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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袁卓心里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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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昭奕押运物资抵达东州时,眼前的景象比太子密信中描述的更为惨烈。
目之所及,道路破烂,到处是冲垮的房屋。灾民们挤在临时搭起的棚子里,咳嗽声、哭喊声混成一片。
“殿下。”姜昭奕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找到了赵崇。
赵崇眼里布满血丝,满是疲惫。
“昭奕,你总算到了。”
“现在情况如何?”
“很不好。”
赵崇领着他往外走,
“水患严重,更麻烦的是疫病。风寒发热以及腹泻的人越来越多,随行太医带的药材当天就用完了。”
草棚下,一个孩子蜷在母亲怀里呻吟:
“娘......我好难受......”
妇人轻声安抚,眼神却透着忧心与不安:“再忍忍,马上就有救了......”
赵崇眉头紧锁:“我下令将出现病症的人与尚还康健的分开安置,但......”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片更简陋,人群更密集的草棚,
“你也看到了,人数实在太多了。而且,许多百姓也不愿离开生病的亲人。”
他叹了口气:“像这样的情形太多了。若是强行分离,怕会生出混乱。如今只有一小部分无病百姓听从安排住到了另一边。”
赵崇对这一切只有深深的无力感,“若疫病再扩散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先分发饼干,”姜昭奕转身吩咐下属,“看清包装上对应的病症,重症的用热水煮开,轻症直接食用。”
“是!”随行下属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寻了片空地支起几口大锅,按照包装分开熬煮,
赵崇盯着在热水中逐渐化开的硬块,满是疑惑:“这是什么?就靠这个可以治疗疫病?”
“殿下可别小巧这东西,这里面掺了对症的药材,既能治疗症状,又可以填饱肚子。”
“竟如此巧妙!”赵崇啧啧称奇:“这是哪位高人想出的法子?”
“是......在‘蛋糕来了’定制的。”
赵崇略一思索,明白过来。
“原来是那家以药膳出名的店,前些日子在宫里听娘娘们提起过。等回京后,是该好好赏赐这位掌柜。”
“草民谢过殿下。”
“这边就先交给他们吧,我带你去堤坝看看。”
溃堤处水势汹涌,侍卫们精疲力竭的往河里投掷石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急流卷走。
“曹德运这个老狐狸,明面上满口应承,实际处处拖延。”
赵崇强压怒火,
“今早竟说库房钥匙不翼而飞,实在打不开门。”
姜昭奕看了眼不远处扎堆窃窃私语的当地官吏,目光渐冷,“无妨,今夜我会带人帮他们找到钥匙。”
当夜,姜昭奕带着两名身手最好的属下潜入府衙。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不仅找到了库房钥匙,还翻出记录克扣堤坝修缮银两的账本。
他没料到这个曹德运如此胆大,东西就藏在堂中。兴许是吃准了赵崇忙于灾情,没空搜查这里。
“岂有此理!”
营帐内,赵崇愤怒的翻着账本,越看脸色越沉。
“殿下息怒。如今灾情紧急,先以大局为重。”
赵崇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些年在朝中隐忍蛰伏,早已经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本事。
但看着账本上触目惊心的数字,想到百姓正在受苦,他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
“你说的对,曹德运不过是赵衢的一枚棋子,随时可以丢弃,但......”
他目光渐冷:“必须要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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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知府,看看这些东西,眼熟吗?”
曹德运盯着桌上的钥匙和账本,脸色惨白:“殿下,这......这是从何处得来?我......我不知道啊!殿下,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
“栽赃陷害?呵。”赵崇冷笑,拿起账本一桩桩,一件件念给他听。
每念一句,曹德运的脸色就灰败一分。
旁边一众官员更是头都不敢抬一下。
曹德运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涕泪横流:“殿下!殿下饶命!是下官鬼迷心窍!”
他不敢供出六皇子任意一点事情,只盼着这样能保住家人,不然,只怕六皇子会直接灭口啊。
赵崇知道他那六弟向来谨慎,自己怕是在这知府身上找不到他的罪证,既然如此......
“来人!将曹德运给我拖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本宫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赵崇冷冷的扫视在场的官员:“从现在起,若有谁再敢阳奉阴违,曹德运就是下场!”
这一次,再没有人敢有半分异议。
抢修堤坝的工程终于得以推进,同时压缩饼干也起了效果。
灾民们的病情日渐好转,随行太医对这饼干啧啧称奇。
他私下找到姜昭奕打探:“听闻京城有一家药膳点心铺,这饼干可也是那家的?”
姜昭奕知道太子身边这些人都是可靠之人,却还是不愿多提闻蝉夏的事。
太医见他无意多谈,识趣的告退了。
安置区尽然有序的分发着饼干糊糊,姜昭奕望着那些捧着碗的灾民,目光逐渐放空。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有没有戴上那根发簪......
“想什么呢?”赵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昭奕回过神:“没什么,只是思索如何帮助殿下渡过难关。”
赵崇打量他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昭奕,辛苦你了。”
姜昭奕垂下眼帘:“殿下,这是我应该做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撒了谎。
一连半个多月,东州救灾之事总算告了一段落。
疫病在及时的控制下没有再肆意蔓延,灾民的安置和重建工作也步入了正轨。
然而,赵崇此次南下的任务还未完成,东嘉和江平两地的状况尚不明确,必须尽快前往。
姜昭奕收拾行礼,打算一同前往,赵崇却拒绝了他。
“昭奕,你先回京城吧。”
“殿下,东嘉和江平情况复杂,六皇子定然还有后手,我......”
“不必多说,”赵崇打断他,脸上带着看穿一切的笑:“你看看你这些日子,虽然人在这里,可天天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当我看不出来吗?我认识的姜昭奕,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姜昭奕想反驳,却发现无言以对。
赵崇收敛了笑意:“东州的事情已经上了正轨,后续的安抚和重建,我留下的人足以应付。回去吧,正好替我好好谢谢那位闻掌柜。”
姜昭奕沉默片刻,恭敬行礼:“殿下请多保重。”
“袁掌柜,您这......茶楼不忙吗?”闻蝉夏看着打扫卫生比自己还勤快的袁卓,简直匪夷所思。
自打姜昭奕离开第二天,这个袁掌柜一早就守在门口。
闻蝉夏本以为他是有事找自己,没成想对方直接干起活来了。
“不,不忙啊。”
袁卓脸上堆着笑,
“您伙计不是帮我去送物资了吗?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店里就你一个人,哪忙得过来?再说了,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过来搭把手是应该的。”
这话听着在理,但闻蝉夏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可对方确实能干,铺子里也缺人手,便只当这位袁掌柜是真的热心肠,由着他去了。
“那......麻烦袁掌柜了。”
“不麻烦,不麻烦!”
袁卓笑得更热情了。
然而没过两天,袁卓就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
以前主子在的时候,这排队的有那么多男子吗?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队伍里那些衣着光鲜的年轻面孔,心头警铃大作。
晌午时分,一位青衣公子站在柜台前看了半天也没购买,反而含笑望着闻蝉夏:“闻掌柜今日这糕点,瞧着比往日更精致了。”
“多谢夸奖,请问看好需要哪些了吗?”
那公子正要接话,后门的顾客不乐意了。
“喂,你买不买?不买就先一边去,我们还要买呢!”
青衣公子讪讪的往旁边让了半步,却仍不死心:“闻掌柜,不知您平时除了做点心,可有什么别的喜好?”
闻蝉夏扯了扯嘴角。
做点心哪算得上喜好,她最大的喜好就是躺着什么也不干,可这话哪好意思说出口。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
她正假装没听见时,袁卓拎着扫帚精准的往那公子脚边一扫,惊得对方往后一跳。
“正打扫呢,没瞧见您站这儿。”他嘴上道着歉,不着痕迹的将人往外驱赶。
“哎呀,你这!也不看着点儿!”青衣公子想发火,又怕惊了美人,憋屈的不行。
闻蝉夏心里觉得好笑,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那些人的意图,有了袁掌柜的帮忙,她也乐的自在。
他还想继续搭讪,但闻蝉夏已经招呼其他客人去了,只好悻悻走了。
类似的情形,一天能发生好几回。
不是有人想打听闻蝉夏的喜好,就是有人想借着点心多攀谈几句。
袁卓简直成了闻蝉夏身边的门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精准的阻挡任何试图靠近闻掌柜的男子。
这闻掌柜,模样好,手艺好,性子更是好,如今名气越来越大,招来的狂蜂浪蝶还能少的了?
偏偏她本人似乎对此毫无察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心思全扑在生意上。
这可不行啊!袁卓心里苦啊。
主子临走前可是特意交代过的,要他看照看好闻掌柜。
要是知道有人趁他不在偷了家,那自己不得被发配边疆啊!
袁卓忧愁地看着门外络绎不绝的队伍,主子啊,您可得快点把事情办完平安回来啊!这闻掌柜我守得太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