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假亦真时

2、点赞之交

　　第二天，蒋珑睡醒以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照常回学校上课。
　　冯边的微信在列表里躺尸，两个人谁也没主动发信息。
　　隔天，他朋友发了一条朋友圈定位在欧洲，配了一张图，是一张落地机场的照片。
　　蒋珑晚上在宿舍躺着，百无聊赖的刷着朋友圈，随手给他点了个赞，觉得两个人也算得上是点赞之交了。
　　生活和往常一样继续着，上课，下课，考试。
　　收到工作报酬的第二天，她买了两提茶叶去老师家问候了一下，表示感谢。
　　据她所知，那天的林女士和她导师的夫人应该是表姐妹，两个人的眉眼很相似，这也是她第一眼就能认出林女士的原因之一。
　　师母热情的接待她，拉着她的胳膊，留她在家吃饭，她借口推脱说下午有课只能先走了。
　　蒋珑往外走着，翻着手机里没回的信息。
　　这时，林殊给她发了消息。
　　“珑珑，我今天晚上有事，下午有个考试，能不能拜托你去帮我代考一下。”
　　她没回，信息栏又弹出林殊发来的一个“可怜”的表情包。
　　除了考试或是一些非必要的事情，蒋珑很少在学校能看见她。
　　不过每次她回宿舍都会给舍友带礼物，出手十分大方，chanel香水，lamer面霜。身上背的都是chanel的季节款，高调张扬，不过性格还算爽朗。
　　蒋珑只知道她在外面工作很忙，学校的老师对学生的事业也表示支持，只要学生自己不挂科，其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她继续翻着手机，正在编辑理由拒绝林殊，毕竟还算半个室友，还是要想一个妥帖的理由。
　　身后，一辆黑色大G离她，还得有五六米远，就开始对着她鸣笛。
　　蒋珑回头，以为自己是挡住了这辆车的去路，侧身往路边退了两步，给车让路。
　　大g驶过，后面紧跟一辆车，车牌很显眼，京开头的连号，这是冯边的车。
　　男人从里面落下窗户喊她，语气里有一些惊讶，他也没想到能在这，碰到那天晚上的姑娘：“你去哪？我送你一程。”
　　和第一次见面时，近乎一样的场景。
　　缘分这东西，摸不着也看不见，却攥着每个人的后脖颈，让他们走到命运安排好的路上去。

　　京城这么大，偏偏能在这碰见冯边，真是好巧不巧，而且他不是在欧洲，怎么这么快就回国了？蒋珑心念叨着。
　　两个人的关系显得熟络很多，蒋珑对他的称呼，也从“冯总”变成“冯边”。
　　她今天化了个淡妆，卷发，穿了一件驼色大衣，配了一个同色系的围巾，牛仔裤，托特包，简单大方。
　　上车以后蒋珑卸下包，摘了围巾，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你怎么在这？”
　　“跟朋友过来取个东西”：冯边口中的朋友是刚刚对着她鸣笛的那辆“黑色大g。”
　　“你呢？下午有课吗？”：冯边问她。
　　这是两个问题，蒋珑只回答了后者：“没课。”其实今天下午有一节课，蒋珑说的是假话。
　　冯边的手指叩了叩方向盘，视线落在小姑娘整理围巾的手上，说： “没课，不回学校，站在这吹风？”
　　蒋珑把头侧过去，从后视镜里，“白”了他一眼。
　　谁能想到。她就在这多站了几分钟，就能碰见冯边。
　　“没您冯总，爱挖苦别人的本事强！”：蒋珑的语气里带着两分不服和戏虐。
　　冯边：“哦？”了一声，继续开车。
　　车里放了一首王菲的《流年》。
　　蒋珑望着窗外朱红黄瓦，安静的听着这首歌，心里有惊讶，有心动，有茫然，还有决心，一种向往的牢牢地把握住得决心。此后都要和身旁的男人纠缠上了，蒋珑被自己心里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逗笑了。
　　20岁的她还不知道，此后多年，都要和身旁的男人纠缠上了，她后来，在路上再次听到这首歌，想起他们今天偶遇算什么？狭路相逢？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冯边给朋友打了个电话，汽车蓝牙里传来一声地道的京腔，男人语气激动：“冯边你他妈在路边接了个姑娘，车开哪去了？”
　　冯边神色没变，握着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语气带着些打趣的意味：“少贫，姑娘饿了，我们要去吃饭。”
　　电话那头声音，激动起来了：“哎，哎。”两声还没说话，男人眼疾手快，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饿不饿？陪我吃点东西。”：他说着话，余光撇见女人侧身看着窗外的背影，卷发垂落在肩头，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照的有些刺眼。
　　蒋珑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侧身回去看着他：“那就粤菜吧。”
　　“行。”：冯边语气干脆，方向盘一打，换了个方向，开了半个多小时，拐进了一条胡同里，停在一栋朱红色的古代建筑前，门前没有牌匾，如果不是熟客，从外观完全看不出，这是吃饭的地方。
　　接待两人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男人语气恭敬，躬身侧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冯总，这边请。”
　　进到包厢，服务员熟练的从蒋珑手里接过围巾和大衣，挂起来。
　　包厢里有一扇落地窗，从上往下看，能看见外面楼下有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有几株月季还开着花，粉白色的花瓣在寒风中微微摇曳着，像是不敌京城的寒冷，花朵微微垂头，已经有了败势。
　　一会儿，包厢的门被敲响了，一个穿着职业装脚踩黑色高跟鞋的女人拿着菜单走进来。
　　冯边脱下外套，随手的扔在沙发上，抬头，示意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她。
　　蒋珑接过菜单翻了翻，上面都是一些地道的粤菜，她随意点了几道菜：佛跳墙，红烧乳鸽，老火靓汤……
　　菜上的很快，蒋珑尝了一口味道还算地道，
　　冯边问她在学校的近况，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两人的话不多，冯边的问题也很有边界感，很周到，问的也都是一些闲散琐事，不会让她感觉到有一冒犯。
　　这算是他们吃的在一起吃的第二顿饭。其中的氛围，熟络，轻快，说话的语气中又带着些许暧昧，在外人看来绝不像，只认识半个月时间的朋友。
　　吃完饭，冯边拉着她去楼下花园转了一圈，路过的工作人员态度十分恭敬，看见他们都会点头示好，蒋珑也跟着他，享受了一次贵客的待遇。
　　京城的冬天难得艳阳高照，阳光洒在地上，池塘里的锦鲤在水里游动着，水面上泛着点点金光。
　　“你对这里很熟吗？”：蒋珑问他。
　　冯边回过身，自然地帮她戴好肩头滑落的围巾，目光落在姑娘的侧脸，语气很是淡然：我是这的老板，你想什么时候来，直接刷脸随时欢迎。”
　　晚上。
　　西山脚下的一栋别墅内，两人找了一处角落坐下。
　　一个穿着像花孔雀一样的男人，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过来，坐在蒋珑旁边，搂着她的肩膀，男人举着酒杯，递到她面前：“小甜心儿，陪我喝一个。”男人语气带着些醉意，一双桃花眼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接过酒杯和男人碰了一下，仰头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烈酒过喉，辛辣无比，蒋珑放下杯子，皱了皱眉。
　　男人喝醉了，看女人这么爽快 ，酒意更甚。一把跳上桌子，拉着她的手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另外一只手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蒋珑仰头，看着今天这位“黑色大g”攥着她的手，把自己手上的手表解开渡给她。
　　他的喝的眼神有些迷离了，站在桌子上，手指指着，戴在蒋珑手腕上的那只手表，拍手叫好：“漂亮！送你了小甜心儿，我叫江长东，记住了！跟着冯边，我们以后少不了见面。”话落。男人一只手撑着桌子，稳稳地从桌子上跳下来，一时，她也摸不透江长东是真醉假醉了。
　　冯边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自然的搂着蒋珑的腰，把人带到自己身边，抬手招呼旁边的女人，把江长东领走。”
　　小姑娘对着冯边，举起那块手腕上大出一截的手表晃了晃，用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处置它？
　　男人垂眸，看着小姑娘的动作，低笑一声：“留着吧，就当见面礼了，好不容易让他出一次血。”
　　蒋珑坐在沙发上，身体靠在男人怀里，动作亲密，看着别墅内，光影交错，穿着火辣的女模，在泳池边推杯换盏。
　　空气中弥漫的香水味和烟味，交织在一起。聒噪的音乐吵的蒋珑心脏的几乎要跳出来。
　　她俯身在冯边耳边交待一句，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两人女人正在洗手台旁边补妆，其中一个拿着手里的粉扑正往脸上拍着，另一个女人戳了她一下：“我刚刚看见江总喝多了，手表都送给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女人了，出手真是大方啊，那块手表我得挣一年呢。”
　　另一个女人“啧啧。”：两声，对着镜子提了提身上穿着的抹胸：“羡慕又啥用，你没看见她旁边坐的是谁啊，我见过他两次，每次他都不和我们这种人“玩”。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干完今天拿钱走人吧，人比人得气死人。”
　　两个人说的投入完全没注意，她们讨论的主人公，刚刚就从她们旁边走过去。
　　蒋珑走进去，厕所隔间开着门，一个女人正趴在马桶上呕吐，头发凌乱，手机和包都被扔在地上。
　　她扭头看见，这是林殊。她顾不得惊讶，赶紧去拍林殊的后背，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林殊显然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她，轻拍了一下她扶着她的手，正想说谢谢，扭头一看是扶着她的人是蒋珑，明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身上的穿着，一个谢字没说出来，像是有人狠狠攥住她的喉咙，如鲠在喉。
　　蒋珑识趣地没问她为什么在这，小跑着去外面拿了自己的大衣给她穿上，扶着她往外走。
　　冯边看她，扶着一个喝多的女人出来，身上还穿着蒋珑的外套，皱了皱眉没多问。
　　他带着两人往外走着，脱下外套给蒋珑披上：“我安排人送你们，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信息。”把她们送到门口，冯边的车已经被司机开了过去，停在门口。
　　林殊的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肩膀上，她道了一句：“多谢。”蒋珑扶着林殊腰，把她塞进车里，自己又钻进去坐好，冯边帮她们关上车门，目送车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