如何,这该死的龙族确实没有说错,哈森,一个没什么底线的四翼天使,他既可以靠着家族的势力在军中做个安安稳稳的蛀虫、以至领到了地狱驻军统领这个补贴奇高的肥差,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女儿抛弃尊严成为地狱“恶魔”的走狗。

      遍布地狱的恶灵越来越少,他视而不见,地狱边境频繁的动荡与冥海持续的涨潮被他用各种理由糊弄了过去,他甚至知道龙族正在准备的邪恶祭典——那黑袍神秘人曾以治病为由登门拜访,就是为了挑选几个天使做祭品,但大约是外驻队常年驻扎在炼狱山附近,要论圣魂的纯净度当然比不上久居云端之上的贵族老爷们,于是最终作罢。

      “……根据我得来的消息,路西菲尔此刻确实应当被封在天国,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能跑到炼狱山底下?!难道我不比你们更害怕那杀人不眨眼的‘暴君’从金星天里出来吗?!我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指示,你现在要把这算成我的过错反过来来要挟我了?!”哈森向那镜子低吼,恰好这时,躺在床上的萨拉仿佛做了什么噩梦般呻吟一声,他连忙低下头,手足无措地为那美丽的少女裹好了鹅绒被。镜子沉默片刻,等到哈森重新直起身了,才冷冰冰地蹦出一行字:我需要你打开地狱之门的封锁。

      哈森没吭声,那镜子继续说:精灵族的盟友将会前来支援我们,我需要你利用地狱之门的钥匙使他们可以顺利跨越地狱边境,进入最底层。

      说到这,那红色的字停顿一瞬,如同放缓了语气一般:我们已派出人手去解决你女儿的病症,不久后便会上门拜访,只要你为我们提供便利,我们也会遵守我们的诺言。

      龙族原来和精灵也有勾结。哈森想起前一阵子天国副君进攻永无城后遭受的各界声势浩大的指控,倒没觉得意外。这时镜子表面泛起一阵涟漪,那行红字被搅成碎末,哈森知道这代表此次对话结束了。

      他先是拿出传音宝石送出条消息,天国副君的威势仿佛隔着地狱七层的距离刺在了他身上,扎出了他一身的冷汗。哈森忍不住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然而传音石始终没有回音,驻军统领心脏连着躯壳一并颤抖了一会儿,最后又停在了萨拉身边,他低伏下身,微微隆起的背脊上像是压着一座大山。

      大概是痛苦的余韵从不会轻易揭过,萨拉此刻虽失去意识,却仍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莫名其妙的,哈森回想起几年前他的女儿第一次被召入天国领封受赏的时刻——每个天使都是上帝麾下英勇的战士,萨拉当然也不例外,她领着外驻军队长年巡逻于地狱边境,清剿过不少魔物的巢穴——那阵子哈森罕见地能在一众贵族间挺直腰杆,萨拉大约也在这场受勋礼中结识了不少好友,每每提起他们,她那总习惯绷着的眉也情不自禁要软化下来,像是两串微微弯起的金穗。

      只是患病后,她再也没敢带着自己丑陋的翅膀重新踏足那片时刻被圣光笼罩的领地。

      凌乱的卧房里,哈森缓缓握住了萨拉的手。“别担心。”他轻声说,“你会没事的,我的骄傲,你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父亲向你保证。”

      他专注得近乎虔诚,以至于完全没发现那块传音宝石表面闪过一层奇异的圣辉,只一眨眼就把哈森传出的消息悄无声息地卷走了。

      ……
      永无城的地下。

      整个地狱失踪的恶灵此刻全都局促地挤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刚刚看着还辽阔无边的白骨海一掉进这些恶灵间,顿时连个影子都瞧不见了。米迦勒被过于浓烈的恶灵气息熏得脑仁生疼,一旁的路西法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一手嫌恶地掩在鼻上,另一手挥出一张结界包裹住二人,这才终于有所缓解。

      满目的黑红色揉合在一起张牙舞爪地要向上爬的场景像是一滩蠕动着要填满视野的肉泥,逐渐将永无城内的种种异象都连接在了一起——

      ——“城主有令!……所有人现在立刻去各个据点领取物资与红石,不得延误!”
      ——“……以往炼狱山坍塌,什么时候戒过严啊?更别说提前举办大祭典了。”
      ——“……你并非我族,可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所有的物资都要被集中管理,各据点巡逻的士兵将增加一倍……”

      大量屯集的觊觎天使圣魂的恶灵、蓝色水晶里那条发不出去的讯息、城主府里突然响起的警铃声……什么情况下,一个地区的物资会被集中管控、一切对外通信都会被截断?又是什么情况下,城市内的保卫机构将倾巢而出、最高统领府随时会发布紧急命令?

      他与路西菲尔身份暴露后,洛兹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与混沌合作后有恃无恐,还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无数个疑点瞬间排成一线,答案已呼之欲出:
      战争。只能是战争了。

      早在两个天使一无所知地扎进地狱底层试图探查对方可能隐藏的阴谋前,龙族竟已是准备与天国开战了吗?

      米迦勒悚然一惊,鬼哭狼嚎的恶灵们被两个强大天使的圣魂牢牢吸引着,它们朝两人伸着长臂,扭曲的身体融合到一起,似乎要型成一个更巨大的怪物。路西法将手张开,一条银色光鞭立即甩出,将那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巨大怪物劈得粉碎,他像是知道米迦勒怎么想,“永无城勾结混沌、藏匿恶灵的证据确凿,我的任务已算完成,如今只需从这地底尽快脱身,不必节外生枝。”

      趁此机会,米迦勒将那具巨龙骸骨的异常一并告知:“……这地方过于诡异,我们不如先退回那条走廊里再做打算——殿下,您刚才在底下可有发现什么吗?”

      路西法闻言皱起了眉,他盯着那骨头看了片刻——若按平时习惯,天国副君早就一剑掀过去了,但大约是此行目的已经达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最终只是道:“那是撒旦的尸骸。”

      “什么?”米迦勒显然因这答案茫然了一瞬,“怎么可能——那伊甸园里封着的是什么东西?”

      无论何种生物,他的灵魂与身体一旦分离太远,生命必将随着身体的腐烂而消散,没有例外——这又不是什么三流恐怖故事!何况据莱依那几个小鬼以及他们身边的“使者大人”的表现,米迦勒敢肯定撒旦如今绝不应是死亡的状态……但天国副君又怎会在这种级别的判断上出错?

      刚刚被劈碎的恶灵又开始重新凝聚,路西法向下瞟了一眼,做了个后撤的手势,两人便同时向着之前那条纯黑的走廊中退去。

      “你不记得那些壁画的内容了?”阴冷的黑暗重新包裹住二人,只听天国副君道:“‘兽’降临世间屠杀龙族,耶和华越过至高天的规则向‘兽’降下天罚,龙族因此遭受世界失衡的反噬,已至于神最初的造物沦为困在地狱囚笼里的恶魔,但……你没发现这整段故事中有个极其怪异之处么?”

      米迦勒闻言将几幅壁画挨个捋了一遍:最开始那“兽”出现在冥海之畔,龙族的远征队与“兽”有了战争、龙族死伤惨重,随后耶和华降下天罚又忽然消失,火焰从天边烧起来、将余下的龙族困在了地狱——他蓦地发现了什么:“原初大陆损毁得也太快了吧?以及……至高天呢?”

      倘若耶和华降下神罚的结局是整个原初大陆立刻被混沌侵蚀成见不得光的地狱,那和任“兽”杀灭世上所有生灵也没什么区别了,难道天父冒着规则崩塌的风险降下神罚只是为了让龙族变成熔岩之下苟延残喘的囚徒吗?何况世界损毁和“兽”入侵可完全不是一个等级,至高天就算是漏了天大的洞、也不可能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不错。”说话间,他们已经离开岔道,重新回到弥漫着黑雾的无尽长廊中。大概是被过量的恶灵气息感染,此刻长廊里的黑雾正毫无规律地四处乱窜,冰冷石砖筑成的长廊这时莫名添了几分诡异的“活着”的气息。

      “耶和华既然敢在至高天规则限制下直接将兽钉死,说明其必有保下龙族的手段——不是现在地狱里这个半死不活的——至高天与世界毕竟都由祂创造,祂能将规则利用至何种限度是你我都难以想象的:正如刚刚,耶和华为了避免世界坍缩甚至可以控制一小段时间回流、而这丝毫无损世界的平衡……”边说着,路西法抬起手,似乎准备直接利用空间法术离开,可他闭目凝神了片刻,却发现整个地底已形成一个封闭领域,他不由烦躁地皱起眉,“因此很显然,耶和华当初除了对‘兽’降下神罚外,还触动了比时间更不容侵犯的东西。”

      米迦勒喃喃着重复:“比时间更不容侵犯的东西?”

      “譬如说,生死。”

      这两个沉甸甸的词一出,像是猛然砸入湖底的坚石,周围的黑雾都被惊得一跳,一时间,两人周围现出种近乎肃穆的寂静。

      “时间可以改变,但生死不能;未来将要发生的灾难可以经由过去改写,可已经死去的生命不能因此而复活。生与死的界限是至高天底线的规则,假如生死可以轻易越逾,任何消散的都可以复原,则‘存在’本身就已经失去了意义,而无意义和无秩序正是混沌得以扩张的根源。”

      “你以为……世界上怎么会有一死一活两个撒旦呢?”

      米迦勒瞪大了眼:“这……!可天父明知至高天运行的底层规则,怎么会……”
      “祂当然知道。祂怎么会不知道呢?”路西法解释到这里,本能地就要嘲讽些什么,却不知被哪阵邪风吹得斟酌了几秒,最后大发善心般转了话头:“耶和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你猜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衪……会不会有自信能突破自己所创造的桎梏?”

      米迦勒思绪急转:“那至高天始终没有反应莫非也是因天父设阻……”他话未说完,却发现路西菲尔正以一种诡异的神情打量着他,不由奇怪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倒没说错。”路西法收回视线,“至高天之罚没有强弱之分,轻则抹杀全族,重则重启世界。耶和华违规将‘兽’钉死,受此偏爱的龙族必要成为至高天的眼中钉,为使龙族避过灭族的大劫,创世神专门设置了一道关口用以分割至高天的权力——”

      “那道关口的名字,叫做‘审判火湖’。”

      这话尾音刚落,仿佛有某种远古的力量在米迦勒的脑海中被惊动,他下意识抬手捂住额头,只听路西菲尔继续说:“审判火湖封锁住整个原初大陆上空,在至高天眼前拉了一道帘,此后只有被审判火湖认定有罪的,至高天才可降罚。然而至高天的规则显然比耶和华想象得更难糊弄——撒旦跨越生死底线的瞬间,至高天立刻越过审判火湖感知到了这邪恶的、罪孽的、根本不应留存于世界上的东西,并对其打上罪者专有的血红标记,新复生的那个也成了所谓的大魔、被死死封在禁地伊甸园不见天日——复活显然失败了,至高天肃清罪者及其同族的决心亦非审判火湖能阻拦,这可怎么办呢?”

      米迦勒几乎要被天国副君最后一句话念出一背的鸡皮疙瘩,只听路西菲尔道:“于是耶和华在审判火湖的上方又覆盖了八个环世界,使已经变成地狱的原初大陆彻底成为至高天难以注视的封闭领域,接着又断绝了与龙族的一切接触,毁掉龙族曾留下的绝大多数痕迹,并缩起空间裂隙禁止他们离开地狱——由此耶和华成功欺瞒了至高天,让至高天误以为龙族的存在已被抹消,龙族从此脱离了至高天的掌控、在熔岩之下又偷活了数万年,以至如今龙族饲养恶灵祭祀混沌天国却得不到丝毫警示、最终酿成祸患。”

      “……”米迦勒张了张嘴,却罕见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他才干巴巴道:“所以……外界几乎没有龙族的详细记载,就连龙族内部也没有书写的典籍,是因为天父在暗中压制吗?”

      “没错。”路西法说:“龙族留下的真实迅息越少,他们就越安全。前些年有关龙族是不信上帝的‘恶魔’的言论异军突起,现在看来其中必有耶和华的手笔——‘恶魔’这词本用来形容那些从无尽深渊里爬上来的魔物,与龙族是毫无关联的,如果真能让龙族打上‘恶魔’的标签,至高天往后对龙族的定位会更加困难——周围这些壁画之所以能留存,恐怕还得得益于混沌的遮掩。”说着,他好像知道米迦勒要问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我当初看的那本有关龙族的书是例外。”

      “可……”龙族圣殿中央那座头颅断裂的雕像蓦地浮现在米迦勒脑海,“若仅限在龙族的眼中,这就是创世神毫无缘由地将他们遗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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