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寂静荒园

2、尘封的记忆

　　白色的斗篷，一张疏离的脸隐匿在面具下面。声音是沙哑的甜美。灵姬，跟我走。王上要见你。
　　她淡漠的摇摇头。“不，我要等他。他说过要来接我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空间……只有……我和他。”不是……果然不是他。灵姬又一次从热烈的希望中冰冷下来，她没流泪，更加没有懊丧。今天不来，明天总是会来的；这一年不来，明年也会来……她的神经被麻木不再对希望的破灭有任何的怨怼，有的，只是等待的热情。永不会被浇熄。
　　来人显然对她的执著丝毫不感兴趣。依旧是一副冷淡不加感情的嗓音：“跟我走。这是玉帝的命令，没有人能违抗他。”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这个女人缱绻的感情孽债，她是阎王的得力助手，人们口中的白无常。今天若不是阎帝亲自向她开口，她才不会为一个游魂浪费自己宝贵的工作时间。
　　“你走吧……我不会离开这里的。”灵姬的眸色慢慢转为殷红。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失礼了，这也是职责所在。”白无常身形慢慢隐藏才一片茫茫的白色当中，消失不见。在她原先呆过的地方，缓缓出现了一圈红色的光斑。灵姬早已转身，继续着她无止无境的等待。那光斑逐渐实体化，变成一条呈圆状盘踞的绳索，一跃而起，从上面捆住了她的身体，她惊呼一声，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的攫住了呼吸，殷红的眸子里，流出透明的泪滴……
　　忘川水边，矗立了千年的红色身影蓦然消失。周遭神色麻木的灵魂们，仍旧机械的行走着，没人注意到这奈何桥边的身影存在与否。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没有意义。

　　气势恢宏。肃穆的气氛萦绕在这座华丽的宫殿四周。睁开眼时，灵姬便了然。这里，是终结一切的地方。她顺从地俯首在殿前，身上紧紧捆绑的绳索也不知在何时被人卸了去，即使是跪在那个掌管天地万物的君王面前，她仍旧保有自己的傲骨。
　　“灵儿……”他巍然的声音震响，余音在空旷的大殿上久久不散。语气中难以分辨的情愫，让灵姬不悦的蹙眉。她是妖精，并不意味她就是魅惑君王的祸水。灵姬似乎隐约可以察觉到，两侧的众仙朝臣向她投来的厌恶鄙视的眼神。她整了整裙摆，悠然地抬起头。“王，请恕灵姬愚笨，不知您昭我至此所谓何事？如此神圣光辉之地岂容我妖辈玷污。还请您容小妖返往阴司。我在等他。”不卑不亢，是她向来的作风。
　　王者风范遭到卑微小妖的挑衅，却无法从他脸上窥探到怒气。“灵姬，够了。我们的约定你还记得吗？一千年的时间。如他劫你而去，我便放你自由；反之，你将死心塌地的留在天庭。不是吗？”果然是统领天界的帝王，丝毫没有因为她口吻中的睥睨而勃然大怒。相反的，他的声音，清澈如水一般。
　　“是，小妖记得。”她恍惚的回答。那个符咒啊，紧紧捆绑了一千年……这才明了已然是春秋消逝，而他，始终没有出现。一直到刚才为止，她还在脑海里不断描绘他们重逢的场景。喜悦的泪，温暖的怀抱。正如王说的，够了。梦境，就是这般易碎。
　　他身旁端坐的威仪王后从她上殿后一言未发。而这时，正用她所熟悉的眼神，紧紧注视着她。那里面的恨意，浓得叫人窒息。她毫不畏惧，殷红的眼眸淡定的回望过去。她不接受莫须有的罪名，这美丽的妇人却显然对她的所谓过去，念念不忘。灵姬在等待她开口，像以前那样制止玉帝做出威胁她王后地位的决定。但是，王母似乎没有这个打算，她就仅仅是一这种充满怨毒的眼神打量灵姬，恨不得化作万箭射穿这魅惑人心的脸庞。
　　“那好。灵姬接旨。”王正襟危坐，开口便让众仙俯首。
　　灵姬早就习惯了他们敢怒不敢言的丑恶嘴脸。于是跪好，安静的等待。
　　“朕命梅妖灵姬辅佐月老，司天下姻缘之事，即日生效。”

　　“小妖遵旨。”灵姬面无表情的领旨，叩首，等待一旁的天将将自己带离这金光耀眼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