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就不配拯救疯批了吗》满陇桂雨

9、风暴前的寂静

　　自那日藏书阁惊魂后，云念念在魔宫的日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谢无妄再也没有出现在藏书阁，甚至连主殿附近都感觉不到他那迫人的气息。魔宫依旧冰冷死寂，但那种无形的、紧绷的弦似乎松弛了些许，连带着巡逻的黑影侍卫都显得不那么频繁。
　　可云念念的心，却丝毫不敢放松。
　　她知道，这平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她触碰了谢无妄最深的禁忌，虽然侥幸逃生，但谁也不知道那冰层下的火山何时会再次喷发。
　　她变得更加谨慎，每日除了完成必要的整理工作（并且绝对不再触碰那个紫檀木匣以及任何可能与“铃”、“香”相关的东西），就是绞尽脑汁完成每日的“保命骚话”。由于见不到谢无妄本人，她只能对着空荡荡的藏书阁或者他可能经过的方向，小声而快速地说完，然后立刻溜走。
　　“尊上今日……天气转凉，请注意添衣。”
　　“尊上……魔宫的晚霞，看着还挺别致的。”
　　“尊上……您、您管辖的魔域，真是秩序井然……”
　　这些干巴巴、毫无新意甚至有些可笑的“暖心话”，每日准时完成，系统也每日准时发放24小时存活奖励。谢无妄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彻底遗忘了她的存在。
　　这种被“放养”的状态，反而让云念念更加不安。
　　【宿主，根据行为模式分析，目标可能处于情绪沉淀或事务处理期，暂时无暇顾及宿主。此为相对安全期，建议宿主巩固生存基础，提升自身价值。】系统难得地给出了分析。
　　“提升自身价值？”云念念啃着硬馒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我一个五行废灵根，在这个修仙世界，能有什么价值？难道靠每天尬夸提升吗？”
　　【检测到宿主生存点累计达到15点，满足初级系统商城开启条件。是否开启？】
　　系统商城？云念念精神一振：“开启！”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极其简陋的、仿佛劣质网页游戏般的界面。商品寥寥无几，且价格感人：
　　【物品类】
　　劣质的辟谷丹（服用后可三日不饥）：5生存点/颗
　　粗糙的止血散（对外伤有微弱效果）：3生存点/包
　　清心符（劣）（可微弱平心静气，效果存疑）：8生存点/张
　　【技能类】
　　初级清洁术（可清洁自身及小范围环境）：20生存点
　　微弱气息屏蔽（可小幅降低自身存在感，对高阶修士效果减弱）：25生存点
　　基础植物辨识（可识别常见灵植及特性）：15生存点
　　云念念看着那可怜巴巴的几样东西，叹了口气。果然，便宜没好货。辟谷丹和止血散暂时用不上，清心符看起来像个骗局。技能类倒是有点用，尤其是那个“微弱气息屏蔽”，简直是摸鱼保命神器，可惜太贵。
　　她现在的生存点，只够兑换一个【基础植物辨识】。
　　“系统，这【基础植物辨识】有什么用？难道让我去魔宫后山采蘑菇吗？”
　　【技多不压身，宿主。知识就是力量，或许在关键时刻能有意想不到的用途。】
　　云念念想了想，反正这点生存点也干不了别的，不如换了，总比没有强。
　　“兑换【基础植物辨识】。”
　　【兑换成功！生存点-15。技能已自动融合。】
　　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主要是各种常见植物的图像、名称和基本特性，大多是一些低阶灵草和凡间草木的知识。云念念粗略浏览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有用的，倒是看到了几种可食用野菜和具有微弱疗伤效果的草药的图鉴。
　　“行吧，至少以后万一流落荒野，饿不死了。”她自我安慰道。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天。云念念几乎快要适应这种“打卡-整理-啃馒头”的循环时，魔宫的平静被打破了。
　　这天清晨，她刚到藏书阁，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魔宫上空的结界似乎波动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陌生的灵力气息。
　　紧接着，她看到一队穿着并非魔宫服饰、衣袂飘飘的修士，在黑影侍卫的“护送”下，神情凝重地朝着主殿方向走去。那些修士个个气息不弱，为首的一人更是仙风道骨，面容肃穆，腰间佩着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
　　“系统，那些是什么人？”云念念躲在窗后，偷偷观察。
　　【根据服饰及灵力特征分析，大概率来自正道魁首宗门——天衍宗。】
　　天衍宗？云念念心里咯噔一下。那不是原书男主的宗门吗？他们来魔宫做什么？谈判？宣战？还是……为了百年前那桩旧事？
　　她想起大纲里提到的，谢无妄的堕魔与百年前的一桩巨大冤屈和背叛有关，而原书男主很可能就是幕后推手之一。难道天衍宗此时前来，与此有关？
　　好奇心像猫爪一样挠着她的心。但她深知，这种级别的事情，绝不是她一个小小侍女能掺和的。她缩了缩脖子，决定今天就在藏书阁最角落的地方待着，尽量降低存在感。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中午时分，就在云念念一边整理书籍，一边琢磨着今天该对着哪个方向完成“骚话”任务时，藏书阁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不是谢无妄，也不是李嬷嬷，而是两个天衍宗的弟子。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女的清丽脱俗，眼神却有些闪烁不定。
　　云念念心里一紧，连忙低下头，假装专心擦拭书架。
　　那名男弟子目光扫过藏书阁，带着审视，最后落在云念念身上，眉头微蹙：“魔尊的藏书阁，就由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打理？”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旁边的女弟子轻轻拉了他一下，低声道：“林师兄，慎言。此地毕竟是魔宫。”
　　那林师兄哼了一声，不再看云念念，自顾自在书架间浏览起来。那女弟子却悄悄打量了云念念几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关切，有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云念念被那女弟子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触发支线任务：探听天衍宗弟子来访目的。】
　　【任务描述：天衍宗突然造访魔宫，必有缘由。请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尝试获取相关信息。】
　　【任务奖励：生存点+20，中级洞察术（提升观察力与信息分析能力，有几率看破简单伪装）。】
　　【失败惩罚：无。】
　　云念念：“……”又来？这次的目标可是正道弟子，比魔宫的人更难搞吧？而且风险极大！
　　她内心是拒绝的。但那个“中级洞察术”的奖励实在诱人。看破简单伪装？这在危机四伏的魔宫和未来可能遇到的险境中，简直是神技！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时，那名林师兄似乎对一本关于上古阵法的典籍产生了兴趣，伸手想去取，但那本书籍放置的位置颇高，他一时竟没够到。
　　云念念下意识地，几乎是出于整理书籍的职业习惯，拿起旁边专门用来取书的带钩长杆，踮起脚，熟练地一勾一拨，那本厚重的典籍便稳稳地落了下来，她伸手接住，然后默默递了过去。
　　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林师兄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凡人”侍女动作如此利落。他接过典籍，脸上的轻蔑稍减，但还是没什么好脸色，只生硬地说了句：“多谢。”
　　旁边的女弟子见状，倒是朝云念念微微颔首，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有劳了。”
　　云念念低着头，小声道：“分内之事。”
　　那女弟子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忽然轻声问道：“你……在这里，还好吗？”
　　云念念心中警铃大作！这问题太突兀了！一个正道弟子，为何会关心一个魔宫侍女的处境？
　　她不敢抬头，用更加卑微的语气回答：“回仙子，奴婢……只是做些杂役，能活着便是恩典。”
　　女弟子闻言，眼神更加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被旁边的林师兄用眼神制止了。
　　“师妹，别忘了正事。”林师兄提醒道，语气严肃。
　　女弟子抿了抿唇，不再说话，跟着林师兄继续查看典籍。
　　云念念心中疑窦丛生。这女弟子的态度太奇怪了。她默默退到角落，运用起初级洞察术和刚刚获得的基础植物辨识知识，仔细观察那女弟子。
　　她注意到，那女弟子腰间除了佩剑，还系着一个不起眼的香囊，香囊的样式有些眼熟……等等，那上面绣的纹样，似乎是一种名为“宁神花”的灵植，具有安神定惊的功效。而这种花的图鉴，刚刚才涌入她的脑海。
　　更重要的是，这女弟子身上，似乎萦绕着一股极淡极淡的、与这魔宫格格不入的……药香？
　　就在这时，藏书阁外传来一阵规律的、冰冷的脚步声。
　　阁内三人都是一凛。
　　谢无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面容冷漠如冰，目光先是扫过那两名天衍宗弟子，最后，落在了缩在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埋进书堆里的云念念身上。
　　那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云念念瞬间头皮发麻。
　　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谢无妄没有理会那两名如临大敌的天衍宗弟子，径直走向云念念。
　　云念念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停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然后，在云念念惊恐的目光中，他伸出了手。
　　不是攻击，而是用两根手指，从她刚才为了方便干活而挽起的袖口边缘，拈下了一小片不知何时沾上的、干枯的……铃铛花花瓣。
　　那花瓣，与紫檀木匣中的，一模一样。
　　云念念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他看着她，眸色深沉如夜，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似乎总是能碰到不该碰的东西。”