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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铃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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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咚!!!”,不再是闷响,而是如同在灵魂深处引爆了一颗炸雷!声波带着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涟漪,以暗金色棺椁为中心,悍然扩散!
首当其冲的,是正在燃烧本命精元、为我开辟通道的罗阿公!
他周身的金色火焰如同被狂风席卷的烛火,剧烈地明灭、摇曳,几乎要彻底熄灭!他猛地喷出一大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根黑色的石柱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随即软软地滑落在地,虬龙杖“哐当”一声掉在一旁,杖身上的符文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他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却只是徒劳,最终脑袋一歪,生死不知。
“阿公——!”我目眦欲裂,嘶声大喊,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而那股恐怖的声波冲击,也瞬间扫过了我!
就在声波及体的前一刻,我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枚悬浮的、乌黑冰冷的铃舌!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冻结灵魂、又像是要将灵魂都撕裂的剧痛,猛地从指尖窜遍全身!那不是物理层面的疼痛,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作用于存在本身的冲击!铃舌之上,那无数细密的虫鱼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亿万根冰冷的毒针,顺着我的指尖,疯狂地扎入我的手臂、我的躯干、我的头颅!
我的视野瞬间被一片粘稠的、翻滚的灰白色所充斥,耳边是无数怨魂尖啸、铃铛狂震的混合噪音,几乎要撑爆我的脑袋!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哀嚎,又仿佛被某种外来的、冰冷而狂暴的意识强行侵入、占据!
与此同时——
远在瓦屋村,我家堂屋之中。
那被“三阳锁阴阵”和“七星镇煞符”死死镇压在火塘香灰之下的尸铃(子铃),在铃舌被触碰的这一刻,仿佛受到了某种终极的召唤,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歇斯底里的反抗!
“叮铃铃铃铃——!!!”
不再是微弱的震颤,不再是沉闷的嗡鸣,而是尖锐刺耳、连绵不绝、充满了疯狂与毁灭欲望的狂响!铃声穿透了符阵的封锁,穿透了堂屋的门窗,如同无形的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死寂的瓦屋村!
覆盖在铃身上的陈年香灰,在这狂响中如同沸腾般翻滚、炸开!地面上,那由鸡冠血和阳煞石粉绘制的金红色符文,光芒急剧闪烁,如同风中残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消退!那七张悬浮的、燃烧着星力的“七星镇煞符”,更是无火自燃,在一瞬间化作了七缕青烟,消散无踪!
“咔嚓……咔嚓……”
支撑阵法的白色石英石,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随即在一声脆响中,彻底崩碎成齑粉!
三阳锁阴阵,七星镇煞符——破!
束缚被彻底打破!积累了数日、被强行压抑的恐怖煞气,如同决堤的洪流,从火塘中轰然爆发!
堂屋的木门和窗户在这狂暴的煞气冲击下,如同纸糊般碎裂!守在院外的阿牛爹几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那无形的、冰冷彻骨的冲击波掀飞出去,口喷鲜血,昏死在地!
浓郁的、肉眼可见的灰黑色煞气,如同狼烟,从我家堂屋冲天而起,瞬间染黑了瓦屋村上空本就铅沉的云层!整个村子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地面上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村中所有尚且存活的家畜,在这一刻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哀鸣,随即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但依旧无法阻挡那无孔不入的煞气和直刺灵魂的铃声,村民们抱着头,发出痛苦的惨叫,在极致的恐惧中瑟瑟发抖,仿佛末日降临!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枚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尸铃(子铃),从火塘的灰烬中自行悬浮而起,表面那些虫鱼图案和暗红污渍散发出妖异的乌光,它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发出一声欢愉而又残忍的尖啸,化作一道乌光,冲破屋顶,以一种超越物理规律的速度,朝着葬君山的方向,破空而来!
石殿之内。
我正承受着铃舌入体的非人折磨。那股外来的、冰冷的意识疯狂地冲击着我的识海,试图将我的自我意识彻底磨灭、吞噬!无数混乱、血腥、充满怨毒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那是辰州马帮七人在雪崩中绝望死去的瞬间,是更早之前无数被作为祭品坑杀的生灵最后的哀嚎,是那“地仙”进行邪恶仪式时冷酷无情的吟唱……这些负面情绪和记忆,几乎要将我逼疯!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着,皮肤表面浮现出与那铃舌、尸铃上类似的、扭曲的灰色纹路,双眼的眼白被浓郁的灰黑色所占据,只剩下瞳孔一点惨白,看上去诡异而恐怖。我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撕裂,一部分属于“陈山”的意识在拼命挣扎,另一部分则被那冰冷的、属于尸铃和其背后存在的意识快速侵蚀、同化。
就在我即将彻底失去自我,完全沦为“铃伥”或者说某种更可怕存在的傀儡时——
“咻——!”
一道乌光,如同撕裂空间的流星,从石殿洞开的大门处疾射而入!正是那枚从瓦屋村破空而来的尸铃(子铃)!
它目标明确,无视了倒在地上的罗阿公,也无视了那七口躁动的七星石棺,径直射向正在与铃舌融合、痛苦挣扎的我!不,更准确地说,是射向我手中那枚乌黑的铃舌!
子铃与铃舌,跨越了空间,在这孕育着恐怖的石殿中,即将完成最后的聚合!
一旦让它们结合,完整的尸铃重现,再加上这葬君山积蓄了数百年的煞气和那即将苏醒的“地仙”,后果不堪设想!恐怕不仅仅是瓦屋村,整个恩施大山,都将陷入一场无法想象的浩劫!
“不……能……”
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钢铁般意志的声音,如同游丝般响起。
是罗阿公!
他竟然还没有死!他靠着残存的一点意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了颤抖的手,指向那枚激射而来的子铃。他的眼中,没有了金光,没有了神采,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与敌偕亡的决绝!
他没有念咒,也没有法力可以调动。他只是用尽生命最后的余烬,吐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那音节古老而晦涩,仿佛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与这片天地、与某种更深层次的规则达成的……契约!
随着这破碎音节的吐出,罗阿公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寸寸化为飞灰,如同燃烧殆尽的香烛,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他以自身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为代价,发动了某种禁忌的秘术!
那枚正射向我的子铃,在空中猛地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却坚韧无比的墙壁!铃身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的不再是尖啸,而是一种痛苦的、仿佛被灼烧的哀鸣!铃身上那妖异的乌光也瞬间黯淡了大半!
这突如其来的阻隔,虽然短暂,却为我,为那残存的“陈山”的意识,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一线喘息之机!
也就在这一刻,那暗金色的棺椁之中,传出了一道清晰无比的、充满了震怒与不耐的冷哼!
“哼!”
伴随着这声冷哼,棺椁的缝隙中,猛地探出了一只……手!
那并非血肉之手,而是由纯粹的、浓郁到极致的灰黑色煞气凝聚而成,五指干枯修长,指甲尖锐如同鬼爪,上面缭绕着无数痛苦扭曲的怨魂虚影!这只煞气之手,带着湮灭一切的恐怖气息,直接抓向了被暂时阻隔的子铃,要将这最后的障碍彻底清除,完成聚合!
前有铃舌侵蚀之危,后有煞气巨手灭顶之灾!
我已无路可退,罗阿公用生命换来的时机转瞬即逝!
在这绝对的死局之中,我那被挤压到角落的、属于“陈山”的意识,在极致的恐惧与绝望深处,反而迸发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清明与疯狂!
不能让它聚合!也不能让那手抓住!
一个源自本能、或者说源自“铃伥”身份与尸铃之间那诡异联系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
我放弃了抵抗那侵入意识的冰冷力量,反而主动引导着体内那混乱、狂暴的,属于尸铃的力量,连同我自身残存的意志,全部灌注到了我紧紧攥着铃舌的右手之上!
然后,在那煞气巨手即将触碰到子铃的千钧一发之际——
我做出了一个让那棺椁中的存在都似乎为之愕然的举动!
我没有试图将铃舌按向飞来的子铃,而是……而是将这只蕴含着恐怖力量、与我半融合的乌黑铃舌,如同投掷标枪一般,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掷向了那七口按照北斗方位排列的七星石棺中,对应着“天枢”星位的第一口石棺!
你不是要靠这七星棺养尸、完成仪式吗?
你不是需要这子母尸铃作为引子吗?
那我就毁了你的布局!乱了你的阵脚!
“噗——!”
一声并不响亮、却异常诡异的,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雪的声音响起。
那枚乌黑的铃舌,精准无比地射入了“天枢”石棺的棺盖之中!铃舌上蕴含的、原本应该与子铃聚合的狂暴力量,以及我那一点属于“生人”的、带着绝望与反抗的意志,如同最恶毒的病毒,瞬间注入了那口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石棺内部!
“轰——!!!”
“天枢”石棺,猛地炸开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爆炸,而是内部的阴煞之气失去了平衡,如同被点燃的火药库,发生了剧烈的能量殉爆!坚硬的黑色碎石混合着浓郁如墨的煞气,如同风暴般向四周席卷!棺椁之中,一具穿着辰州客商服饰、早已干瘪漆黑、表面却布满血色符文的尸体,在爆炸中显露出一瞬,随即就被那狂暴的力量撕成了碎片!
北斗七星阵,天枢为首!天枢一破,整个阵法瞬间失衡!
其余六口石棺表面的符文光芒疯狂乱闪,棺盖剧烈震颤,里面传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与抓挠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急于破棺而出,却又因为阵法的紊乱而陷入了狂暴和混乱!
那只抓向子铃的煞气巨手,在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和能量冲击下,猛地一滞,随即变得更加凝实,散发出滔天的怒火,放弃子铃,转而狠狠地向我和我身后那即将彻底消散的罗阿公的残魂拍来!它要将我们这两个搅局者,连同这残魂,一起拍得魂飞魄散!
而那颗失去了目标、又被罗阿公秘术所伤的子铃,在空中无助地旋转着,铃身光芒明灭不定。
我耗尽了一切力量,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看着那遮天蔽日般拍下的煞气巨手,心中一片冰凉。
结束了吗?就在那煞气凝聚的巨手即将把我与罗阿公最后的痕迹一同拍碎,魂飞魄散之际——
异变,再次陡生!
那枚失去了铃舌、在空中无助旋转的子铃,仿佛被“天枢”石棺的爆炸和我那孤注一掷的行为彻底激怒,或者说,是被那棺椁中存在的忽视与转而攻击我的行为所触犯!它虽为“子”,受“母”与“铃舌”节制,但其本身,亦是凝聚了无数怨煞与辰州秘法的凶戾法器,自有其“器”的尊严与凶性!
“叮——!!!”
一声不再是尖啸,而是充满了暴戾、决绝与自我毁灭意味的震鸣,从子铃身上悍然爆发!铃身那些虫鱼符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起来,乌光炽盛到仿佛要吞噬自身!它不再试图去寻找铃舌完成聚合,而是将自身积攒了数十近百年的所有凶煞之气,连同其作为法器的“本源”,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疯狂地……引爆!
它不是攻击那煞气巨手,也不是攻击我,而是调转方向,如同一颗逆向坠落的黑色流星,拖着绝望而绚烂的尾焰,狠狠地……撞向了那具暗金色的、散发出恐怖威压的棺椁!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滞。
子铃化身的乌黑流星,与那抓向我的煞气巨手,几乎是擦肩而过。巨手带着湮灭一切的威势,而子铃则携着自毁与反叛的决绝。
“孽障!安敢!”
暗金色棺椁中,第一次传出了清晰无比、蕴含着震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意念波动!那抓向我的巨手猛地一顿,似乎想要回援,但子铃的速度太快,太决绝!
“轰隆——!!!”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爆炸声,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闷响,仿佛两个世界的规则在相互碰撞、湮灭!子铃狠狠地撞击在暗金色棺椁之上!
乌光与棺椁表面流淌的暗金符文疯狂地交织、侵蚀、消磨!子铃的铃身在那撞击的瞬间,便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如同破碎的琉璃,寸寸碎裂!无数精纯的、狂暴的凶煞之气,混合着辰州马帮的怨念、无数祭品的残魂,以及法器自身的灵性,化作一股毁灭性的洪流,狠狠地冲刷、渗透进那暗金色的棺椁!
“嗡——!!!”
棺椁剧烈地震动起来,表面流淌的符文瞬间变得紊乱、黯淡!那股如同心跳般的“咚”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受伤野兽般的、沉闷而愤怒的低吼从棺内传来!那探出的煞气巨手,也在子铃自毁的冲击下,猛地一颤,变得虚幻了不少,拍向我的势头骤然减缓!
而我,在掷出铃舌、引爆天枢棺,并目睹子铃自毁撞棺这一连串电光火石般的剧变后,早已是强弩之末。体内那原本属于尸铃的冰冷力量因为子铃的毁灭而瞬间失控、反噬,与我自身残存的意识激烈冲突,几乎要将我的身体和灵魂都撕成碎片。
眼前一片血红与漆黑交织,耳中充斥着无尽的轰鸣与尖啸。罗阿公化为飞灰的景象,子铃自毁的决绝,棺椁中传出的震怒低吼……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破碎的镜片,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旋转。
那减缓了势头、却依旧带着恐怖力量的煞气巨手,终究还是扫中了我。
没有实质的触感,只有一股冰寒到极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力量透体而过。
“噗——”
我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被这股力量狠狠掀飞,划过一道绝望的弧线,越过那混乱的、符文乱闪的其余六口石棺,坠向了……石殿广场边缘之外,那片我之前未曾注意到的、更加深邃黑暗的——无底深渊!
风声在耳边呼啸,却盖不住体内力量反噬带来的灵魂层面的剧痛。下坠,不断地下坠,仿佛永无止境。上方的石殿、那暗金色的棺椁、混乱的七星棺,都在迅速远去,缩小,最终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这无尽的坠落中,一点点沉入冰冷的、绝望的黑暗。
最后残留的感知,是怀中那本蓝色秘录,似乎还在散发着微弱的、不甘的余温……
石殿之内,一片狼藉。
子铃自毁的乌光渐渐消散,只留下暗金色棺椁表面一些细微的、难以愈合的裂纹,以及周围空气中尚未平息的能量乱流。棺椁中那恐怖的威压依旧存在,但却多了几分躁动与不稳,那声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在殿内回荡片刻,也渐渐平息,仿佛那其中的存在,被子铃这出乎意料的反噬一击伤及了根本,不得不再次陷入沉寂,舔舐伤口。
那煞气巨手早已消散无形。
七星石棺中,“天枢”位彻底毁坏,碎石与干尸碎片散落一地。其余六口石棺虽然未破,但棺盖的震颤和内部的咆哮抓挠声也渐渐微弱下去,表面的符文光芒明灭不定,整个阵法已然残破,失去了原有的功效。
罗阿公存在过的痕迹,已然彻底消失,唯有那根掉落在地、符文黯淡的虬龙杖,证明着他曾经到来,并付出了所有。
寂静,再次笼罩了这座深藏于葬君山腹地的恐怖石殿。
只是这寂静,与之前那蕴含威严的死寂不同,多了几分残破与混乱。
瓦屋村。
那冲天而起的灰黑色煞气狼烟,在子铃自毁的那一刻,仿佛失去了根源,骤然停止了喷发。弥漫全村、冰寒刺骨的煞气,开始缓慢地消散,虽然依旧浓郁,但那种令人绝望的、不断增长的压迫感消失了。
直刺灵魂的疯狂铃声,也戛然而止。
幸存的村民们,从极致的恐惧与痛苦中稍稍回过神,茫然地环顾四周,仿佛刚从一场无尽的噩梦中挣脱。家畜尽数死亡,一片死寂,但至少,那仿佛要毁灭一切的铃声停了。
我家院中,阿牛爹几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虽然受伤不轻,但性命无碍。他们惊魂未定地看着那煞气渐渐散去的堂屋方向,又望向葬君山那被黑雾笼罩的天空,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更深的不安。
母亲冲出了屋子,不顾一切地奔向堂屋,看到的只是一片狼藉——破碎的门窗,熄灭的灯火,崩碎的阵法,以及火塘中……空空如也的灰烬。
山娃呢?罗阿公呢?
她瘫坐在冰冷的、布满白霜的地上,望着葬君山的方向,泪水无声地淌落,一种巨大的、仿佛被掏空了心脏的失落与恐惧,将她彻底淹没。
一切都似乎暂时平息了。
但真的结束了吗?
那坠入无尽深渊的我,是生是死?
那石殿中受损沉寂的“地仙”,是否会再次苏醒?
那残破的七星养尸阵,那枚打入“天枢”棺、与我半融合的诡异铃舌,又会引发何种未知的变故?
还有那本跟随着我一起坠落的、记载着秘密的蓝色秘录……
葬君山的黑雾,似乎比之前……淡了一点点。
但在这淡去的黑雾之下,隐藏的,是更大的恐怖,还是……一丝微不足道的,等待燎原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