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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护主之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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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裳在陆昭华那里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中那股邪火非但未曾熄灭，反而烧得更旺。
她回到关雎阁，将满腔的怨愤都撒在了伺候的宫女身上，摔碎了一套上好的甜白釉茶具，犹不解气。
“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病秧子，一个被殿下厌弃的弃妇！凭什么在我面前摆谱！”柳云裳抚着微隆的小腹，胸口剧烈起伏，姣好的面容因嫉恨而微微扭曲，“还有那个野种皇子……她以为靠着这点不知是福是祸的功劳，就能翻身吗？做梦！”
贴身侍女碧荷小心翼翼地收拾着碎片，低声劝慰：“良娣息怒，仔细身子。太子妃不过是强弩之末，仗着几分旧日情分和那点运气罢了。如今殿下心里装的都是您和小主子，她再如何，也越不过您去。”
“你懂什么！”柳云裳厉声打断她，“殿下心里怎么想，谁说得准？那陆昭华如今像变了个人似的，油盐不进，谁知道她暗地里在打什么算盘！还有那个九皇子……他一日在宫中，便是个变数！”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陆昭华与那九皇子在枫山独处月余，谁知道有没有什么苟且？就算没有，这“救驾”之功，也足以让陆昭华在陛下和皇后面前加分。
必须想办法彻底摁死陆昭华！既然直接针对她难以奏效，那就从她身边的人下手！那个叫邻香的贱婢，仗着是陆昭华的心腹，几次三番对她不敬，就拿她开刀！
一个阴毒的计策，渐渐在柳云裳心中成形。
她脸上露出一抹狠厉的笑容，对碧荷招了招手，低声耳语了一番。
碧荷听得脸色微变，但看着主子阴沉的脸色，还是点了点头：“奴婢明白，这就去安排。”
接下来的几日，表面上风平浪静。
柳云裳安分地在关雎阁养胎，陆昭华也依旧深居简出。
然而，暗地里的动作却从未停歇。
柳云裳利用自己如今掌管部分府务的便利，开始不动声色地调动人手，安插眼线，更故意在一些琐事上刁难蒹葭馆的下人，克扣份例，或是安排些脏活累活，试图激怒邻香。
邻香性子直，又一心护主，见柳云裳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辱蒹葭馆，几次都气得想要去找她理论，都被陆昭华强行按下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陆昭华看着愤愤不平的邻香，语气平静，“她如今有孕在身，便是她最大的护身符。
你此时去与她冲突，无论有理没理，最后吃亏的必然是你，甚至还会连累蒹葭馆。
她巴不得你主动送上门去。”
“可是太子妃！难道就任由她这般作践我们吗？”邻香眼圈泛红，替主子感到委屈。
“作践？”陆昭华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冷意，“跳梁小丑罢了。
她越是如此，越是显得她心虚气短。
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她总会露出更大的破绽。”
陆昭华的冷静，像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邻香的怒火，却也让她更加憋屈。
柳云裳见挑衅不成，邻香并未如她所愿般失控，便决定执行下一步计划。
这日，天气放晴，陆昭华觉得精神尚可，便由邻香陪着，在太子府花园中慢慢散步。
秋日花园略显萧瑟，但几株晚菊开得正好。
行至一处假山鱼池旁，恰好遇见柳云裳也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在池边喂鱼。
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宫装，外罩一件银狐裘的斗篷，显得娇弱可怜。
见到陆昭华，柳云裳立刻露出温顺的笑容，上前行礼：“妾身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免礼。”陆昭华微微颔首，目光掠过她身后的侍女，其中一个面生的侍女手中捧着一个食盒。
“娘娘也来赏景？”柳云裳笑着搭话，“妾身方才让小厨房做了些清爽的莲子糕，正想着给娘娘送去尝尝鲜，可巧就在这里遇上了。”她说着，示意那捧食盒的侍女上前。
邻香见状，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陆昭华身前，目光警惕地看着那食盒和陌生的侍女。
太子妃的饮食一向由她亲自经手，绝不容外人轻易触碰。
柳云裳将邻香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委屈：“邻香姑娘这是做什么？莫非是怀疑妾身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敢对太子妃娘娘不利吗？”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邻香被她一噎，脸色涨红，但依旧坚持道：“良娣恕罪，太子妃娘娘入口之物，一向由奴婢亲自查验，这是规矩。”
“规矩？”柳云裳眼圈一红，拿起绢帕拭了拭并不存在的眼泪，“原来在邻香姑娘眼里，妾身连给娘娘送份点心的资格都没有了……是了，妾身身份低微，原不配……”她说着，身体微微摇晃，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她身旁的碧荷立刻惊呼：“良娣！您怎么了？可是又头晕了？”连忙上前搀扶。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捧着食盒的陌生侍女，在碧荷惊呼、众人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手中的食盒脱手飞出，径直朝着陆昭华和邻香的方向砸来！
事发突然，邻香想也没想，几乎是本能地张开双臂，完全将陆昭华护在自己身后！
“砰！”食盒砸在邻香背上，里面的莲子糕散落一地。
那侍女也摔倒在地，看似狼狈。
“啊！”柳云裳同时发出一声更为凄厉的尖叫，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地向后倒去，被碧荷和其他侍女七手八脚地扶住。
“良娣！良娣您怎么样？！”
“血！良娣见红了！”
碧荷惊恐地大喊起来。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陆昭华在邻香护住她的瞬间，眼神骤然冰寒。
她扶住因为被砸而闷哼一声的邻香，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摔倒在地的侍女，以及被众人围住、看似痛苦不堪的柳云裳。
好一出精心策划的戏码！
“太子妃娘娘！您纵容下人冲撞良娣，致使良娣受惊，若龙嗣有碍，您担待得起吗？！”碧荷抬起头，对着陆昭华厉声指责，眼中却闪过一丝得逞的狠毒。
邻香又惊又怒，顾不得背上的疼痛，急声道：“你胡说！分明是你们的侍女自己摔倒！与我何干！”
“若不是你突然挡在前面，神色凶狠，吓到了送点心的侍女，她怎会惊慌失措摔倒？又怎会冲撞到良娣？！”碧荷寸步不让，颠倒黑白。
周围的侍女们也纷纷附和，指责邻香举止不当，惊吓了柳良娣。
柳云裳在众人的簇拥下，发出微弱的呻吟，脸色苍白，泪眼婆娑，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目光却透过人缝，隐晦地投向陆昭华，带着一丝挑衅与怨毒。
陆昭华紧紧握住邻香因愤怒而颤抖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她看着眼前这幕闹剧，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片沉静的冰冷。
她知道，柳云裳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那盒点心，也不是简单的冲撞。
她要的，是坐实蒹葭馆下人“嚣张跋扈”、“冲撞孕妃”的罪名，是要借此狠狠打击她陆昭华的威信，甚至……借此机会，除掉邻香这个忠仆！
护主之争，已从暗处的试探，升级到了明面的构陷。
“都闭嘴。”陆昭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她目光平静地看向被扶坐在石凳上、依旧“虚弱”呻吟的柳云裳，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柳良娣既然身子不适，还不快扶回去，立刻去请太医！”
“至于今日之事，孰是孰非，自有公断。本宫，等着。”
她的镇定，与现场的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冰冷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虚伪，让柳云裳心中莫名一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