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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痛彻心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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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烟火正以前所未有的密度炸开,将整片夜空烧成一片绚烂的、流动的火海。梁竹玩着坦克世界,击败一辆辆敌方小坦克。张婵在客厅没开灯,一个人看着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欢声笑语像潮水一样涌出,主持人激昂的祝福与观众的集体欢呼,汇成一片喜庆欢乐的声浪,穿透电视屏幕,洋溢在整个房间。
举国欢庆,烟花绽放漫天之际,两个人的思绪都翻涌到了极点,忽然楼下小孩子,点燃了烟花,尽在眼前,绚烂片刻,转瞬灰飞烟灭,空余小孩子的聒噪之声!
梁竹也没有开灯,靠在椅子上,抬头欣赏了片刻,然后,忍不住起身出了屋。
在这满世界的喧嚣里,客厅里没开灯,一直被五颜六色的光持续照映。梁竹坐在张婵身旁,清晰地响起:
“我们分手吧!”
迟早有这一天,却没想到此时此刻。张婵阻止到“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梁竹:“今天吧,适合结束,再等等就拖到明年了!”张婵苦笑:“忍了这么久,还差这么几天?”梁竹忽然抓起她的肩膀,问她“你告诉我,怎么忍?”
张婵猛地仰头,他的眼睛里全是自己,眼眶瞬间通红,窗外的烟花明灭,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梁竹附身压迫着张婵,双手捧住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窗外又一波烟花炸响,光影在他脸上快速掠过,映出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你太会演了,下家都找好了,还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长久以来强撑的伪装,积蓄已久的委屈、焦虑和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在春晚小品最响亮的那个包袱炸开,掌声雷动的瞬间,轰然爆发。“我找了,又怎么样呢?”张婵受够了他的少爷脾气,给他继续拱火,冷漠得想看他炸裂!
梁竹哼笑:“厉害啊,发誓追随我,然后悄悄撤退吗?”
她的声音微弱,被窗外的喧闹压过,梁竹赖在她身上不起,在她耳朵边上:“想分手啊,我送你个痛快!”张婵眼泪流出来,早料到如此,还是承受不了!
梁竹泪水难忍,却不想让她知道,继续讥讽:“你放的哪些哀乐,循环的我都难过了,学我呢?暗示什么呢?我想想?”张婵不说话,却又不自觉地抱紧他。梁竹说:“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你想见就见了,我的怀抱随时为你敞开,反正我谁都一样。”张婵哭着咬在他肩膀上,梁竹吃痛,“我身上全是你咬的印子,怪不得属狗呢?你再咬我,我要咬回去了!”
张婵眼泪终于汹涌而下,和窗外又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混在一起,然后推开了他,“你还记得我发烧吗?”梁竹反问:“你只发了一次烧?”
“就前段时间。”张婵看着窗外夜空。“怎么了?”
“我看见你手机游戏亮着,然后就看了你微信,看到了你在我睡觉前刚花了两千块给游戏充值,我就好奇了,然后看到你每个月打个游戏,好几万。如果说,你每次出门不关灯,浪费电,是小刀在我身上割肉,断断续续在滴血,可我看见哪些消费记录,好像能要了我的命!”
“我花钱享乐,又没违法,又没犯罪,怎么就要了你的命,还有我什么时候让你交过水电费了,一个月挣多少钱,怎么这么爱瞎操心?”梁竹下意识的想到,自己好久没去过物业了,哪些前女友买包,要礼物的套路,让他脑子冲昏了头,说道:“照顾不周,要多少钱直说!”张婵呵呵笑了一声,眼里溢满泪,这次是因为委屈:“我以为你说,戴上口罩保护自己,摘掉口罩做自己,是你懂我……”
梁竹一丝慌张攀上了心头:“对不起,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给你些补偿!”手足无措的又把她抱的更结实,张婵没有回应他,梁竹抱的更紧,却好像怎么也拉不回两个人的距离。
张婵眼泪掉的,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烦躁的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挥到地上。
“哭什么哭,我最他妈的烦看见你哭了,怎么着你了我?”
“你真的爱我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害怕什么吗?你不过是个沉溺游戏的少爷需要个丫鬟。我们每次吵架,都是你最牛逼,你最厉害,你怎么会有错呢?”生活里积攒了,大量一闪即灭的怒气,在此刻终于喷溅了!
“我走了以后,你好好玩游戏吧!没人爱你,更没人管你!”
梁竹强势的吻上了她的嘴,想要阻止她,就像她哄自己一样,却更霸道了!
在电视里传来的集体拜年声中,
整个世界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电视里,零点的钟声即将敲响,主持人正用最激动人心的声音带领全场倒计时。
“五!”
梁竹抱着张婵终于哭出来了。
“四!”
他身体颤抖。
“三!”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比铅块更重,“那天你一晚上没睡,想通了要离开我吗?”他想起那天,肯定有什么事发生,可张婵一直哭,什么也不说,狠狠的砸了两下沙发!
“二!”
张婵的沉默,再次一口咬在了他肩上。
“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分手快乐!”
此时此刻,异口同声!
全世界的欢呼声、鞭炮声、钟声在此刻达到顶峰,震得玻璃都在嗡嗡作响。巨大的声浪像海啸般吞没了一切。
在这普天同庆、万物更新的时刻,世界的某个角落幸福震碎了,属于他们的未来戛然而止。
梁竹低低地笑了起来,像恶作剧成功顽皮的孩子,脸上还带着泪,大概这是他给优秀演员最有力的回击,但总觉得这还不够。他站起身,像一个被掏空的躯壳,踉跄了一下!
他声音沙哑,又说了一遍“别哭了,老子是他妈你肚子里的蛔虫都让你给淹死了。”逃离了。
门轻轻合上,张婵背对着窗外那片为新年而燃烧的、璀璨无情的夜空。光彩夺目,更盛大的光影笼罩着破碎的她。
人走后,房间归于寂静,悲伤蔓延在空气里,吵架的余韵在回响,就像窗外烟花风暴过后,偶尔冒出的烟花爆裂。哪些日常过往,从没解决过的鸡毛蒜皮,一直堆积如山,压得张婵浑身难受,凭什么她一个人难受,架还没吵完呢!张婵躺回床上,仿佛脱力了,看着冷硬的四壁发呆,怎么就到了这一步?这是她想要的吗?可回应她的,只有窗外城市午夜遥远的嗡鸣。
窗外是一种深邃到令人心慌的墨蓝,广袤而寂寥,偶尔有烟花继续绽放,鞭炮接着轰鸣!
这一夜,白大仙终于对着它的月亮咆哮了。虽然早就开始下决心,可他说出口的时候,却像是被人从云端推落,打回了原形!白大仙在泥泞中挣扎,月在清辉中孤独,它们共享同一片夜色,却活在两个无法真正交融的世界。梁竹发了短信:“我佛慈悲,你自由了。”
梁竹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走在寂静的楼道里,在晦暗的光晕里,坐在公寓大厅的沙发里,心里的万丈波涛化为圈圈涟漪。
他竟如此残忍吗?用小刀日日割在她身上,无视她?他想尽力呵护的玫瑰,她却说在他身边日日滴血,哪些过去成了荒谬的笑话。梁竹反复叩问,难道如她所说不爱她?
他对着虚空低语,仿佛一句咒语。“你自由了。”——过往所有甜蜜的时光像烟雾一样轻飘飘消散了。
天亮了,无边天光照进现实该各归其位了!张婵离开时,把手机换成了旧的,一个人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