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铃》微微南风

55、雾瘴迷途与蛟影初现

　　一步踏入那五彩斑斓的浓雾，仿佛瞬间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界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耳膜发胀的、低沉的嗡鸣，像是无数细小的生物在同时振翅，又像是地底深处传来的、饱含痛苦的呻吟。空气粘稠得如同液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那股甜腥腐朽的气息，即使有避瘴散和蒙面巾的过滤，依旧能感到肺叶传来轻微的灼痛和阻力。视线被压缩到极致的范围，超过五米便是一片混沌翻滚的色彩，光线在这里被扭曲、吞噬，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黄昏感。

　　脚下的地面软腻湿滑，覆盖着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质，踩上去悄无声息，却有一种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内脏上的不适感。扭曲的树木在雾中若隐若现，枝干虬结盘绕，形态狰狞，那些色彩斑斓的苔藓和菌类在近距离看更加触目惊心，它们似乎真的在缓慢蠕动，甚至能感受到一种微弱的、贪婪的“注视感”。

　　“跟紧我！”阿雅的声音在浓雾中显得有些失真，她手中紧握着一把涂抹了特殊药粉的苗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同心契传来她高度集中的精神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点了点头，将陨铁苗刀横在身前，体内祖铃本源缓缓流转，一方面抵抗着外界混乱力场对心神的侵蚀，另一方面将感知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延伸。在这里，祖铃本源的感知能力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和干扰，那些混乱的信息碎片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我的意识屏障，如同置身于一个精神风暴的中心。我只能勉强维持着对左前方那股微弱“刀意”的大致方向感应，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把住一根纤细的稻草。

　　我们移动得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木措和岩坎的身影早已被浓雾吞没，按照约定，他们会在标记石处等待。此刻，这片诡异的山谷中，只剩下我和阿雅相依为命。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的景象开始出现更明显的变化。树木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巨大的、形态奇特的暗色岩石，岩石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从中缓缓渗出带着刺鼻气味的粘稠液体。地面上开始出现零星的白骨，有些是动物的，有些……则依稀呈现出人形骨架的轮廓，它们被湿滑的苔藓半包裹着，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危险。

　　“小心这些石头和液体，”阿雅低声道，用刀尖指了指岩石孔洞中渗出的粘液，“可能是强酸或者带有神经毒素。”

　　正说着，旁边一块岩石的孔洞里，猛地探出一条通体漆黑、头部呈三角形、长着无数细密触须的怪虫，它速度快如闪电，直射阿雅的小腿！

　　阿雅反应极快，短刀下劈，“嗤”的一声轻响，那怪虫被斩为两截，落在地上剧烈扭动，断口处流出墨绿色的汁液，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将地面的苔藓烧灼出一小块焦黑。

　　“没事吧？”我心中一紧。

　　“没事。”阿雅脸色凝重，“这里的生物攻击性很强，而且大多带有剧毒。”

　　我们更加小心，几乎是贴着岩石的阴影部分前行，尽量避免惊动那些潜伏在孔洞中的未知生物。然而，危险往往来自意想不到的方向。

　　就在我们绕过一块形如巨蟒盘踞的怪石时，我突然感到脚下一空！

　　“不好！”心中警铃大作，祖铃本源瞬间爆发，身体强行向侧面扭开！原本站立的地方，一片看似坚实的、覆盖着浓密苔藓的地面猛地塌陷，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夹杂着浓烈尸臭和硫磺味的灼热气流从洞中喷涌而出！

　　我虽然避开了直接坠落，但边缘松软的泥土依旧让我脚下一滑，向洞口跌去！千钧一发之际，阿雅的手牢牢抓住了我的手腕，她另一只手将短刀狠狠插入旁边的岩缝，稳住了两人的身形。

　　我借力跃回安全地带，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个深不见底的陷阱。洞口边缘，可以看到一些细小的、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的骨骼碎片。

　　“是瘴气喷口，”阿雅喘息着解释道，“谷里很多这样的地方，地面被地底涌出的毒气和腐蚀性液体侵蚀，变得脆弱不堪，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尸骨无存。”

　　我们绕开这个喷口，继续朝着岩刚刀意传来的方向前进。然而，没走多远，新的麻烦出现了。

　　“陈山，你看！”阿雅指着前方，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头也是一沉。前方出现了三条几乎一模一样的岔路，都被浓密的五彩雾气笼罩，而我对岩刚刀意的感应，在这一刻变得极其模糊和混乱，似乎被这三条岔路分散了，无法准确判断哪一条才是正确的方向。

　　“磁场混乱，连你的感知也受影响了吗？”阿雅蹙眉。

　　我点了点头，努力集中精神，但那股刀意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在三条岔路的方向上晕染开来，难以分辨主次。“感应被干扰了，三条路似乎都有微弱的反应，无法确定哪一条是真实的。”

　　我们陷入了困境。在这诡异莫测的蛇蟠谷，走错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阿雅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面和岩石的痕迹，试图寻找岩刚可能留下的脚印或其他标记。但这里的地面过于湿软，痕迹很快就会被新的腐殖质覆盖，而那些扭曲的岩石也看不出任何人为的迹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浓雾似乎更加浓郁了，那股低沉的嗡鸣声也变得更加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雾中窥伺，等待着我们露出破绽。

　　就在这时，我丹田处的祖铃本源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悸动！并非针对岩刚的刀意，也不是回应混乱的信息流，而是一种……仿佛遇到了某种“同源”或者“天敌”般的剧烈反应！与此同时，一直沉寂的轮回盘碎片，也散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冰冷却又带着一丝渴望的波动！

　　“有东西！”我低喝一声，猛地将阿雅拉向身后，苗刀横胸，警惕地望向三条岔路中间的那一条。

　　浓雾翻滚，那低沉的嗡鸣声骤然加剧，变成了某种沉重的、仿佛巨型肺部呼吸般的“嘶……呼……”声。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如同潮水般从中间那条岔路的深处弥漫开来，带着古老、蛮荒、以及一种冰冷到极致的贪婪！

　　五彩的雾气向两侧分开，一个巨大的、模糊的阴影，在雾中缓缓显现轮廓。

　　那阴影是如此庞大，仅仅是显露出的部分，就几乎填满了整条岔路的空间。它蜿蜒扭动，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阿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那是……蟒蛇？不……不对……是……蛟？！”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雾中的阴影猛地昂起一个部分，那是一个狰狞的头颅轮廓，头顶似乎有着模糊的、未分叉的凸起，一双如同巨大灯笼般的、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眼睛，在浓雾中亮起，冰冷地锁定了我们！

　　“嘶——吼！”

　　并非纯粹的蛇嘶，而是夹杂着某种低沉龙吟般的咆哮，震得周围的雾气剧烈翻滚，我们的耳膜嗡嗡作响，连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蛟龙！这蛇蟠谷中，竟然真的存在这种只存在于传说里的生物！

　　它显然发现了我们这两个闯入它领地的不速之客。那幽绿色的瞳孔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纯粹的捕食者的欲望和对打扰它沉眠的愤怒。

　　“退！”我低吼一声，拉着阿雅急速向后退去。面对这种传说中的生物，硬拼绝对是找死！

　　然而，我们刚退出几步，身后另外两条岔路的雾气也剧烈翻涌起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只见数十条体型巨大、色彩斑斓、头生肉冠的怪蛇从中游弋而出，封住了我们的退路！这些怪蛇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显然是被蛟龙的气息驱使，或者本就是它的附庸！

　　前有疑似蛟龙的恐怖存在，后有无数剧毒怪蛇，我们瞬间陷入了绝境！

　　阿雅迅速从挎包中抓出一把赤红色的药粉，猛地撒向身后的蛇群。“噗！”药粉接触空气，爆开一团炽热的火焰和刺鼻的烟雾，暂时阻隔了蛇群的逼近。但前面的蛟影已经动了！

　　它那庞大的身躯搅动着浓雾，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朝着我们蜿蜒冲来！速度快得惊人！它所过之处，那些坚硬的怪石如同豆腐般被轻易撞碎，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壑！

　　避无可避！

　　“拼了！”我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将祖铃本源催动到极致！这一次，不再是用于感知或防御，而是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的陨铁苗刀！嗡——！暗沉的刀身剧烈震颤起来，那些噬阴石碎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乌光，刀身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见的寒气涟漪！轮回盘碎片也在体内疯狂旋转，散发出一丝亘古苍凉的气息，似乎对那蛟龙既排斥，又带着某种奇特的吸引。

　　我将全身力量凝聚于双臂，面对那冲撞而来的恐怖头颅，不退反进，一式罗阿公传授的、一往无前的“破山斩”，悍然劈出！

　　刀光如匹练，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斩破虚妄的决绝，划破浓稠的五彩雾气，直斩向那幽绿色的巨大瞳孔！

　　与此同时，阿雅也娇叱一声，双手连扬，数枚刻画着细密符文、浸泡过雄鸡血和阳性草药的“破邪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蛟龙相对脆弱的眼部、鼻孔等位置！

　　面对我们倾尽全力的反击，那蛟龙似乎也感到了一丝威胁，发出一声更加愤怒的咆哮，猛地张开巨口！那不是普通的蛇口，口中密布着匕首般锋利的獠牙，更有一股墨绿色的、散发着浓郁腥臭和强烈腐蚀性气息的毒雾，如同箭矢般喷吐而出，迎向我的刀光和阿雅的破邪梭！

　　轰——！

　　冰冷的刀芒与墨绿的毒雾狠狠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能量爆鸣！毒雾极具腐蚀性，不断消磨着刀光上的乌芒，而刀光中蕴含的噬阴破邪之力，也让毒雾如同冰雪遇阳般滋滋作响，不断消散。阿雅的破邪梭闯入毒雾，上面的符文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勉强穿透了部分毒雾，击打在蛟龙的头颅鳞片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却只是溅起几点火星，未能造成实质伤害！

　　巨大的反震力传来，我喉头一甜，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块岩石上，气血翻腾。阿雅也被能量涟漪波及，踉跄后退，脸色苍白。

　　蛟龙似乎被我们激怒了，它甩了甩头，显然我的刀气让它感到了一些不适，尤其是那股针对阴邪的寒意。它那幽绿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我，或者说，盯住了我手中散发着乌光的苗刀和我体内那让它感到厌恶又渴望的祖铃本源与轮回盘碎片！

　　它放弃了喷吐毒雾，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摆，带着万钧之力，如同一条巨大的鞭子，朝着我横扫而来！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残影！

　　这一下若是扫实，别说是我，就算是一块巨岩也会瞬间粉碎！

　　“陈山！”阿雅惊呼，想要冲过来，却被几条趁机扑上的怪蛇缠住，只能挥刀奋力抵挡。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甚至能闻到那蛟龙身上带来的、混合着泥沼、血腥和古老气息的腥风！

　　躲不开！挡不住！

　　在这绝对的生死危机面前，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求生的本能和身上两件异宝的疯狂运转！祖铃本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散发出灼热的气息，而轮回盘碎片那冰凉的触感却深入骨髓！

　　就在那布满坚硬鳞片的巨尾即将临体的瞬间——

　　异变陡生！

　　我口袋里的轮回盘碎片，似乎被蛟龙那磅礴的生命力和某种隐含的、与此地相关的古老气息彻底激发，猛地爆发出了一股不属于我的、浩渺、威严、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意志！一道虚幻的、布满了无数玄奥符文、缓缓旋转的轮盘虚影，自我体内一闪而逝，投射在我身前！

　　那横扫而来的蛟尾，在接触到这轮盘虚影的刹那，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壁垒！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敲击在巨鼓上的巨响爆发！整个山谷似乎都为之震颤！强大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周围的浓雾瞬间清空了一大片，连那些围攻阿雅的怪蛇都被掀飞出去！

　　蛟龙发出一声痛苦与惊骇交织的嘶鸣，那势不可挡的巨尾以更快的速度弹了回去，上面的鳞片竟然出现了细密的裂纹，渗出丝丝暗金色的血液！

　　它那幽绿色的巨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恐惧的神色！它死死地盯着那缓缓消散的轮盘虚影，又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困惑、贪婪，以及深深的忌惮！

　　它似乎认出了那轮盘虚影代表的力量，那是一种让它本能感到畏惧，却又渴望吞噬的力量！

　　轮回盘碎片的自主护主，以及展现出的惊人威力，暂时震慑住了这头恐怖的蛟龙。它盘踞在原地，巨大的头颅低伏，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却不敢再轻易发动攻击。

　　我瘫坐在岩石下，大口喘息着，体内传来阵阵虚脱感，刚才那一瞬间，仿佛抽空了我大半的精神力和气血。阿雅趁机摆脱了蛇群的纠缠，快速退到我身边，扶住我，紧张地看着对峙的蛟龙。

　　“你怎么样？”她急切地问道，声音带着后怕。

　　“还……还好。”我艰难地开口，目光却不敢离开那蛟龙分毫。我知道，轮回盘碎片的爆发恐怕是偶然，不可能一直保护我们。这蛟龙虽然暂时被震慑，但绝不会轻易放弃。

　　果然，那蛟龙在短暂的惊疑不定后，眼中的贪婪再次压过了忌惮。它似乎看出我状态不佳，无法再次发动那种力量。它开始缓缓移动庞大的身躯，不再急于进攻，而是如同最狡猾的猎手，开始绕着我們游走，幽绿的眼睛不断寻找着我们的破绽，那沉重的呼吸声带着令人绝望的耐心。

　　周围的怪蛇也重新聚拢过来，在蛟龙的威压下，它们显得更加躁动和嗜血。

　　我们被困在了一小片区域内，前有蛟龙环伺，后有蛇群断后，情况比刚才更加危急！蛟龙的智慧显然远超普通野兽，它打算耗死我们！

　　“不能这样下去！”阿雅咬牙道，“我们的体力和药物支撑不了多久！”

　　我心中焦急，努力催动祖铃本源，试图再次沟通轮回盘碎片，但那碎片如同沉睡了一般，再无反应。而对岩刚刀意的感应，在刚才的剧烈能量冲击和蛟龙强大气息的干扰下，几乎完全消失了！

　　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

　　就在我心生绝望之际，祖铃本源那被压制的感知，忽然捕捉到了来自右侧那条岔路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蛟龙阴冷腥臊的的气息——那是一丝淡淡的、带着泥土和草药清香的……人气？

　　虽然微弱，但在这充满恶意与混乱的环境中，却如同灯塔般显眼！

　　那里有人？是岩刚？还是……其他闯入者？

　　不管是谁，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右边！”我猛地拉住阿雅，指向那条岔路，“那边有人的气息！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阿雅闻言，精神一振：“赌一把！”

　　我们不再犹豫，趁着蛟龙还在谨慎游走，蛇群尚未完全合围的瞬间，猛地朝着右侧那条岔路冲去！

　　我们的动作立刻引起了蛟龙的反应！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似乎不满于猎物的逃脱，庞大的身躯猛地加速，朝着我们追来！身后的蛇群也如同潮水般涌上！

　　逃亡开始了！

　　我们在扭曲的怪石和湿滑的地面上夺命狂奔，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身后的轰鸣声和蛇群游动的沙沙声紧追不舍，蛟龙那庞大的身躯碾压一切，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为我们清晰地指明了它的位置——它就在后面！

　　右侧这条岔路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到处都是岔道和岩缝，我们根本来不及分辨方向，只能凭借着对那丝微弱人气的感应，以及避开身后追兵的本能，在迷宮般的通道中左冲右突。

　　好几次，我们几乎被逼入绝境，靠着阿雅精准投掷的爆裂药丸或者我强行催动祖铃本源挥出的刀气，才险之又险地摆脱了蛟龙的扑击和蛇群的缠绕。我的体力在飞速消耗，精神力也因为持续抵抗混乱力场和催动本源而接近枯竭。阿雅的药粉和暗器也在快速消耗。

　　那丝微弱的人气如同风中残烛，时隐时现，引导着我们在绝境中挣扎。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轰鸣声和蛇群的嘶鸣似乎稍微远离了一些，我们闯入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这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淡紫色雾气，周围的岩石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结晶状，地面上生长着一些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如同水晶般的细小植物。

　　而就在这片区域中央，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依靠在一块巨大紫色水晶旁的身影，映入了我们的眼帘。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折断的苗刀，刀刃上布满了崩口和干涸的血迹，但他握刀的姿势依旧稳定，身上散发着一股虽然微弱、却坚韧不屈的刀意和凛然之气！

　　正是失踪多日的——岩刚！

　　他看起来受伤极重，脸色苍白如纸，胸口有一道可怕的撕裂伤，只是用简单的布条草草包扎，依旧渗着血水。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在看到我们的瞬间，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焦急和愤怒！

　　“你们……怎么进来了？！胡闹！”他嘶哑着低吼，想要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又跌坐回去。

　　“岩刚叔！”阿雅惊喜交加，快步冲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

　　我则警惕地环顾四周，感知全力放开，注意着身后的动静。蛟龙和蛇群似乎对这片弥漫着淡紫色雾气的区域有所忌惮，在外面徘徊发出嘶嘶的声响，却没有立刻冲进来。

　　“太好了……你还活着……”阿雅声音哽咽，快速从挎包中取出伤药和干净的布条，准备为岩刚处理伤口。

　　岩刚却一把推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阿雅痛呼一声。“走！你们，立刻离开这里！这地方……不是你们该来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不是对自身伤势的恐惧，而是对这片山谷，对某种更深层危险的恐惧。

　　“我们是来找回魂草救人的，也是来找你的！”我沉声道，“寨子的情况很不好，很多人昏迷不醒，我们需要回魂草！”

　　岩刚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随即又被焦急覆盖：“回魂草……我知道在哪里！但那里……比这里更危险！有……有守护的‘东西’，比外面那头恶蛟更可怕！我……我就是被它所伤！”他指着自己胸口的恐怖伤痕，“听我的，快走！回魂草的事，我再想办法！”

　　就在这时，外围蛟龙的咆哮声再次逼近，它似乎克服了对紫雾的忌惮，或者被我们的气息彻底激怒，开始试探性地撞击着这片区域的边缘！那些结晶状的岩石在它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而更让人心悸的是，随着蛟龙的撞击，我们所在的这片开阔地中心，那块巨大的紫色水晶，突然开始散发出朦胧的光芒，一股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更加古老、更加深邃、带着无尽怨念与疯狂的气息，开始缓缓苏醒……

　　岩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死，眼中露出了绝望之色：“完了……它……它被惊醒了……”

　　脚下的地面开始轻微震动，那块紫色水晶的光芒越来越盛，表面的结晶似乎在剥落，露出里面更加深邃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黑暗……

　　刚刚找到岩刚，还没来得及庆幸，更大的危机，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