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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告白,然后变成流浪小猫 ...

  •   我站在坂田银时面前,一本正经地跟他告白。

      他原本翘着腿坐在写有“糖分”二字招牌下的椅子上,听完我的“我喜欢你”后肉眼可见地慌乱。我看着他整个人弹了一下,然后腿就撞上了桌角,嘶了一声便抱着膝盖在那里喊痛。

      “果然上了年纪啊,老是会磕磕碰碰的,现在就连耳朵都不好了,幻听这种事都发生在我的身上了哈哈……你刚刚有说话吗?”

      他讪笑着,掏了掏耳朵,用那种“刚才风可真大啊”的语气问我。

      可惜的是,我毫不犹豫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不,我刚刚说了哦,说了‘我喜欢你’。”

      僵住了,这下彻底僵住了,硬邦邦地跟个石像似的呢。

      “啊,我就说阿银只会在万事屋宅着的嘛新八,这种大叔都是这个德行,除非遇到甜品店打折的好事不然绝对懒得出门……姐姐也在啊,你们在这里演默剧吗?为什么都不说话?”

      神乐和新八一人抱了一个纸箱走进来,我草草地瞥了一眼,推测大概是和什么委托有关的物件。新八刚张了张口,话还没说,下一刻,坂田银时就跟一道白色流星似的从他身边窜了过去,甚至不小心撞散了箱子,从里面飞出来一沓纸张。

      “真是的,明明是成年人了做事还老是这么急急忙忙的。”

      新八无奈地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纸张,我也沉默着加入了他的行动。

      “说起来,阿银干吗去了?跑这么急?不会甜品店真打折了吧?还是超市开始大甩卖?再不然不会是结野主播突然要办签售会吧?”

      两个未成年用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看着我,可惜作为一个刚刚鼓起勇气向喜欢的人告白,却完全没有得到回应的人,我实在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告诉他们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摊了摊手,随口找了个借口就溜出了万事屋。

      失败了啊。

      我站在那栋二层小楼前,仰着脑袋看那因为悬挂时间不短而导致字迹略有些晕开的万事屋招牌。

      也是,坂田银时虽然平日里懒懒散散的,却不难从蛛丝马迹中知道这人有着些隐藏的过去。我不知道他的以前是什么样的,却在一头热的状况下想要参与他的未来,是不是着实太天真了些呢?

      心脏好像破了一个小洞,不严重,只是呼吸的时候会有些细密的痛感。只是本该从那个小缝隙中流出的东西,不知怎么全从眼睛里流了下来。

      将视线放低一点,登势婆婆的酒馆牌子顿时映入眼帘。我原本想抬起的脚步顿在了空中,心思回转了一下,选择大白天的进酒馆买醉。登势婆婆向来是个良好的倾听者,尽管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出自己的经历,但去喝一杯总归是好的。

      “稀客啊,怎么在这个点过来了。”

      和蔼的,像母亲一样的话语在我拉开门时就温柔地把我包裹起来。我眨眨眼,坐到吧台前,半开玩笑地跟登势婆婆说自己遇到烦心事了,特地过来喝酒买醉。

      她没再多问,转身给我买了瓶好酒,倒在我面前的杯子里:

      “嘛,都是成年人了,喝几杯酒是没什么,但还是别喝太多啊。”

      我并不擅长喝酒,平日里也不怎么喝酒,但看坂田银时喝酒却是家常便饭。没办法啊,登势婆婆的酒馆就在万事屋楼下,而用他的话说,男人就是要喝点酒才算完整。可我每次看到他宿醉后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却也总是不是滋味。

      明明不是那种千杯不醉的家伙,却还会在莫名的地方逞强。上次他就给自己喝吐了,狼狈地在酒馆外面一手撑着墙,一手摸着胃地吐彩虹——啊,madao吐的不是彩虹,美少女才是。

      我在旁边拿了杯温水,有些手足无措地等他吐完。坂田银时抬手擦了擦嘴角,别过脸对我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

      “别这么一直看着我啦,搞的人怪害羞的。诶——不会看上阿银我了吧?不会吧哈哈,虽然我确实英俊潇洒又幽默风趣,为人诚实又可靠……”

      当时我没答话,只是把那杯水递了过去。坂田银时念叨着接过,仰起头一饮而尽。

      他喝得大大咧咧,又处在喝醉后晕晕乎乎的状态,自然少不了水珠从他唇边渗出来,沿着脖颈的弧度一溜烟地滑到衣领深处。我看着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在安静的夜晚中,自己心脏的跳动声便越发吵闹了起来。

      怀抱着点不能说的心思,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坂田银时的后背。他眨了眨眼,没在意,估计把我的拍背当成安抚兄弟和照顾朋友那种性质的动作。

      “谢啦。”

      缓过来的坂田银时冲我挥了挥手,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都这个点了,你也该回去睡觉咯。我也该说晚安了。”

      这个点了——坂田银时说这话时是月亮高升的夜晚,而我前来找登势婆婆买醉的现在却是亮堂堂的白天,说来也有些可笑。我沉默着一口气灌了好几杯下去,没多久就迷迷瞪瞪地趴在了桌上,看着面前的登势婆婆的重影发呆。

      “年轻人啊。”

      婆婆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香烟,然后缓缓地吐出烟圈,对着旁边的小玉道:

      “去喊楼上的银时下来一趟,送人家小姑娘安全回家……什么?不在?那小子现在跑哪去了?”

      我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坂田银时的名字,虽然理智知道这人不久前为了躲我跑出了万事屋,但情感上目前一点想见到他的风险都不想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跟之前醉酒的坂田银时一样逞起强来:

      “没事啦登势婆婆,现在可是大白天,我回个家而已,自己完全没问题……谢谢你的招待。”

      我打了个酒嗝,扶着墙走出了酒馆门。小玉被婆婆喊来送我,我却脑子一抽,猛地撒腿就跑,即使是身为机器人的小玉,也被我惊愕住了。就是这么几分钟的功夫,我借着对歌舞伎町的熟悉程度,东拐西拐地进了各种小巷,脱离了小玉的视野。

      酒真的能让人一醉解千愁吗?为什么我喝了那么多,现在满脑子里却还是坂田银时。

      随便找了个无人的巷道,我也跟那些流离失所的madao一样无所谓地坐在了地上,浑然不顾衣服沾到了地面的尘土。眼皮越来越沉,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的脑海里还是坂田银时。

      那是我和坂田银时的第一次见面。

      “嗨嗨,逼迫良家少女这样的戏码太过时了哦?这是不应该出现在这21世纪的东西哦!而且这种东西出现在我们这样的动画里绝对是会被家长投诉然后被踢出黄金播放时间段的,所以阿银绝对不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只是一个眨眼,拦在我面前的小混混就被放倒,白眼一翻地倒在旁边。我转过头,看见拥有一头银发自来卷的男人故作帅气地往自己的拳头上吹了一口气。

      “虽然英雄救美这种戏码也挺老套的,但谁让我是个好人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他自顾自地感叹了一句,总算想起来我还瘫坐在地上,向我伸出一只手来:

      “当然了,如果能有点报酬给我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毕竟理解一下单身男人独自带两娃是很辛苦的事……”

      那时我认真地信了他的话,问到了救命恩人的名字,还定下了一定会去拜访感谢的约定。但现在想来,怕是当时坂田银时就没放在心上。他这人就是这样,只是遇到了被小混混缠上的我,换成任意一个人,甚至路边的小猫小狗,他都不会坐视不理。

      坂田银时就是这样一个人。

      隔了几天,我带着礼物找到那写着“万事屋銀ちゃん”的屋子时,坂田银时已经忘了我的存在。神乐和新八看着他揉了好一阵子的太阳穴,才从一堆繁复的记忆中找出了我的影子,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你就是被小混混缠上的小姐吧?嘛,真是没想到啊,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

      新八吐槽:

      “不要说的人家像是上门来寻仇一样啊阿银!”

      他不记得我的名字了,但对我而言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和坂田银时的恩情相比,我要做的只是简简单单地再重复一遍自己的名字罢了。

      “这次我记住了。”

      坂田银时揉了揉他那头永远拉不直的卷毛,眼睛发亮地盯着我带来的甜品礼盒:

      “甜品小姐,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你的!”

      “你这是记住了吗?你只记住了别人的甜点吧银桑!”

      新八已经快要无力吐槽,懂事的小少年向我鞠躬,希望我不要介意坂田银时的脱线行为。

      “没有关系,”

      我冲他微笑:

      “称呼什么的无所谓的。”

      坂田银时在品尝美食的百忙之中抽空看了我一眼,脸颊两侧塞得鼓鼓的,像只储粮过冬的仓鼠。

      醉酒绝对不是好事,在自己家外的地方喝酒喝到睡过去绝对是蠢蛋才会做的事情。很不巧,我就是这个蠢蛋。

      再睁开眼时,世界在我眼中变得有些不同——视角变了,所有的东西都比我高了一大截。与此相对的是,我的耳朵似乎更加灵敏了不少。

      有哪里不对。

      我低下头,就看到自己本该是手的地方变成了毛茸茸的猫爪子,此时正压着泥土地面,浅色的毛都变得脏兮兮的。

      超出我理解范围之内的事出现了:我在大白天喝醉酒后,不知道在歌舞伎町的那个窟窿地儿变成了一只浅黄的猫。

      大脑并不能够理解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酒精遗留在我身上的作用也没有完全消失。我说不清现在的心情,只觉得人生戏剧又好笑,缓慢地迈着四条腿往巷子口走。

      一出阴暗的巷道,骤然倾泻的阳光激的我猛然眯眼。甩甩脑袋,才发现自己正位于商业街附近。

      坂田银时——这个我喝醉前都在想着的男人,正以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坐在一家饭店靠窗的位置,面前还摆着一份草莓芭菲。他吃了几口,又莫名叹了口气。

      不就是被我表个白,至于这么郁闷吗?

      我面无表情地透过玻璃看着他,尽管我自己都不知道一张猫脸上能有什么表情。他在那家店里赖了很久,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不想回家。很有幸的,我觉得我大概率是他不想回万事屋的重要因素之一。

      一直到路灯都亮了起来,坂田银时才结账出了店门。我变成了一只猫,既不知道怎么变回来,也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办,干脆地踱步到坂田银时的身边,抬起脸,拖长了调子冲他喵了两声。

      “我可没有猫粮这种东西能喂你啊,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坂田银时低下头看我,半张侧脸都被覆上了路灯暖黄色的光。

      “家里有只狗已经很不得了了……去去,别这么看着我,这种眼神让我觉得自己跟个负心汉似的。呸,没有的事,完全没有!”

      我不叫了,在坂田银时的脚边蹲了下来,慢慢闭上了眼睛。到现在为止,我都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变成猫的副作用。

      他应该很快就走了吧,毕竟我只是一个妄想黏上他的,歌舞伎町里平平无奇的一只猫。

      但我忘了他是坂田银时。

      熟悉的脚步声远去,却又很快折返回来。我睁开眼,下一刻就被人捞到了怀里,同时耳朵动了动,听坂田银时絮絮叨叨地抱怨:

      “这种样子叫人不管也不行,真是费心啊。说起来怎么有一股酒味?你是掉进人家酒桶里了还是偷喝了酒?说起来猫能喝酒吗?算了,不管了,带回去让老太婆照料下吧,我可做不来照料宠物这种细致的活。”

      坂田银时的怀抱异常的温暖。反正他本来就不好好穿衣服,顺理成章地把我塞在了和服和黑色内衬中的夹层中,总喜欢伸进来的胳膊就刚刚好托着我防止我掉下去。

      我稍微有些不舒服,挣扎了几下总算是调整好了姿势,在坂田银时的胸口偏下腰腹以上的位置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这大概是这辈子我距离坂田银时最近的时候了。

      虽说总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印象,他走路时的步子却稳的不行。我扒拉着和服边缘,看着世界在我眼前幅度轻微地摇晃,真要说起来的话,让人想到婴儿时期曾呆过的摇篮。

      坂田银时身材很好,这我早就知道了。初次见面时能瞬息间放倒一个成年人的家伙肯定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但我现在是一只猫,还是一只不知道能不能变回人的猫。就算身后这人的胸肌和腹肌再明显,我也没什么绮丽的心思了。

      这段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登势婆婆的酒馆和万事屋的招牌再次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时,我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好在,登势婆婆的声音让我打了个激灵:

      “银时,你跑哪去了?昨天还跟我说今天没事,结果需要你时人就不见踪影。”

      “成年人是需要隐私空间的,老太婆,我出去找人聚个餐吃个饭喝喝酒不是正常的事吗?——话说回来,什么事需要我?”

      坂田银时一脸无所谓地扣了扣鼻子,随手弹掉指尖上的鼻屎。下一刻,他的镇定就因为登势婆婆提起了我的名字而被全数打破:

      “你有看到她吗?小姑娘下午时跑我这喝酒,醉了后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让小玉去她家看过了,没人,现在都这个点了,我有些放心不下。”

      让关心我的人担心了,我抖了抖猫胡须,愧疚地低下了头。

      “啊哈哈,这样吗?我完全没见过她呢,今天。”

      话是这么说,坂田银时托着我的那只手却是紧了紧。我学着他瘫着双死鱼眼,看他慌慌张张地在登势婆婆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中浑身僵硬地上楼,甚至忘记把我交给婆婆。等他踏进万事屋的玄关时,才恍然地把我从怀里掏出来,放在了地上。

      “不会吧?真不见了?不可能不可能,都是成年人,买醉什么的也很正常,说不定只是在朋友家过夜什么的……”

      坂田银时蹲下来,一边拿手戳着我的脸颊,一边疯狂碎碎念。我喵了一声,半天不吃东西实在饿得厉害,就地往地上一瘫,敞开肚皮对着他。

      “饿了么这是,但家里只有定春的狗粮来着。猫能吃狗粮吗?”

      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我内里到底是个人,不是个猫,无论是猫粮还是狗粮都不太能克服那道心理障碍下口。

      坂田银时给我盛了碗定春的狗粮,自己跑去厨房准备晚饭。等他出来时,我还是没动面前的狗粮,而是转头看向了他手上端的一锅白米饭。

      我不知道坂田银时是不是看懂了我的眼神,总之他迟疑着给我舀了一勺。神乐被他叫出来吃饭,边揉着脑袋边看向我:

      “阿银,你从哪里偷的猫啊?”

      “是捡的!捡的!我才不会偷猫呢,养个宠物麻烦死了。”

      坂田银时敲了下神乐的脑袋,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饭,顺便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嘴我的去向。

      “不知道哦,姐姐走了之后就没见过了。”

      这下坂田银时面上心虚的神色更加明显。我看了觉得好笑,这事说到底其实跟他没什么关系,要说的话我觉得他比我更像苦主。你看,太善良的家伙就是这点不好,自己都能给自己整愧疚了。

      他迅速地扒拉完了饭,用着要出门喝酒的理由没了影子。我用我的尾巴都能知道他这是出门找我去了。很可惜,我本人就在万事屋,坂田银时注定找不到我了。

      他是在凌晨两点左右回到万事屋的,身上带了寒露,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我默不作声地凑近他,在坂田银时的脚边蹲了下来。

      他看着我没说话,只是难得沉郁着神色,伸手顺了顺我的毛。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坂田银时那自然卷的头发没了精神似的耷拉下来。

      “我只是没想好,倒也没说一定是拒绝……好吧,这种行为确实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坂田银时小声说着,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那个笨蛋跑哪去了?她也不是这种会乱跑的性子吧?真是奇了怪了。”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我出了意外”这种可能性坂田银时说不出口,但已经沉默地高悬在了他的脑海里。

      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坂田银时:红眸中浮现着细碎的光,薄唇抿的直直的。没有开灯的室内很暗,但凭借猫的视力我得以看清他有些难看的神色。

      坂田银时最后大力揉了揉我的脑袋,大踏步朝内室走去。我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无端觉得黑暗中的万事屋老板周身充斥着沉郁的孤寂。

      次日早晨,坂田银时起来时无精打采的。他慢吞吞地坐在桌子前,边吃着早饭边打开电视收看结野主播的天气预报,在得知今天是大晴天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窗外。

      神乐刚刚开始今天的干饭,我看着她吃得香,觉得自己也有点饿了,电视里的紧急插播新闻也是这时候出现的。

      “紧急通知各位市民,本市出现了多起人类变成动物的事件。经过查证,已表明是拟态星人的病毒感染所导致的,我们将在五分钟后向全市投放疫苗。该疫苗无色无味,呈粉尘状,在空气中会迅速扩散,且对正常人没有影响。而感染的患者在接触疫苗后会恢复原状,但有可能伴随一些副作用,例如感冒发烧之类的症状。”

      我和坂田银时沉默地盯着电视,现在我才算明白了自己变成猫的原因,但同时我也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五分钟的时间,并不够我用一只猫的身体跑回我家。我也不太想让坂田银时知道他昨天捡回来的那只猫就是我,一时间束手无策了起来。

      眼见着五分钟的时间越来越近,实在没办法了,我一咬牙,冲着坂田银时喵了好几声。他似有所感地站起来,跟着我走到内室,刚帮我把门拉开一个小缝,我就窜了进去。

      五分钟到了,我待在坂田银时的卧室的墙角里,焦虑不安地等着疫苗生效。身体越来越热,意识也逐渐朦胧起来。迷糊之中,好像听到有人敲了敲门,但我已无力回应。

      似乎有谁在戳我的脸。

      眼皮很重,一时间我还睁不开眼,只能在心里喊着我已经不是小猫了,不要在用逗弄猫的方式对待我可怜的脸。可惜那人听不到我的心声,仍然固执地拿手戳着我的脸颊。

      我闭着眼感受着圆润的指尖陷进肌肤里的那种触感,很快,那根手指渐渐上移,在我的眼角边打了个转儿,又顺着鼻梁滑下去,最后停在了我的唇角。

      他似乎迟疑了一下,指尖慢慢地移到我的唇上。现在不是个睁眼的好时候,但我仍然不受控地睁了眼,想看看这个趁我昏睡时在我脸上胡作非为的家伙是谁。

      坂田银时和我四目相对。

      他就像那种做了坏事被当场发现的小学生一样,猛地挺直身子,向后拉开距离,讪讪地摸自己鼻子:

      “醒了啊哈哈,因为你在发烧,好心的我就让你先在万事屋休息了……烧还没退,你还是乖乖躺着吧。”

      我嗯了一声,虚弱地跟坂田银时说谢谢。他摆摆手,脚步踉跄了一下,说去厨房给我倒杯水,整个人就跑了出去。我待在被子里看着天花板,后知后觉地发现我正躺在坂田银时的被窝里。

      大抵是发烧的缘故,我觉得面上温度越来越高,眼睛都有些发热。我像鸵鸟一样地把被子拉过头顶,闷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钻了出来。坂田银时端着水再进来时,就看到我变得愈发通红的脸。

      “哭了吗?我没什么啊?还是发烧难受?”

      坂田银时盘腿坐在我的旁边,叹了口气,又伸手探了下我额上温度:

      “比刚刚温度更高了啊。”

      我不好意思跟他说这是我自己闷的,心虚地移开目光,然后想起来该和他说清昨天的事,强迫着自己看回去,压着嗓子开口:

      “那个,昨天的事……拒绝也没关系的,没必要顾及我的想法。”

      坂田银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示意我坐起来把那杯水喝了,然后又把我压回了被子里,才睁着一双死鱼眼回答:

      “没办法不顾及吧?”

      我看着他又叹了口气,一副中年大叔无奈至极的模样:

      “现在的年轻人太心急了,也得给我们老年人一些时间接受,要知道我可是传统派的。”

      ……这个人从刚刚开始就在说些什么啊?

      我扯了扯嘴角,以为坂田银时又开启了那种无厘头颓丧大叔模式。

      “有的时候沉默不是拒绝,万一是默认呢?”

      现在已经是明知自己说的话扯不到边但硬着头皮也要往下说的程度了!

      “总之,我想说的是,”

      坂田银时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把话题拐了回来,他用手指挠挠脸颊,垂眸看我:

      “我不打算失去你,所以劳烦你跟我凑合凑合过吧。”

      我想这可能是发烧引起的幻觉,但生病带来的难受也仍然存在。坂田银时短暂地笑了一下,眉眼温和,看的我有些呆了。

      “你觉得呢?”

      我说不出话,使劲点了下头。坂田银时也跟卸下了什么重担似的,帮我把被子押紧,又恢复了往日没什么干劲的样子,有什么说什么一样:

      “你可别瞎想什么啊,我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也分的清责任感和喜欢……不管怎么说,下次不准再喝那么多酒了,我的要求很多的哦,也别想着单独跟异性出门了,阿银绝对不允许的!”

      我看着坂田银时,还没说话,他自己莫名松了口:

      “让我跟着也不是不行。”

      我弯起眼睛朝他笑,坂田银时又叹了口气——他今天似乎总在叹气,看起来更像那种大人对任性孩子使出的撒娇手段无奈的样子了:

      “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捡路边的流浪小猫的。”

      “快些好起来吧。”

      坂田银时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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