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阴影中的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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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臻塔的空气中仿佛凝结着无形的冰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自那次课桌被无声搜查后，齐朔感觉自己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跳骤停。江烁的监视变本加厉，甚至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挑衅，仿佛笃定齐朔不敢再有任何反抗。林晓蔓老师的警告言犹在耳，带着无能为力的沉重。而最让齐朔感到不安的，是沈墨持续的沉默。
那个加密通讯器如同死去了一般，再未亮起。他几次在走廊、在图书馆试图“偶遇”沈墨，但对方总是行色匆匆，即便目光偶尔交汇，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也只有一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疏离，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交集。齐朔感到一种被遗弃的恐慌，仿佛自己这枚不稳定的棋子，终于被执棋者判定为不值得再冒险。
他只能将自己更深地埋入孤独和书本之中，同时更加执着地、几乎是徒劳地，在网络的角落和旧报纸的缩微胶片里，搜寻着关于母亲林晚辞死亡的任何蛛丝马迹。然而，所有信息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仔细擦拭过，只剩下官方冰冷的“意外坠亡”结论，以及父亲那套颠来倒去的“原罪”说辞。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种孤立无援和毫无进展的挫败感吞噬时，沉寂许久的加密通讯器，终于在一個深夜，发出了极其微弱、特定频率的震动。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坐标和时间。
齐朔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混杂着恐惧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他按照指示，在凌晨时分，悄无声息地溜出家门，来到了位于城市边缘、一个早已废弃的旧书仓库。这里远离圣臻塔的势力范围，空气中弥漫着纸张腐朽和尘埃的味道。
沈墨已经在那里了。他站在一堆废弃的书架之间，身影在唯一一盏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清瘦挺拔，但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眼底有着淡淡的青影。
“我们还活着，”沈墨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冷静，“不代表我们安全。”
他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经过重重加密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代码和波形图。
“复盘我们所有的行动，”沈墨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一次次观察记录、信号探测数据以及那晚遭遇厉锋的详细分析，“从最初图书馆的‘偶遇’指导，到后来你遭遇的每一次霸凌升级，再到我们信号探测点的选择，以及最后实验室楼那个过于‘恰到好处’的陷阱。”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齐朔：“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一条线，在若有若无地牵引着我们？”
齐朔一愣，仔细回想。确实，每一次看似偶然的发现，每一次危机的爆发，甚至包括林老师的警告和江烁的偏执，时间点和推动力都透着一种微妙的契合感。仿佛他们以为自己在黑暗中摸索，实际上却始终在某个剧本的框架内。
“你的意思是……我们一直被引导着？”齐朔感到一股寒意。
“不是具体的指令，更像是一种环境塑造和心理暗示的结合。”沈墨调出圣臻塔的全局信号分布图，那些代表高强度信号的绯红光点，如同恶魔的星座图，“我们的调查路径，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这些异常信号源的分布。但如果这些信号源的‘异常’，本身就是一种精心设计的诱饵呢？如果某些‘线索’，是被故意放在我们必经之路上的呢？”
他放大了一张极其复杂的、层层嵌套的数据流分析图。“我重新分析了所有捕获到的信号碎片，剥离了表层的干扰和伪装。在所有这些异常数据的最底层，在所有权限指令的源头，我捕捉到了一个重复出现的、拥有最高优先级的加密代号。”
沈墨的指尖重重地点在屏幕中央。
那里，没有任何花哨的图形，只有一个冰冷、简洁、仿佛带着绝对权威的词语——
「万维归一」
它静静地悬浮在数据流的中心，像是一切混乱的根源，又像是一切秩序的主宰。
“我们之前看到的一切——‘启明班’的异常、环境的信号、厉锋的守护——可能都只是这个‘万维归一’系统运作时，逸散出的‘影子’。”沈墨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这才是隐藏在圣臻塔光辉表象之下，真正的核心，我们或许也是它正在观察和评估的目标之一。”
与此同时，在圣臻塔钟楼顶层，那间可以俯瞰整个校园、装饰却异常简洁的办公室内。
陆清寰校长优雅地晃动着杯中如血般殷红的酒液，目光落在墙壁上一面巨大的、分割成无数小画面的监控屏幕上。其中一个画面，正定格在旧书仓库外部的远景，模糊地捕捉到两个年轻的身影先后进入。
他不需要听到他们的对话，也不需要看清他们的表情。他了解沈墨那样的天才，如同了解自己精心设计的程序。他知道那颗充满怀疑和反抗精神的头脑，一定会追查到“万维归一”的存在。
厉锋如同沉默的铁塔，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气息与黑暗融为一体。
陆清寰缓缓抬起酒杯，对着屏幕上那模糊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带着近乎神性怜悯又混杂着科学狂人般好奇的微笑。
“种子已经播下，养分也已供给。”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现在，让我看看，在压力与恐惧的浇灌下，这两株迥异的幼苗，究竟能碰撞出怎样有趣的花朵。”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不是酒，而是这场由他主导的、宏大实验的序幕。
旧书仓库内，齐朔怔怔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冰冷的「万维归一」，仿佛能感受到其背后所代表的、庞大而无情的意志。沈墨关闭了电脑，仓库内重新陷入昏暗。
他看向脸色苍白的齐朔，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黑暗，直视那隐藏在学院最深处的、真正的敌人。
“我们之前对抗的，只是它的造物和仆从。”沈墨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绝，“这个「万维归一」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