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假亦真时

3、礼物

　　林殊闭上眼靠在蒋珑身上，觉得世界上最让人难堪的事情也莫过于此了，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还能哭着告诉别人，让别人理解自己的苦衷吗？她在心里自嘲般笑了笑。
　　蒋珑开口劝她的话都到了嘴边，又被自己咽了下去。
　　车里安静的可怕，谁都没开口，打破这适时的平静。
　　她先让司机开车到林殊家门口，自己把她送上去，才让司机掉头，送自己回学校。
　　路上，蒋珑透过车窗，看着京城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不自觉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回到宿舍，李宣宣看见她穿了一件明显大出很多男款的外套回来。一边对着镜子护肤，一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眼神瞅着她：“老实交代，去哪了珑珑？身上的衣服都换了。”
　　“我衣服脏了，穿的朋友的。”蒋珑感觉有些累，有气无力地回答着她，没打算提今天碰见林殊的事情。
　　说话间，李宣宣已经爬上了床，从床帘里探出头来继续追问：“呦！情况不对劲啊，是不是上次追你那个学弟的外套”
　　她摇摇头轻叹一声：“不是。”
　　李宣宣探着头，还想继续追问，蒋珑从桌子上拿起一盒牛奶递给她道：“喝牛奶看能不能堵上你的嘴。”
　　见蒋珑不想回答，她也识趣地没有追问，缩回头躺在床上继续追剧。
　　蒋珑坐在书桌前，从包里掏出今天江长东给她的这块表，锁在抽屉里。宿舍里没开灯，表盘上的一圈钻石在黑夜中依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映衬着她眼底的情绪。
　　关上桌子上的台灯，看着手机屏幕里和冯边空白的界面发呆。良久，编辑了一条信息：今天，谢谢你了。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回想着今天的画面，觉得皇城脚下酒池肉林也不过如此了，好不奢靡，好不尽兴。
　　此刻，别墅内江长东正玩的尽兴，左拥右抱着两个嫩模上了楼。
　　冯边拿了江长东的车钥匙，开车离去。
　　第二天晚上，冯边回复了蒋珑的信息，发去是一个落地欧洲的定位：“等我回去。”
　　她回了一个：“好。”再没了下文。
　　元旦晚会，学校要求每个专业排出几个节目，去参加选拔。
　　老师让特意让蒋珑去一趟他的办公室。一位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递给她一份文件：“这份文件送到行政楼，我记得你不是会弹琵琶吗？这次你和陈慧搭班，排个节目她跳舞，你弹琵琶，肯定能选上，争取给咱们专业带个奖杯回来。”中年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些许期望。随后便夹着公文包出去了。
　　蒋珑走出办公室，她拿着手里的文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前几天，她才报了雅思班，生活这是想把她变成陀螺，一刻不停的鞭打 。
　　这段时间，蒋珑忙的脚不沾地，要上专业课，雅思课，每天还要抽时间和陈慧排练，她恨不得有分身术，每天回宿舍倒头就睡，也没空去研究冯边的动态了。
　　她和陈慧早就认识，关系还不错。去年元旦晚会蒋珑是主持人。陈慧参演了话剧《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桥段，陈慧在里面演的是薛宝钗。整体排练的时候，蒋珑站在台下看过两次她的节目。
　　也算二次搭班，两个人配合还算默契，选了一个经典曲目，陈慧自己编舞，她配乐。
　　一个星期小选初始，两人顺利通过。前期的动作和节奏敲定好以后，后期练习也就轻松了许多。
　　难得清闲一天，蒋珑睡醒看见林殊给她发的信息：“我给你买了一件新的大衣，单号发你手机上了。”
　　她翻看短信，确实收到了一条快递短信。给林殊回了一句：“好。”
　　前两天，林殊回学校交材料，两人见过一面。她全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碰见她还一如往日的，打招呼、相互寒暄、再见。
　　林殊的打扮依旧高调，背着新款的包包，踩着一双高跟长筒靴，高挑身姿挺拔，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悦耳的响声，依旧是那副自信张扬的姿态。
　　元旦将至，周末蒋珑每天都泡在舞蹈室排练，突然接到冯边打来的电话，她听着冯边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刚睡醒一样：“想我吗？”
　　“想！”蒋珑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雀跃，电话那头的男人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随着“啪嗒”一声打火机点燃的声音，道：“那我回去陪你过元旦。”
　　“好！”蒋珑回答的声音里充满期待。
　　女孩数着指头，算着元旦到来的时间。
　　比冯边先到的是，他让人送来的礼物。她下课，收到一个陌生京城号码的来电，电话那头的男声十分礼貌：“蒋小姐，冯总给您买的礼物送到学校门口了，麻烦您取一下，我在门口等您。”
　　蒋珑走到到门口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皮鞋打扮精致的男人，手里提着几个橙色的购物袋，向她招手。
　　她从男人手里接过购物袋，拍了张照片，发给冯边：怎么突然送我东西？”
　　京城现在是下午三点，欧洲应该是上午。冯边处理工作早起，看见她发来的信息，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收到了？”
　　“嗯。”蒋珑应了一声。
　　手机里传出男人爽朗的笑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宝贝儿，男人送女人礼物还需要理由吗？我在追求你。”
　　她听着冯边的话，捏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少贫，还有待考量。”
　　男人附和着她的语气也不着急，放缓语气：“好，好，好，您慢慢考量。”
　　蒋珑本想问男人什么时候回来，听见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地道的英文：“冯总，该出发了。”觉得自己开口也是在自讨没趣，就挂了电话。
　　这几个购物袋实在太过扎眼，不好在校园里招摇过市，她抱着这几个袋子，快步回到宿舍，轻手轻脚推开门，喊了两声，确定宿舍没人，才把东西提进去。
　　蒋珑心里莫名有一种“作贼心虚”的感觉，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的别人看见了，再议论纷纷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她在宿舍地上，拆开这几个袋子里面装的东西，橙色的盒子摆了一地。
　　一只黑银的birkin25，大象灰的kelly，几条羊绒围巾，手表，项链，丝巾，耳环……快把宿舍的地板占满了。
　　她扶着宿舍上下床的楼梯，有些头痛，这些东西要放在哪里？
　　她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把包放回盒子，塞到柜子里面。又把衣服暂时放到门口空床位的柜子里。
　　首饰围巾之类的，她直接拆开放在抽屉里了，看着拆出来没空放的盒子，蒋珑抱着它们咬咬牙，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上楼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门口的垃圾桶，她知道那些盒子回收也是能卖钱的。
　　蒋珑心疼不已，感觉自己像扔了钞票一样，心里有一种深深负罪感，一边上楼梯，一边拍着胸脯，安慰自己：“没事的，垃圾桶就是它们的归宿，都是小钱！”
　　陈慧和她辛苦排练了半个多月，也是一路过关斩将，不负众望地选上了节目。
　　元旦下午，蒋珑的母亲—陈香女士和她播了通电话：“珑珑，北方冻唔冻?着多件衫啊。新年快乐！妈妈俾个利是你，自己买套新衫啦。”
　　她身上披着外套站在宿舍阳台上，说话间呼出的都是白气：“谢谢妈！你同爸爸都要好好照顾自己，新年快乐啊。”
　　北方的天气很冷很干燥，空气中裹着沙尘，但她这个南方人还算适应。
　　蒋珑喜欢在天冷的时候穿得薄一点 ，吃得少一点，吃的得饱人容易犯困，穿得很暖又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个球被裹了起来，很不舒服。
　　她习惯做一些让自己不舒服，但是有利于自己的决定。比如，一年四季不爱穿宽松的衣服，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身材。
　　男人和她期待的一样如约而至，上场前，冯边给她发了条短信：“学校门口见。”
　　陈慧走在她前面，招手喊她：“珑珑等会在回信息，马上到咱两个了。”
　　“好”。：蒋珑提着裙子，小跑两步跟上她：“ 来了。”她关掉手机放，在外套口袋里。
　　幕布拉开，蒋珑坐在舞台右侧方的椅子上，指尖触轻拨琴弦，乐声悠扬，陈慧的水袖像流云瀑布一样展开 ，从她面前掠过，引起台下的观众一阵低声的赞叹。
　　两人在暖光灯下，蒋珑的身姿抱着琵琶，在黑暗中隐去大半。陈慧的身段柔轻盈，配合着她清脆的乐声 ，舞姿曼妙，一颦一笑都充满风情，脚尖在舞台轻点跳跃着，水袖在她手中收放自如，宛若游龙，翩若惊鸿。
　　水袖轻击在琵琶上，又慢慢收回。随着乐声慢慢收尾。台下观众席，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两人对着台下鞠躬，谢幕退场。
　　演出圆满结束。
　　蒋珑回到台下，换了身衣服从兜里掏出手机，看见冯边给她发来了一张照片，是刚刚她在舞台上弹琵琶的时候。
　　“在哪。”她回复他。
　　冯边：“门口。”
　　女孩的眼睛笑弯成了月牙，把琵琶塞到陈慧身上，晃着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谄媚：”宝贝儿，我的琵琶就交给你了，这可是和你并肩作战过的战友。我有事，先走一步。”
　　陈慧看着她抱着自己撒娇的模样，推开蒋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头，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好，交给我吧，你放心去吧，战友。”
　　女孩见陈慧答应，立刻缩回自己抱着陈慧胳膊的手。拿着包，头发一甩，走到门口还不忘扭头给陈慧抛了一个飞吻！
　　她走出中心楼，就见冯边站在台阶下等她，女孩快脚步小跑过去，一把搂住冯边的脖子，男人看着蒋珑亮晶晶的眼眸，有一瞬间打心眼里感觉：这姑娘，真不错。
　　冯边下意识扶住手的那杯热可可，退了一步，生怕饮料洒到怀里的姑娘：“不能稳重点吗？珑珑。”
　　她收回手，后撤一步退到冯边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热可可喝了一口。
　　蒋珑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像学校里的一堆普通情侣一样并肩走着，隐约还能听到元旦晚会里的表演声。
　　“换车了？”她坐在车里，
　　“两个月前订的，今天刚到。”：冯边说着，手越过她的身体，停在安全带上，拉过帮她扣好。蒋珑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后背紧紧的贴在座椅上，下一秒，她的鼻尖就要碰上男人的侧脸，冯边扭头吻上她的唇。
　　蒋珑先是感觉自己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反应过来闭上眼睛，一只手搂住冯边的脖子，把身体向他贴过去，另一只手的指尖却深深“陷”进了真皮座椅里，暴露了她的紧张。
　　冯边加深着这个吻，往下游走着，手抚在她身上，解开大衣腰带慢慢探了进去。女孩在大衣里穿了一件真丝蕾丝拼接的白色吊带，下面配了一条紧身牛仔裤。冯边看得出他今天是特意打扮过的，手掌贴着她的的腰又摸到后背，顺势就要拉开后面的拉链，小姑娘吓得紧紧地闭上眼。
　　看着蒋珑吓得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一样，冯边突然放开了她。坐回主驾驶座上，讪讪地抹了一下嘴唇，轻笑两声，他本也没打算在车上做点什么。
　　冯边起身从她身上离开，蒋珑的脸瞬间从脖子红到耳朵 ，扭过身去面向窗户，拿起围巾把脸整个埋进去。
　　他打开车窗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无奈地摇摇头看着旁边的女孩，还是小姑娘好，多有意思。他21岁大学毕业，到现在有六年多了，蒋珑还没到他当年毕业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